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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份量不大，只如婴儿拳头，且又冷又硬，拿在手里，正像块石头，但折腾了一夜，赵羽早已饥肠辘辘。
看眼墙角，辨不清阴影里的林卓雄是否醒着，赵羽只得包一个馒头在怀中，剩下的那个，则被他囫囵着吞进嘴里。
谁知这次吞有点猛，馒头没咽下去，反卡在喉咙里了，赵羽惊恐之下，脸色涨得通红，只得弯下腰，伸出食指往嘴里掏，然而捣鼓了好几下，馒头依旧卡在喉咙里。
这时，只听“咻”的破空声起，在赵羽的正前方，一道白光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掠来。
赵羽大惊失色，脚下用力，一扭身子，堪堪朝旁边躲开，白光打在后面碗口粗细的木柱上，冒起丝丝烟雾，待得烟雾散尽，露出了一个两边通透的小孔。
赵羽浑身一颤，方才要是没躲开白光，此时的他怕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想到这里，怒气顿生，转身对着墙角阴影道：“我这条性命是前辈救的，想要收回，只需告知一声，我即刻引颈就死，无需劳烦前辈亲自动手。”
“呵，这个倔脾气，倒是有老祖当年风采。”
地面上响起沙沙沙的声音，林卓雄以手代足，把身体从墙角阴影里缓缓挪出来，看着怒气冲冲的赵羽，不仅没有生气，言语间倒是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赵羽往退后半步，冷笑道：“前辈过誉了，我可不敢有动辄杀人的风采！”
“轰。”
话音刚落，一股暴虐无比的气息忽然以林卓雄为中心，在牢房中四散而开，赵羽首当其冲，在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心也凉了大半。
然而即便如此，在眼前这张普普通通顶多算是棱角分明的脸上，林卓雄看到的依旧是不肯退让屈服的固执和决心。
“放心吧，老祖我再怎么狠毒，也不会对自己的徒弟下手。”叹口气，林卓雄缓缓收了功力。
赵羽抿抿嘴唇，这才想起，几个时辰前自己就拜这个自称是“曼陀毒祖”的老者为师了。只是若真如他所言不会对自己下手，方才那能夺人性命的白光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少年漆黑如墨的眼睛中有波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见状，林卓雄幽幽一叹，谁能想到，在武林中以狠毒残忍而臭名昭著的毒祖，有天会婆婆妈妈的去向新收的徒弟自证清白。
“老祖不过是怜徒儿你被噎，出手相助，怎么，不领情？”
赵羽听了，愣了愣，感觉一下，堵在喉咙里的馒头块真的不见了，民间传言，被吃食噎住的人，只需吓吓就好了，仔细想想，刚刚他还真是被吓了一大跳。
现在还有个疑问没解开，赵羽伸手，指着被洞穿的木柱道：“真如前辈所言的话，白光又作何解释？如果我稍有迟疑，没有躲开，现在岂不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林卓雄摇摇头，哼道：“莫说徒儿你躲开了，就算没有躲开，也不会有事。”
赵羽皱眉不解，林卓雄解释道：“体藏三十年内力，又怎惧老祖四成功力的幻冰指？”
赵羽满头雾水，云山雾罩，“什么三十年内力，幻冰指又是什么东西？”
没办法，林卓雄将七色蜈蚣的事从头到尾说了，赵羽听着听着，心头仅剩的一丝疑惑也消弭了。
到最后，嘴巴惊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他低头看向双臂和胸腔，不敢相信，自己这瘦弱的躯体里蕴藏着相当于常人三十年苦修才能得来的内力。
“前辈，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武林高手了？”赵羽很是兴奋的问道。
“屁，光有内力，你会用吗？不会用算什么高手！”林卓雄从地面缝隙里摸出一只死蜘蛛，放到嘴里正嘎嘣嘎嘣的咀嚼着，闻言，胡须翘起，破口大骂，绿色的汁液噼噼啪啪的溅出。
赵羽被泼了冷水，略微踯躅，接着忙从怀中掏出馒头，双手递过去，挤出一丝笑脸，“师父，吃这个。”
林卓雄斜眼撇去，视线在馒头上扫过，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道：“现在知道叫师父了？”
赵羽扑通跪下，声正言辞道：“徒儿知错了，还请师父责罚。”
“错？哪错了？”
“徒儿不该怀疑，冤枉师父。”
林卓雄从赵羽手中拿过馒头，道：“你错不在此，你错在怀疑为师之后没有隐忍，而是选择了立刻变脸。”
“武林险恶，人心隔肚皮，稍有不慎，等待你的就是万丈深渊。你明智的做法是装作不知此事，更加真诚的骗取我的信任，然后就是耐心地等待，等待在我最放松的时候，你出手将我一击毙命。”
赵羽心神巨震，“那怎么可以，事情的真相是师父您并没有想要害我，如果我按您说的一样去做，没得手还好，得手的话那岂不是平白害了您的性命？”
少年的话使得灵魂深处的那根弦被触动，回忆幕幕涌来，林卓雄忽然头痛欲裂，曾经，他也如自己这个傻徒弟一样天真，可换来的是什么？是妻离子散，是家破人亡，身体残废，是只能躲在这阴暗大牢里苟延残喘。
枯树般的五指在赵羽的头顶抚摸，无言苍凉悲伤让人难以自拔。
感觉有湿润在聚集，林卓雄猛的闭上眼睛，“徒儿，你错了，许多时候，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一切你认为有威胁的东西清除掉，即使这会让你的良心不安。”
“日后行走武林切记一句话，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否则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你。”
赵羽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得知有三十年内力时的喜悦早已没了踪影，林卓雄这番话，正冲击着某些他一直坚持着的东西。
“罢了，不说这些了，有些道理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懂，当务之急是先提升你的武功，否则永远也离不开这里。”
林卓雄睁眼，如此说到，赵羽闻言，心中一凛，而后又热切起来。
林卓雄伸出两根手指道：“纵观古今，无论哪门哪派的武学，想要有所成，必离不开日积月累，虽然有的奇才进境一日千里，但大多人都不能挣脱这个桎梏。”
“不过徒儿你身有三十年内力，再加上为师指点，半月时间，倒是有可能将龙象掌，幻冰指，二者之一练至有所小成。”
“其中龙象掌走至刚至纯的路子，招式大开大合，追求一力降十会，幻冰指则比较偏向阴柔，适合偷袭，令人防不胜防，如练至圆满境界，更是随心所欲，可隔空点穴，老祖刚才所用便是幻冰指，至于你，就练龙象掌如何。”
幻冰指的威力，赵羽刚刚已经见识了，依着他来的话，先练幻冰指，或者两种都练最好，但既然林卓雄想让他学龙象掌，那也可以，当即朗声答道：“全听师父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