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阳谷三山

　　陆雨驰对谢必安笑说，“太公不下山，可能不是真为了防那人回去再偷别的，可能也有这些顾虑，老头儿还挺有心眼儿的嘛。”
　　“谁还没点儿心眼儿？嘿！”谢必安也笑说。
　　陆雨驰虽说活了两百多年，可不着调的本性很难改变，而且他毕竟凡夫俗子一个，对于三界之事的了解，自然比不过谢必安这个地府阴帅、千年老鬼。
　　不过这三界存在了何止一千多年？谢必安说的那些，虽然比起陆雨驰想的，更加全面、也更加透彻，但也未必就全对。
　　远的不说，修炼了几千年的姜太公的眼界和谋略，就不是一个谢必安能比拟的。此时还在阳谷三山的姜太公，独自端坐于血枫林中，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就笑言自语——肯定是陆雨驰这个小子下山胡说八道了。
　　虽然陆雨驰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他说得其实也没错，那人偷了虎魄，更大的可能就是留在凡间作乱、而不是回到阳谷三山想偷取别的宝贝。
　　莫说几千年修行、也不提监管群神的职责，就说曾出任西岐的军师、后又在泰山以北封地建国，姜太公岂能想不到这点？他留在山上、派陆雨驰下山当然事出有因，却不是因为自私而耍心机。
　　前文有述，那日姜太公和玄玄子见到了虎魄杀人，姜太公虽然从未亲手使用过虎魄，却也听闻过一些虎魄的威力和效果。他当时便猜测是虎魄所为，却没有跟玄玄子说，这不是因为如今虎魄由他看管、顾及自己的颜面，而是顾及上古战神蚩尤的颜面。
　　传言虎魄过于凶悍，不但可以伤敌、同时也会反噬主人，但是蚩尤当年并没被虎魄所伤，不然黄帝也无需请来九天玄女帮忙，才最终战胜蚩尤了。
　　那么虎魄不像传言中那么凶悍吗？当然不是，但是蚩尤有能力掌控虎魄，可其他人却根本驾驭不了。所以当时虎魄被盗，姜太公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蚩尤自己拿走的？
　　这是何等大事，查明之前，姜太公岂敢声张？
　　蚩尤不但是上古战神，更是华夏图腾。
　　他本就和炎帝同属一部，虽然后来与炎帝和黄帝大战、并最终被击败，但是此后黄帝画其像以震天下、讨诸部，又继承了他冶炼金属、制作兵器的技艺，并尊其为“兵主”，黄帝到后来得以统一华夏，不得不说也有蚩尤的功劳。
　　而蚩尤部落的子民，一部分迁于南方、一部分更是直接融入了炎黄一族。这对于华夏这个概念最初的版图和人口，都是一种奠定和补充。
　　这等上古大神，姜太公没有证据，自然不能多说。所以他看到虎魄杀人，就迅速回到阳谷三山、要查个究竟。
　　姜太公为何选择在阳谷三山修行？
　　因为蚩尤的头就葬在了阳谷，最终化为了血枫林，也就是前文多次提到的血枫林。
　　阳谷这个县名，虽然是后来迁至此处，但这块土地却从未改变过。此地周朝时，属于齐国，临近齐鲁两国分界，而齐国的第一任国君，不正是姜太公吗？所以当年姜太公就供奉着蚩尤的埋首之地——阳谷血枫林。
　　近三百多年前，就有人试图复活蚩尤、掌控虎魄，用一场大水淹了阳谷县的三山，姜太公施法将那阳谷三山连同大水一起升到了空城，免除了人间的灾难。
　　也是因此，才有了如今姜太公和陆雨驰他们修炼和居住的三山带湖之地，而那其中的血枫林，就是蚩尤头颅所化。
　　那日姜太公赶回阳谷三山的途中，还在担心蚩尤的头颅已带着虎魄下山了，可回到三山，蚩尤的头颅却依然在血枫林里。
　　姜太公当时没有急着召见徒弟们，而是先去询问蚩尤，但蚩尤只说事情以跟陆雨驰讲明，不愿再跟姜太公多说。而面对上古战神蚩尤，姜太公也不敢贸然得罪，所以他只能留在山上、盯住蚩尤的举动，派陆雨驰下山寻找五眼。
　　若是蚩尤真的想要为祸三界，姜太公虽无法阻拦，却也尚有些还手、自保之力。但是在蚩尤承认或有所举动之前，事关上古战神名声，姜太公不能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猜测。所以陆雨驰无法理解姜太公的苦衷、理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姜太公派陆雨驰下山，除了因为陆雨驰就是天津人、而五眼又在天津齐聚，而且五眼分属五仙，陆雨驰自己就半人半鬼、身具关公所传之神力，也利于寻找，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蚩尤说他已经跟陆雨驰说清楚了。
　　至于说的什么，蚩尤不提、陆雨驰又不说，姜太公在阳谷三山当着蚩尤的面，也不好多问。
　　其实陆雨驰不是不说，而是那日一觉醒来，虽然还记得自己的梦中有个威严、霸气的声音一直在跟自己说话，但说的什么——他压根就忘了。
　　所以此时岂止陆雨驰有疑问，姜太公心中也有很多疑问。如果虎魄是蚩尤拿走的，他想干什么？可持有的头还在阳谷，他又如何控制虎魄呢？如果虎魄是被他人所盗，什么人有这样的实力去驾驭虎魄呢？
　　昨晚姜太公知道陆雨驰这小子在山下胡说八道了，这几日他又怀着这些疑问，心里也很不踏实，而蚩尤的头颅一直安睡于血枫林中，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所以今天他虽然仍守在血枫林里，却也在考虑着，要不要下山一趟——去问问陆雨驰……
　　……
　　姜太公怎么决定不得而知，但陆雨驰他们决定今天就让王云豹见见“虎魄”。
　　肥鱼精家客厅的沙发上，众人齐聚，吃着午餐、看着电视里的王云豹。
　　“不是说今天就行动嘛，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包小婉问。
　　“咱们？”陆雨驰反问。
　　“不然呢？”包小婉再次反问，“我昨天死赖着不走，冒着被你们这群大男人……咳——的风险住在这里，不就是为了今天能跟你们一起去嘛。”
　　“的风险？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们肯定是好人，你很放心啊。”
　　“是是，那就快走吧，一会儿王云豹等急了。”
　　“你放心，这事儿他永远不会急，不过他好像真的在等人。”
　　王云豹确实在等人，一早就大着胆子、打了个电话。此时的他正在客厅闭目养神，任由他家电视里自动播放着恐怖的画面，而他等的人，也终于来了。
　　众人一看，出现在画面中的人，就是王云豹的助理牛金。除了包小婉，其他人都认识。
　　画面中的王云豹睁开了眼，看向了牛金，牛金则明显被王云豹憔悴的面容、满是血丝的双眼吓了一跳。
　　“豹哥，你这是怎么了？”牛金瞟了一眼电视，又问，“你也看这种节目？”
　　“我倒是想不看呢，关不上。”
　　“啊？”
　　“你老实说，昨晚那些鬼——是不是你弄到我家来的？”
　　“什么鬼？我不知道啊……”
　　看着他俩对话，谢必安笑了笑，对陆雨驰说：“牛家跟了王家几百年，最初是打杂儿，后来负责管理无忧茶馆，从那时起王家就传给牛家三门功法——镇魂词、驭鬼术、散魄掌。其中驭鬼术就是养鬼控魂，所以王云豹先怀疑的就是牛金。”
　　陆雨驰想了想、也笑了笑，说：“我当这个牛金只会一手飞刀功夫呢，原来也修道啊。王云豹怀疑他？呵，这是个好事儿。”
　　“是啊，他没怀疑咱们，咱们就好进行下去。”
　　“倒不是这个。”陆雨驰点了支烟，下山几天五眼的事没什么紧张，但是他已借了一百多年的烟瘾，却被这群“老烟枪”轻易地激活了。他又说，“你也说了几百年的交情——他首先怀疑的就是牛金，这说明牛家未必赞成他装着不会道术、不管江湖之事，所以咱们很可能又多了一个帮手。”
　　谢必安点了点头，说：“这倒是，据我所知牛家对王家是忠心耿耿，主要就是因为王家愿意替善鬼冤魂主持公道、他们钦佩王家家风。当年王小猫不愿意接管无忧茶馆，也是老牛家帮忙劝说。”
　　洪亦昊则问：“那需要联系他吗？我倒是跟他接触过，有他的电话。”
　　“不用。”陆雨驰看了看电视，又说，“他将来一旦接管无忧茶馆，牛家的人自然会扶持、劝诫，前面的事儿还得咱们来。不过成事之前，多个眼线也好，但不是今天。
　　今天咱们就要用‘虎魄’了，王云豹又本来就怀疑牛金，这时咱们联系他，不是把自己的眼线先给掐死了嘛。今晚之后，你偷偷联系他、劝劝他，让他帮咱们盯着王云豹。”
　　一项酷爱跟洪亦昊抬杠、斗嘴的刘小车，赶忙接过了陆雨驰的话，对洪亦昊说：“你看人家陆兄弟想得多周全，再看你。”
　　“看我？那你想一个给我看看。”
　　“别吵了，专心看电视吧。”张继枫说到。
　　电视里的王云豹又对牛金说：“你牛家跟了我们王家可有几百年了，你要是阴我——就是不忠！”
　　“豹哥，怎么可能呢？我们牛家可是世代帮你们王家看着无忧茶馆，你不想接受，我和我爸都不赞成，可我不还是去你公司给你当助理了？”
　　“那好，那今晚你就住在我这儿，我倒看看今晚这儿还有没有怪事儿……”
　　陆雨驰看到这里，问张继枫：“兄弟，他多个帮手——没问题吧？”
　　“要是真打，肯定不影响，不过咱这不是真的，我对这个牛金也不太了解，又不能对他下死手……”张继枫又问谢必安，“无常大人，您刚才说的那三门功法，具体是什么威力、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