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城

　　第二天大清早，葛小伦醒了过来。天城明媚的阳光照在了葛小伦的身上，让他浑身舒服了不少。蔷薇还躺在他旁边的床上，她还在睡着，胸口一起一伏的。比当初有气力了很多。只是脸色还不怎么好，让人看了心里发寒。
　　洗漱过后，他来到窗边，朝外看了看那个不算小的空中花园。各种各样的花都栽在两旁的花坛里头。花坛外，摆着各式各样精致的半人高的青瓷花盆。花盆上也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葛小伦叫不上来什么名字。
　　确实应该去外面活动活动了。葛小伦来在了这个半空中修建的花园里，猛的吸了几口空气，伸了伸懒腰。觉得自在了不少。葛小伦扶着花园边上的一排精致的白玉栏杆，赏了赏天城的景色:头顶上一尘不染的天，脚下白玉的地。周围是风景如画的天城。整个人都浸在了温婉的淡淡花香里。
　　他舒坦的闭了会儿眼睛。突然间一个令人胆寒的血红世界从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那曾经是一座小城镇的废墟，周围充斥着连环的爆炸声响、街道上极其血腥的杀戮、无尽的死亡、还有满地血淋漓的尸体——他见到了他的另一个梦魇。
　　在这么漂亮的天使之城，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回想起到那么糟的东西。
　　“呦呵，醒的挺早啊。”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把葛小伦从他的梦魇中拉了回来。天城依旧鸟语花香，周围依旧是那么的美好。
　　“彦？”他眼前一亮。
　　她的出现一下子让他的梦魇烟消云散。毕竟，像彦这样的美人本身就是不多见的。
　　彦今天穿着一席白色的燕尾裙，天城的风微微一过，把燕尾裙吹得贴在了彦的身上，裙子一下子就绷出了彦的身形，好看得紧。
　　她一步步的向葛小伦走了过去，边走边问道：“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他点点头：“嗯，还好。”
　　彦转回身，俏皮的跳上了汉白玉的栏杆，两条白皙的玉腿露出了裙摆，在半空中晃着。现在的她一点都没了女王的样子，却更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地球女孩。惹得葛小伦也总不自觉的往彦那面瞥了几眼。
　　彦抓住了葛小伦的眼神，看着他紧往自己身上看，便开玩笑似的刁难道：“诶诶诶，想看你就好好看，干嘛总往我这瞟啊！”
　　“什么了！……”小伦涨红了脸，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彦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揉了揉葛小伦的脑袋：“看就看了吧，原谅你了。”
　　穿成这样就是给为了给你看的嘛，换个人我还不穿这身呢。
　　葛小伦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怎么就像我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似的。
　　“小伦啊，”
　　“哎。”
　　彦晃着两条腿，娇羞的捏着裙角问道：“现在你也算是回来了。蔷薇也算是安顿好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啊。”葛小伦手拄着下巴，想了一会，便开口说道：“我可能还得把地球这些事整明白。变故太多。等蔷薇伤好的差不多了，我跟她再商量商量。”
　　蔷薇，他的嘴里只有蔷薇。
　　“我问的是你，又不是‘你们’。”彦嘟了嘟嘴。
　　“你说我啊，哈，最近倒也没什么打算。”葛小伦挠了挠后脑勺。
　　彦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没什么打算也好，来到天城你们就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来办。”
　　“欸，小伦，问你点事，”彦杵了杵在一旁的葛小伦，问他道：“你……喜欢这座城吗？”
　　葛小伦点了点头。
　　“那你……想一直住在这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个？”葛小伦的心里翻了一下，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
　　“嗯？我怎么说什么你都脸红啊，”彦看着一旁脸憋着通红的小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嘛，脸红什么？”
　　“我倒是想一直在这住着，这真的很漂亮的。”葛小伦依着栏杆，双手合十，扫视着这座对他来说还很陌生的地方：“这儿的感觉就，像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地球给我的感觉一样。”
　　两个人安静了一小会，彦想起了他刚逃到天城的时候，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闲聊：“说实在的，小伦，没想到你我这一千年没见着，再见面的时候你居然那么狼狈。”
　　葛小伦的表情明显的僵了一秒，但紧接着他就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彦笑了起来。
　　“对了，彦，你昨天不是说莫伊为了救我还把方砖划碎了？”葛小伦的双眼望向远方。
　　“嗯，怎么？你想去看看？”
　　葛小伦默默的点了点头。
　　彦见葛小伦同意，灵巧的跳下了白玉栏杆，微微摆了摆身后一对丰满的洁白翅膀：“那走吧，顺便带你去天城周围转转。”
　　这两个人在空中飞着，路过外城的时候，葛小伦看到了天使外城地面上那三个街区被划碎的方砖。有些碎块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不知道这血迹是他的还是莫伊的。或许莫伊真的受伤了。
　　彦走在前面，侧侧脸挑逗般的对身后的葛小伦说：“不用谢莫伊了，我已经替你谢过了。”
　　两个人又返回了天上。彦要带着葛小伦逛一逛天使之城。天城很大，真不是一天能逛完的。彦指着地上的一栋栋建筑说着它们各自的故事:着儿只有小部分高阶天使天使才能到达；在这里曾经做出了如何重要的决定；这里藏着如何如何厉害的武器；这里是禁区，所有天使都未曾踏足这里……
　　美好的时间永远过的飞快，天使的内城还没有逛完，就不知不觉中就到了黄昏。远方地平线上的太阳正一点一点的下坠。天和云如同被一把天火点燃了一样。在落日的余辉中，葛小伦瞥到了暮光笼罩下的宏伟天城。
　　“天城这么大啊！”葛小伦挠了挠头：“这一天连内城都没逛完。”
　　天使彦意料之中的笑了笑：“无妨无妨，来日方长。”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听到了一个似乎不友好的声音:
　　“喂！彦！一天了！你俩没完了？”
　　彦和葛小伦听到之后，不约而同的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彦……”葛小伦看了看地上的天使，看着她好像是有些眼熟，不过却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她是……”
　　“没想到啊，这一天一直被她跟着了。”彦的嘴角微妙的翘了翘：“小伦啊，你先回去休息。我下去跟她先算算账。”
　　葛小伦看着架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顺着主路回到了彦的寝宫……
　　彦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银河之力，收起了翅膀向下落去。刚到地面，路旁站的那名梳着马尾的天使，便挑衅般的冲她走过来，先发制人道：“和银河之力今天玩的挺开心啊。怎么，你男人刚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那天使银铃一样的声音传进了彦的耳朵：“不过我还得提醒你，姐妹儿，我一直觉得那孩子的智商跟开玩笑似的。一千年前费雷泽的你，一千年后地球的杜蔷薇。跟着银河之力的人好像现在都挺惨的。和他赴汤蹈火估计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伤疤还没好，可别忘了疼啊。”
　　“呦？什么时候你也跟个老妈子似的关心起我来了？我记得你不是巴不得我死的难看点吗？”彦笑了起来，少有的跟人抬起了杠。
　　“你们俩真挺配，都一根筋。不知道你和那傻缺能创造一个什么样昏暗的未来。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蔷薇还没醒呢。”她故意挖苦的说道:“两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啧啧啧，这剧情真狗血。”
　　“呦！没看出来啊，背地里你还打听了不少东西呢？难道，看我和小伦这样，你眼热了？”
　　那天使走到彦的身边，搂着彦的肩膀：“我可不敢碰那个傻子。不过你看啊，天下的女人多得是，漂亮的姑娘天使之城要多少有多少。银河之力……天底下，可就这一个啊。”
　　彦表情淡然迅速驳斥道：“蔷薇来只是养伤的。他到头来还是我的。皇帝都不急你急什么呢？”
　　那天使仰着脸叉着腰，露出那种骨子里桀骜不驯的样子：“你就得和我师傅学学，要是我师傅遇到这种事，会人不知鬼不觉的让蔷薇永远都醒不过来。要是找不到她老人家，那你跟我学也成啊。”
　　彦不屑的向前走了几步：“你师傅？我可没兴趣。我再差也是天使女王，她算什么？哈，区区左翼。”
　　“我说，真把女王的名号当饭吃啊！”身后的天使挂不住面子，冲她嚷道。
　　那名女天使越着急，彦就越高兴。她侧了侧头，对她慢条斯理的说：“我说的只是现实啊。凯莎女王的意志，我得服从，你也得服从！”
　　“服从个……”冷说了一半，又把后半截气话收了回来：“如果你有我师傅哪怕一半的魄力，天使们早就从新规划宇宙秩序了！”
　　“得了得了，别忘了，凯莎女王在的时候，是我取代了她的位置，成为了天使左翼。如果你觉得她有资格规划宇宙秩序。怎么还被我取代了呢？”
　　那天使的脸被彦弄的青一阵紫一阵的，看来，这次口水仗彦又赢了。彦挥了挥手，以胜利者的姿态高傲的走远了，慢慢的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那天使也只能咬着牙暗骂了一声，转回身离开。
　　“冷姐，今晚我们是不是可以休息......”
　　“休息？想得美。该巡逻巡逻，不能放任何陌生的人去城里。现在不比平常，银河之力带回来那姐妹儿还没醒呢，她死了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冷姐，你和女王......”
　　“别在我面前叫彦那个该死的混蛋‘女王’！我说你们也真行，跟着彦屁颠屁颠的叫女王。还有，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好了，就这样，我先休息会。”冷挂断了暗通讯。
　　——此刻·天城外围——
　　天庭的第九道防御，是由两根门柱一般巨大的雕像构成的天门。表面上这道防御除了这两尊巨大的雕像之外别无它物。那两尊雕塑手握巨大的石剑对面而立，若有人通过，门柱间的传送门会被打开。届时两尊雕塑会把手中的石剑高高举起，交叉置于巨门上。一个月前，葛小伦就是通过这扇巨门进入了天城。对于他来说，那是天城的大门。但宇宙里所有跟天使文明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扇大门这就是鬼门关。
　　两个黑影匆忙赶来，在离这两尊雕塑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们因为在虫洞中迷了路，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一个月。
　　“他逃进去了。”
　　“不，是他们，都逃进去了。”
　　“那我们怎么办？是追还是不追？”
　　“追？怎么追？我们来迟了，他们早就逃进去了。”他把手放在了同伴的肩头，用力的捏了捏：“小子，看好了！这不是地球！”他愤恨的看着远处巨大的天门：“这是冥河的禁地，也是我们的禁地。”
　　“我们追了这么远，就这么无功而返？”
　　后者没说话，蔑视的看着那个雕塑，冲着天门甩出了一支巨大的飞镖。
　　“你！你这是干什么！”他被他同伴的举动吓得不轻：“你在找死吗？”
　　这时，那支飞镖已经精准的命中了一个凯莎雕塑的头盔：“那又怎样？！哼！”他顿了顿，傲慢的看着天门说道：“早晚，我们会把战争带到这里，早晚。”
　　——未知星域——
　　这是一个被忘在宇宙角落里的文明。一团星云的遮盖让这个地方很难被其他文明触碰。
　　这个文明的名字不为人所知、历史不为人所知、一切都不为人所知。然而，在短短的千年内，它就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展出了一个空前高级的文明。
　　这个文明的年龄比人类文明还要年轻很多。只因为它曾经获得了在某位主神或直接或间接的帮助。这个原本还处于石器时代的原始文明的科技就如同爆炸一般飞速发展。仅在数百年的时间里就一度发展到了人类都无法想象的高度。
　　一千年前，就是诸神们在地球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完全的掌握了如何控制基因和驾驭能量。在那之后的一千年里，他们就全面的进入了造神时代。
　　这一千年，文明从未如此的统一过。神与神和平共处，世界一片太平。科技继续发展，甚至一度追赶上了当时彦统治的天使文明。
　　而“他”就诞生在这个时期里，他是造神计划里最后的一位神。也本应该是最优秀的神。但正因为他过于优秀，才造成了后来的结果——当“他”的所得满足不了他的野心的时候，“诸神黄昏”开始了。众神纷纷揭竿而起，他们带领着无边无际的军队讨伐“他”。然而已经太迟了。
　　众神皆陨，流血千里，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他凭借一人之力，如天神下凡一般击溃了其他神率领的部队。
　　他除掉了所有神，抹杀了那个时代的一切成就。当然，除了他自己。
　　此刻，“他”正坐在那个百年来都属于他的位子上休息。因为他出了一趟远门——从一场算不得战斗的战斗中回来。
　　“王，他们失手了。”一名带着兜帽的战士站在王座旁边，对王座后面人汇报到：“我们没能在银河之力逃进天门前拦住他们。”
　　“所以，你听到了吗？”阴森的声音从王座背后传回大厅，很明显没和大厅中的人谈话。
　　“失败？不，”他傲慢的笑了笑：“我这次只要了他俩一人半条命。”
　　“废物？哈，没错，我们是废物。不过，你们几百万的兽体部队，对阵核前时代文明。糊涂仗打了一千多年，却连他们哪怕半条命都没要上。这次，你用了整整一个小队，所有人还死的连渣都不剩。这次我们只用了三个人，就毫发无损的要了他们俩半条命。我们是废物。那你们是什么？废物点心吗？”
　　他一阵笑声过后，继续说道：“随便你怎么说，我这次就是要他俩一人半条命，如果你看的不顺眼，那他们剩下的那半条命，就由你们拿去好了。哦对了，你别亲自去，饕餮死干净了，还有谁能让我嘲讽一下啊。哈哈哈哈......”
　　阴森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殿堂中，让人听了背脊发寒。
　　“如果你觉得你的军队能战胜我的战士，影流的战争仪式会随时恭迎阁下。当然，如果阁下想与我亲自决斗，我也会欣然接受。”
　　显然，这次口想水仗又是“他”不费吹灰之力的赢了。
　　他挂断了暗通讯，看了看自己护腕下闪着寒光的袖剑，对旁边的战士说道：“一个月了，也追够了。让他们两个回来吧。”
　　“您，接下来想让我们做什么？”
　　“既然我们已经露出了锋芒。就没必要再像之前那样藏着掖着了。”他顿了顿，不容置疑的说：“谁给他们提供庇护，谁就得死。”。
　　“呃，这次给他们提供保护的，是天使。”
　　“哦吼，那你就知道我的命令了，”他弹出了小臂下的剑刃，语气斩钉截铁：“蔷薇，银河之力，天使之王。他们三个，你明白的。”咔哒一声，剑刃被收回到了他的护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