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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不知何时挂上了无边浩宇,向人间淡撒光曦。
林渊已经离开刚才的树林一两个时辰了,脑袋里依旧是乱糟糟一片,对于他这种从小居住在太行山又转住太白山避世不出的人来说,人情世故可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东西,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接下来要怎么办,只好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刚才在树林中小憩一会儿,一觉醒来后,他随意找了棵树,就在树旁将范纯礼和陆雪琪的尸体草草安葬,并简单收拾了一番战场。
对于陆雪琪的死,他并没有太多伤感,心里含有的不过是一种浓浓的可惜,对天妒良人的不舍与哀婉。他与路东阳也只是点头之交,试想如果不是事况紧急,路东阳如何肯将陆雪琪托付给他这个初次见面的人,仅仅是看自己面善结交?那显然不可能。
眉镇不好再回去,那边事态复杂,这场矛盾不一定只有鹿鸣山庄和清雨阁两家参与,毕竟单拿五步太阴散来说,他也是略有耳闻,这是一种天下罕见的奇毒,中毒者若是走出五步,则五步产生的热量立即引发体内阴气爆发吞噬一身生命力而死,这种毒区区清雨阁还拿不出来。
心里无奈,嘴上难开口,他只好继续向南进发,一路上抓了只野兔,摘了些野果充饥,谁曾想,这一走,就是一天多。
一天后,他来到一条江边,江岸甚阔,江流平缓,不急不徐,在淡色月芒的笼罩之下,平添一股静谧与安稳。
下江捉鱼,捡柴生火,简单饱餐一顿,林渊这才感觉力气渐渐恢复,身心俱疲感减弱,枯涸的丹田中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拿着手中插在邪涯上的烤鱼,静听篝火烧出的“噼啪”声响,林渊不禁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江里竟然还有鲈鱼,也不知此江是何江,此地是何地。”大口咬下一块鱼肉,狠狠地在嘴中嚼几下咽入肚中,美美地道:“好吃,不加调料都如此鲜美,看来我手艺还不错。”
提到美味,林渊心念一动,又想起了在万福春酒楼中尝到的十八盘,恋恋不舍地道:“菜是好菜,酒楼也很好,可惜就可惜在才尝了两道,实殊为人生一憾事啊。”
吃完最后一条鱼林渊将鱼骨往地上狠狠丢掷,低声怒骂道:“都是清雨阁的龟孙子,坏了小爷的好事,还有范氏五虎那几个儿子,害我对不起陆兄的嘱托,再让我见到你们,通通弄死一个不留!”
谈及死,林渊心神微愣,心底不由得发出渴血的畅吟,心意微醺,他无奈道:“世人皆言武林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只要踏上,便必须坚定到底。不过入世简单,脱俗又何等困难?没想到我这便领会到了,杀人,是会上瘾的呀。”转而眼中爆闪精光,意气风发道:“杀人又何妨?杀就杀个痛快,何人敢阻我道路,我便杀他个片甲不留!片甲不留!哈哈哈哈……”
放肆的狂笑声在天地间响作,打破了寰宇沉寂,青天白月下的大地上,一根擎天巨柱正在缓缓拔地而起……
武林是一条不可回头的路,只要踏上,便坚定到底,逃世只是空话,哪有人能真正逃世,脱身于无名?人在武林中闯荡,修的不只是武艺,而是心境,还是江湖,更是人生。
阴风四起,夜晚容易着凉,故而林渊并没有停下休息,而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开始赶路。
别的不提,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把伤治好也行啊。
沿江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个瀑布,地面上下落差也就两三丈而已,林渊轻易地就跳了下去,即使身上负伤,也无甚大碍。
“不对劲,有问题。”林渊下来后,突然发现河面流水速度不同,不是正常水流的样子。
于是他慢慢走近了河边,心中尚有一丝顾忌,生怕是什么有威胁的东西。
“这……”他看见江边浅滩上飘浮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人!
“我的天,这里竟然躺了个人,不会死了吧?”林渊趟着浅水走到那个人旁边才算看清,但一看清不禁就汗颜了,“看身材,这…这不会是个女的吧?”
脚下人浑身湿透,玲珑有致的身材被衬托得淋漓尽致,即使面覆黑纱,也依旧能感受到一股高贵的气质。
“这女的长得一定很好看。”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这依旧没有拦住林渊救人的心思。
林渊把她背到了岸上,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放好,然后就蹲下看着女子的面容。
面纱微皱,莹白光洁的皮肤隐隐露出。
“咕嘟…”咽唾液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颤巍巍地朝女子的面纱伸出了手,口中不停念叨着:“非礼勿动,非礼勿动啊。”
轻轻地,林渊揪住了面纱的一角,然后迅速地拽了下来。
突然,神秘女子睁开了双眼。
忽而一阵阴风乍起,拍打在林渊身上,灌入衣服中,丝丝凉凉地透入耳朵里、嘴里和鼻子里,把一腔热血无情地吹凉。
那是黑衣人的目光,犀利锋锐,灵动焕彩,仿佛一抹电光激射而至,令得林渊不由打个冷颤。
那是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仿佛狂风中稳定如常的秋波,清潭碧水之下,好像潜藏着一株生长了千年的忧郁之花,深深透露出一股发自心底的孤寂。碧波的两汪泉眼如同含情,色宇炫迷,素意生华,顾影流星,清瞳焕彩,千盼不一回,令人看了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一抹浮彩,弃蔽千古的珍宝一朝焕华,林渊登时眼前一亮,便不由得“呼哧呼哧”喘起粗气,“嘭嘭嘭”的心跳声回荡在两人胸口之间,林渊看得痴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美女,但那却是在太行山的时候,那时他尚处于一个懵懂无知的年纪,只是打心底对美女有一种莫不知名的欣赏之意,况且那时的女子全都比他年龄大很多。
眼前女子却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冷艳脱俗的高贵气质,凤眉紧撇,琼鼻高挺,丹唇微启,皓齿莹辉,他不由得想起了曹植在《洛神赋》中提到的“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辅靥承权”之语,心神飞扬,魂魄悸动,暗呼道:“快哉,妙哉,子建真奇人也。”
“你…你别冲动,我只是想救你。”湿身诱惑已经让林渊保持不住正人君子的模样了。
“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身下女孩冷冷地道,林渊显然听出了她在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不过在林渊听来依旧如空谷中娇莺婉转的清鸣,畅心舒意。
“嘿嘿…”林渊邪笑一声,双爪冲着她缓缓按下,女孩暗呼不妙,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渊的魔爪附上了自己的绝美面庞。
“算收个利息,我好心救你,你还不给我好脸。”
如同羊脂玉入手,滑而不腻,嫩而不油,亮而不光,细而不娇,活生的脸蛋,却如碧玉般清凉,摩挲起来手感十足。
女孩俏脸一红,羞愤不已,贝齿轻咬下唇,脚下运功,双腿突然抬起,以一个近乎诡异的角度弯曲,一脚点在林渊后心,看似力道不大,却内含劲道无穷,林渊后心一麻,对下方失去了操控,接着前胸又传来一阵痛感,低头定睛急视,身下却哪还有人,于是赶忙一个翻滚起身。
她转看了一眼旁边起身的林渊,一把无名心火又燃起三千丈,她娇喝一声:“你给我滚开!”飞起一脚,内含层层暗劲,林渊可怜,才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跺在胸口,身子倒飞而出,“噗通”扎入了江边浅滩中。
接着女子从头发上摘下一把小剑,下一刻,寒芒变换,黑衣人抬手向林渊甩出,剑如光,隔冷月,空间瞬息变幻,林渊的眼中出现了一个光点,渐化为一道斜痕,目标直指眉心。
“哼!”被人如此欺负,林渊也上来了火气,心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之!”
剑光闪动,但林渊的手比剑更快,在剑芒到达眼前之际,林渊抬手一把抓住了它,紧紧攥在手心,仅仅就是割破皮肤出点血罢了,实话说,这剑上力道还不小,不过如果仅仅如此,那还太不够看。
“他娘的,这小妮子这么漂亮,下手竟然丝毫也不马虎。”林渊心想。
女孩俯身拾起地上的黑纱再次罩在面上,头也不回地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女孩渐离渐远,林渊大声喊道:“姑娘,有缘再见!”
女孩听到呼喊,脚下速度不减,却在疾行中转过头,远远地刺来一道冰冷的眼神,轻抿薄唇,暗含愤恨,好像在说:“登徒子,下次若是再见,定要饶你不得。”
又一次看到女孩清冷的眼神,林渊心花怒放,意乱神麻,一身骨头早酥透半边,好像在酒缸里泡过似的。林渊感觉头脑有些发热,又一屁股扎坐回水里,用被泡得冰凉的手摸摸自己发烫的面庞,痴痴地笑了起来,轻声自语道:“好美啊,当真是‘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那冰清玉洁的小脸蛋,就如出水芙蓉一般美艳不可方物,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这时候林渊才感觉到浑身骨头好像散架了一般,尤其是胸骨传出阵阵撕裂般的痛苦,他强撑着站起身,伸开手掌,手心间赫然就安静地躺着女孩偷袭用的飞剑,林渊将之拿到眼前来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是一把极为秀气的小剑,剑长不过一拃,宽不过一寸,轻长纤薄,显然是女孩子用的暗器,剑身中央刻有“雪溦”二字,林渊思索片刻,寻思:“那个女孩是叫雪溦吗?果然是好名字,名美人更美,雪漫漫兮花海明,溦潇潇兮清凉心。”
接着又死性不改地痴笑道:“看她年纪也不大,应该跟我差不多吧?有机会,有机会,嘿嘿,也不知是谁家的公主……”
林渊迈开步子继续赶路,至少要先找到一个可以治伤的地方,在这荒无人烟之处根本待不下去,拖着一副残躯伤体,走到哪儿都不方便。
于是,在月华清辉的照耀下,一条无边长河的岸边碎石滩上,一个仿佛游魂般的少年失神无力地拖动着身体一直朝东走去,他双眼涣散迷离,脸上挂着痴憨的笑,不明所以的人还会以为是有个白痴半夜在江边乱跑。
林渊在江边漫无目的地前进,脑海中不自觉又闪动起雪溦的妙曼身影。
风过无影,月照无痕,清光淡隐,黑底白晕。
雪溦长着绝美的容颜,一身劲装将她紧致有型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即使年纪尚小,却已经有了前凸后翘的轮廓。她的双手莹白软嫩,如莲藕一般出淤泥而不染的洁净,身体看似娇柔孱弱,赶路时却如一阵清风,矫健敏捷……
长发飘摇,如马尾般束于脑后,淡月扫迷蒙,星辉扑闪着幻梦,月华挥洒而下,映照着她白嫩的脸颊,青丝三千如瀑,白雪似的年华……
脚步始终稳定不乱,心境也一直轻松如常,好像永远不会发生真正搅动波澜的变化,眼神如冰,凌冽北风卷,锐利如刀,有心而发的睥睨天下的高贵……
雪溦,雪溦,好一个冰山美女,月色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