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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夜怔怔地望着柳生逸雪消失的地方出神,不自觉沉醉在恍然似错觉的她的笑容里,嘴角微翘,心神荡漾。
“喂!”小乞丐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副花痴脸,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李子夜,“你怎么放她走了呢,万一小五就是被他带走的呢!”
“咳咳。”李子夜收回心神,尴尬地咳了两声道:“不会的,你没听她说小五是被一群人接走的吗。”
“她说你就信啊!”小乞丐十分气愤,心中着恼,“那她要是骗你的呢,我就看她鬼鬼祟祟的,还从那什么东瀛来的,好不可疑。”
“不会的。”李子夜微微一笑,可笑得却有些诡异,“因为我已经知道是谁带走小五的了。”
“谁!?”小乞丐连忙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回去。”李子夜边说边就走出了破庙,“别忘了把你扔掉的包子拿上,太浪费了。”
“……”
小乞丐一阵恶寒。
两人原路回到来香客栈,一路上小乞丐被李子夜一阵一阵痴痴的傻笑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总想着这人莫不是刚刚被打傻了。
“你不是说你知道小五被谁抓走了嘛,你倒是说啊。”小乞丐终于忍不住了,恼道,“你从回来到现在就知道笑笑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想雪儿。”李子夜脱口而出,眉目辗转,流光溢彩。
“想什么?!”小乞丐狠狠地皱着眉头,竟不大相信自己耳朵。
“啊?没什么没什么。”李子夜方觉失言,连忙转移话题,敷衍道,“你不是问小五被谁带走了吗?”
“对啊。”小乞丐点点头,小五的安危在他的心里还是非常重要的。
李子夜高深地笑了笑,“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说小五最近得罪了谁?”
“罗宿?!”小乞丐一声惊呼,“那小五岂不是……”
他不再敢说下去,慌忙便要撺出门去,“我要去救他!”
李子夜摇摇头,一把拉住他,又暗自以奇快的手法在小乞丐的兜里摸了一下,“你不必惊慌,罗宿不会伤害他的,他的目的是你。”
“我?!”小乞丐愣了愣,“对对对,是我伤了他,他应该抓我才是,可是他为什么……”
“我也想问问你,他为什么不直接抓你,而且你就在城里,比小五好找得多才是。”李子夜神情严肃起来,双目灼灼地盯着小乞丐,“你到底是谁?”
“我……”小乞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但最后又好像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一样,狠狠一跺脚,说道:“我不是乞丐。”
“我知道。”李子夜偏了偏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准备好好听小乞丐解释。
“你知道?!”小乞丐叫了一声,然后又诺诺起来,“也对,你这么聪明。那你为什么还……”
“我也是想到小五是被罗宿抓走之后才想到的。”李子夜淡淡的说道,“那你该给我说你是谁了吧。”
“我,我叫雷柔儿。”小乞丐轻轻叹了一声,“我也是逃出来的,所以。所以我才……”
“才打扮成乞丐的,”李子夜接过话来,神色淡然,好像早有预料,“你一个雷火堂的大小姐到底为了什么会这么委屈自己呢。”
“你怎么知道……知道我是雷火堂的?!”雷柔儿今天实在被眼前这个少年震惊得厉害。
“呐。”李子夜伸出手来,只见他手里托着一只黑漆漆的制作精良的小球。
“你什么时候……”小乞丐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只有江南雷火堂才做的出来的火弹。”李子夜却不管雷柔儿,自顾自地说着,“像你这般年纪,却有这样高级的火弹防身,在雷火堂里身份必定不凡。”
“你真厉害。”雷柔儿垂下头去,丧气地说道,“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我只是,只是不想……”
“啊,今天天气不错,好像挺适合救人的。”李子夜却偏过头去,不再让雷柔儿说下去,他双手抱在脑袋后面,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
“对对对,虽然我骗了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帮我救救小五。”雷柔儿心知自己有错在先,语气比起刚才好了不少。
李子夜撇撇嘴,轻叹一声,好人难当啊。
“两个方法。”李子夜喝了一口茶,顿了一下。
“哪两个?”雷柔儿问道。
“其一便是等待罗宿自己找你,反正他的目的是你,多半是不会伤害小五的。”李子夜答道。
“其二呢,这个太不危险了,我很清楚罗宿的为人,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雷柔儿摇摇头。
“这其二呢,我们就要危险一点,我们直接去太守府里寻人,将小五偷回来。”李子夜语气淡然。
“啊?!”雷柔儿惊呼一声。
“怎么,你害怕了?”李子夜微笑着看着她。
“没有没有,这太刺激了,我才不怕那什么狗屁太守呢。”雷柔儿慌忙摇摇手。
“咳咳。”李子夜被茶水呛了一下,“你真不怕?”
“嗯嗯。”雷柔儿点点头。
“那我先去探探太守府的情况,你去街上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我们今晚就动手。”李子夜看到雷柔儿兴奋的样子,心中有些后悔。
“好!”雷柔儿爽快地应了一声,“那我现在就去。”
雷柔儿扔下这一句话便走了,李子夜张着手还想交代什么,却只看得到一扇晃动的门。
“呼——”
李子夜长舒一口气,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自己的祸事还未解决,结果又摊上了一件,不免又在心里骂了李白两句。
可虽如此,他还是走了下楼去,向店小二要了壶酒,顺便打听了太守府的位置。
“太守府啊,”店小二抬着脑袋想了想,“就在城中央啊,小公子是有要事要去太守府吗?”
李子夜点了点头。
“那您可是赶得正巧,太守府今日摆宴,小店几位做菜师傅正要赶过去呢,您正好可以和他们一道。”店小二殷勤地说道。
李子夜大喜道:“真的吗!那我这便随几位师傅一起了。”
小二点点头道:“小公子若要前去,那可得赶紧的,几位师傅此刻正在门外候着呢,马上便要走了。”
“好好好。”李子夜忙应着,便出了客栈,果真有几位中年厨子,坐在板车上正要出发。
李子夜赶忙奔去说明了缘由,便混在他们中间朝着太守府去了。
一路上倒也无事,可李子夜出了门便处处留心,他这时才发现,这广陵城里竟来了许多江湖人。
“这些人也不知为何来此,我还得小心行事才是,万莫再惹祸上身。这一趟随老白这老小子来广陵城可却是来错了。”李子夜坐在车上,兀自想着。
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一众人便到了太守府门前,门外立着两个铁甲守卫,手持钢枪,见了他们便举着长枪迎了上来,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领头的厨子上前说了来由,低声下气,显是知道这太守的威风。
两个守卫瞪着虎目打量了众人几下,这才放了进去。李子夜心里默默想着,这狗官定是平日里作恶太多,怕人寻仇才守备得如此森严,若不是自己早些给师傅们交代了莫要说出自己,他便定是进不去这太守府了。
师傅们进了太守府也不敢多做停留,径直便向后厨走去。
李子夜只得跟着师傅们在廊道里猫着脑袋左右查探一番,却只见得到来往巡逻的守卫,他暗自在心里算了算,约莫着一刻钟便有一班巡逻。
“守卫得这般森严,看来须得见机行事才可。”李子夜跟在众人后面,心里想着。
正在这时,迎着众人就走来一个身着素色布衣的老书生,身材矮小,眼嘴歪斜,捋着两撇小胡子,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看模样像是这里的管家。
“来的可是做菜的厨子啊。”那人仰着脑袋,撇着嘴,语气令人讨厌的嚣张。
可领头师傅却还是躬着身子,赔笑的说:“正是正是,管家大人近来可好?”
“好好好。”那管家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充满鄙夷,敷衍地应着:“去吧去吧,好好做菜,做不好了,太守大人可要发火。”
“是是是。”师傅依旧躬着身子,头也不敢抬,便领着众人急忙忙走开了。
李子夜跟在后面,心里憋屈得紧,正寻思着过会儿如何整治整治这个小人得志的管家,却恍然间瞥见院子里闪过一个人影,身形迅捷,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李子夜心中一阵惊奇,便想追上去探个究竟,又看了看方才那个五短身材的管家,一计突生。当即便算好时间,此时巡逻守卫正好不在,只见他身形一闪,飘然到方才那管家的身后,手掌做刀,一击将其敲晕,然后又拖着他遁向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李子夜慌忙扯下管家的衣服,套在可自己的身上,亏得李子夜年纪虽小却生得高大,那管家也身材矮小,这衣服才恰巧合适。他又从身上取出一张面皮,照着管家的脸捏了一张,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还真得谢谢娘教给我的这招易容术,着实好用。”李子夜穿戴整齐,一边将管家拖到暗处有一边暗自嘀咕着,“早知道便认真些学了,若是学得变声之法,那可真是高枕无忧了。”
李子夜易容成了太守府的管家,便学着他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那些守卫见了竟真的认识不出,李子夜这才心下稍安,便又大着胆子朝内院走了进去,一路过去,竟无人阻拦,李子夜这才反应过来,这管家在太守府里地位原是不低,竟有自由出入内院的权利,难怪方才那些师傅们那般唯唯诺诺。
进了内院,李子夜见四下无人,心中疑惑,又不敢太过招摇,只得放慢脚步谨慎地查探着四周。待他慢慢地靠近了大堂,这才隐隐听到了人声。李子夜心中一喜,悄然靠了过去,蹲在墙后,附着耳朵在墙上偷听起来。
听着声音,里面似有三人,一人声色油腻,一人阴测冷峻,还有一人声音浑厚,中气十足,却故意沉着声音,似是有意将内力隐藏起来。李子夜心中暗惊,这太守府内竟还有如此内力高深之人。
“哼!若是放走了李白,你这太守便不要当了!”忽然,那人似是动了怒,冷冷地喝了一句。
李子夜听得明白,心中更是惊讶,心里暗自嘀咕起来,“这些人竟与老白有关,照这么说来,那些黑衣刺客也定与他们有着莫大的联系了。而且这人竟敢如此冷喝太守,身份定然不凡,此事实在来的蹊跷,可老白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李子夜此时心里乱作一团,毫无头绪,这事情来越出乎他的意料了。
正在他出神之际,又听见那太守油腻的声音赔笑着说道:“请侯爷放心,下官一定全力捉拿李白。明日便是鉴真东渡之日,李白素来与之交好,他一定会去为他送行的,我们只需守株待兔便可,到时以侯爷的功力,任他再是什么神仙,也难逃罗网了。”
“哼!你好自为之,本侯还有要事。明日我自会去广陵渡口,你只需带着人围堵住江口便是。”那人说着便要拂袖而去,另一人跟在其后,默不作声。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那太守也跟在后面殷勤地应着。
李子夜心下一惊,当即起身,踏起邀影步便要离去。
“谁!”
岂知那人内功深厚,五感敏锐,李子夜不动还好,一动便被察觉了出来。只见那人轻功更是了得,身形一纵,便追了上来。
李子夜大惊,一阵懊恼自己太过大意,“此人非同寻常高手,小爷今日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还跑!”正在晃神之间,那人已然近了李子夜的身,伸手便是一掌。
“侯爷手下留情!”
李子夜正待还手,却听那太守惊叫一声。
那人果然停了下来,只是手掌依旧悬在李子夜的脑袋上,皱着眉问道,“何事?此人是谁?”
太守拖着肥胖的身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多谢侯爷手下留情,他是下官府里的管家,也是下官的大舅子。”
“哼!”
那人冷哼一声,正要收手,却有一人只穿着内衣叫喊着“不好了”,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正是方才被李子夜打昏的管家。
李子夜大惊,心知事情败露,便先下手为强,当即从袖里甩出匕首,横刺过去。
那人见那管家冲进来突然愣了愣,可转而便想明白了缘由,又见李子夜竟杀将过来,当即大怒,“好胆子,今日不可留你!”
李子夜匕首刺到一半,见那人竟反应了过来,便不等招式变老,折手反刺,同时出腿横踢,欲想借力脱身。
“哼!雕虫小技!”
那人一眼便识破了李子夜的想法,大手一抓,便牢牢地锁住了他,顺势一掌打出带着精深的内力。
李子夜大惊,这一掌下来,自己万是不能安然,当即拼命摆脱,可那人的大手却像铁索一样牢不可破。
“碰——”
忽然,一道人影从暗地里飞出,一掌便迎了上去,那人猝不及防,被震得激退了十数步。“老白!?”
待那人影站定,李子夜一声惊呼。
“嘘——”李白微微一笑,做一噤声状,“走!”
当即便拉着李子夜飞身出去,只留下一阵幻影和似笑非笑的传声,“四海侯越活越回去了,竟欺负起娃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