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城石莲,天地变

　　古城之中。
　　无尘震惊的看着眼前之景。他本以为古城之内会是楼台林立，街道宽阔，就如同书里所说夫子跟皇帝住的奉天城一般。可走过城门之后，城中竟又是一片草原，草原之上石碑林立，粗略一看，便不下万千之数。除石碑之外与城外之景并无二致，中间地界一座小一号的古城，通体如黄金一般，静静坐落在草原上。古城旁同样的有一座小山，山的形状都与外界那座相仿，唯一不同的是这座小山上，有一朵石莲栩栩如生，盛开在城门一侧。回头看去，城门已不可见，四周皆是石碑林立的茫茫草原。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埋葬这么多人？城门呢？我们待会儿怎么出去？”无尘似乎有些不详的预感，像老头儿问道。
　　“怎么出去，还得看你了。”老头儿并没有回答前面的问题，只是低头看着无尘，认真道：“想要出去，就需要你去城中找出答案。”
　　“什么答案？”无尘莫名其妙问道。
　　“古圣为何消失，修行之路为何断绝，诸多先贤又为什么战死此地，是谁建了此城，埋葬了那段历史。这一切，都需要你去找出答案！”老头很是郑重的说道。
　　“为什么是我？”无尘疑问。
　　“因为只有你，能打开前方那座城门，也只有你，才能进去这座城！”老头平静望着前方那座金色城池道：“去吧，这是你的宿命，在那里，你会找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知道了。”无尘想起来洞明送他手串时对老头儿说的话，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怔怔的看着老头儿：“是不是我进去之后很久都出不来了？”
　　“……”老头儿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良久，“我明白了，老头儿你要照顾好自己！”无尘开口道，而后悄悄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我去了！”
　　无尘这才把目光放在了前方那座城池，他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也不知道老头要他去那座城池做什么，但他知道，老头儿绝对不会害他。
　　转身向城池走去，后面的老头儿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像是想要拉住什么，张开了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踌躇过后，最终伸出的手还是放下了，张开的嘴还是闭上了，只有眼角的老泪象征着老头儿也并不像他之前表现的那么平静。
　　无尘一步步向前走去，当他靠近城池后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等待着自己。这东西似乎就在这座城池中，又好像藏在自己的心里。
　　走近城池，城池跟外面那座巨城一样，发出了光芒，随着无尘的越发靠近，光芒更盛，连无尘身上，似乎都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这时，城门旁边盛开的那朵石莲却发生了变化，花瓣如同秋风吹过般片片枯萎凋落，露出莲蓬，莲蓬中间却只有一颗莲子，幽幽散发出圣洁的白光，就像是一名女子见到了久违的情郎，对他倾诉着自己心中的思念。
　　无尘本有些傻眼，石头雕的莲花也会结出莲子？但他的内心深处，却突兀的涌现出一抹柔情，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少年眼中的眼神此刻悄然出现，那，似乎是大人们说的爱？
　　莲子脱离了莲蓬，缓缓漂浮在了空中，向无尘的胸口落去，似是等待情郎征战归来的女子，迫不及待的投入自己丈夫的怀中。无尘下意识的举起手，接住莲子，触手温润，不似莲子，倒像是美玉一般。莲子在接触到无尘之时，刹那光华大放，似是表达自己激动之情，片刻，光芒收敛，似是变成了一枚普通的莲子。山上的莲蓬也随着莲子的离去化为了齑粉，小风一吹，便再也没有了存在过得痕迹。
　　无尘收起了莲子，也收起了那抹奇怪的感觉。而后挠了挠头，似是有些疑惑，毕竟，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如何能懂得这种奇妙的东西。只是觉得自己似乎舍不得丢下这颗莲子。
　　收敛心神，目光再次放到城门之上，身上散发的淡淡光芒似乎与城池融为了一体，脑海中回响起阵阵刀兵之声，让无尘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声音消失，城门在光芒大作后缓缓打开，转身看了看后方的老头儿，后者似乎是对他点了点头，无尘突然有些想哭。强忍住内心的酸楚，背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毅然踏入了城门之中。
　　远处老头儿默默看着随着无尘进入而缓缓关闭的城门，眼神里有些莫名的意味，似乎是期待着什么
　　正当无尘踏入第二道城门之刻，外界天地起了变化。风雷乍起，天空如同一块被剪刀划开的破布一般出现一道道裂缝，分分合合之间，最后化为一道巨缝横亘天空之上，当中流光溢彩，望之让人目眩神迷，却不知其中隐藏着什么。
　　英魂林外，一条宽达数十里的大河将密林与镇子分割开来，却又未曾淹没周边土地，似是开天辟地一般，将镇子与古林隔的越来越远，且极目远望，不时可见高峰拔地而起，飞泉瀑布落地成河流向各个方向，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远去，直至不可见，而原地又出现新的河流，小镇周边似是扩大了数十倍不止…
　　变化远远不止于小镇，九州大陆各处山河皆是变化巨大，有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径直拔高万丈，直入云霄，山上隐隐可闻虎啸之声，震惊百里，山上建筑在云雾中如同仙阙。大河之中，如同蛟龙般的生物盘旋，引大量周边百姓前来参拜。更有深渊，内中竟是云雾弥漫，丈高人影，时隐时现。
　　隐藏深山的破旧寺庙，不知已荒芜了多长时间，却在今日发出黄钟大吕之声，六象十八道劫光降临，庙中老僧竟现成佛之兆。道院之中，有本已寿命将近的老道返老还童，辗转腾挪间竟可凌空御风，如同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一样。就连普通人类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加，变化大者甚至能抗起千斤巨石，使得众人在兴奋的同时也不免人心惶惶。
　　大陆中央，一座繁荣的城池坐落在此，虽不似古城那般恢宏，但也是气象非凡，人声鼎沸，这就是九州中心，奉天城，人皇宫坐落之地。城中学府之内，一名身着儒衫的老人正在静静的坐在蒲团上，老人须发皆白，看不出究竟有多大年龄，身体好似因为老迈而变得虚弱不堪，但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却诉说着这个老人的不平凡。老人身前盘坐着或长或幼诸多儒生，此时众人闭着眼，头顶皆有浩然正气冲天而起，神异莫名。不消多时，浩然正气融合入诸儒生之身，众人陆陆续续睁开了眼睛，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虽然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沉稳以不失礼，但仍难掩饰目光中的欣喜。激动过后，齐齐看向前方的老人，俯首，躬身，“谢过夫子！”
　　皇宫中，只见一人身着明黄色衣衫，上绣五爪金龙，周身竟有九道龙气环绕，如同古之圣皇，这便是当今人皇。
　　人族原本有五国，自然也是有着五名皇帝。但自从人皇出世，得夫子之助横扫天下后，便没有了。只有以族为号的当今人皇。
　　但此刻人皇那本应威严无比的面孔此刻却有些愁容，唤过身旁之人，“速速查明各地变化，绘制新與图，另命各王侯查明治下百姓伤亡，速行补救之法，不得有误！”待到身旁人得令退去后。才叹了一口气，深邃目光不知看向何方。
　　“这天下，变了！”
　　大陆极西，一个小镇中的寺庙中，一个老和尚阖眼盘坐在蒲团上，感受着外界的变化，呢喃道：“终于，开始了吗？”面上神情，似乎是在缅怀着什么……
　　古城之中。
　　无尘终于走进了这座城池，胸口莲子发出的幽幽清光为他照亮了周围，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城池，有街道，有住宅，甚至还有学府跟酒楼，当然，里面没有人。一切与书中描写的繁华城市一般，前提是你不在意它通体如黄金般色泽的话。
　　发光的莲子悄然飘出了无尘的胸口，漂浮在了空中，光芒闪烁了几下，而后便顺着街道向城中心慢慢飞去，似乎是要为无尘带路。
　　莲子飞的并不快，无尘的速度倒也能跟的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座雄伟大殿出现在无尘面前，与周边建筑一样，通体呈现金黄，高有十丈，门立四柱，上刻龙凤龟麟，栩栩如生。大殿造型古朴，却不乏庄严，九层台阶上便是入口，却是有口无门，似乎人人都能进去一般。无尘犹豫之间，莲子已径直飞了进去，只好迈步跟上。
　　大殿之中并无旁物，九座三丈高的石碑分列周围，无尘看向自己离自己最近的石碑，只见碑上无字，只有一条条线，却散发出莫名道韵，使人心境祥和。殿中心有一石座，莲子此时就落在石座之上。石座后藏有一三尺高石台，台上有一古朴石盒，不知里面装了什么。无尘目光避过石座，望向石盒的一瞬间，心神好似被它吸引住了一般，内心涌现出无穷欲望，像是平常看见烧鸡时一样，想要将它吃进肚子里。随着欲望越来越强，无尘竟缓缓走向了石盒。
　　心神混沌之中，无尘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石盒面前，连石座上的莲子都没有取。手已经伸了出去，但就在将要碰到石盒的刹那，内心深处却忽然涌现一丝寒意，像是警告一般。无尘心神顿复清明，一下跌坐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缓缓睁开，莲子散发幽幽光亮盘旋在自己周围，似是有些担心。无尘笑了笑，感受了一下身体情况。“放心！我没受伤。”莲子方落在无尘的胸口，收敛了光芒，变得普通。
　　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此时的无尘再也不敢靠近那石盒，退至石座前，犹豫片刻，想到刚才在石盒前的那一幕，终究是没敢坐上去，转身走向了右侧第一座石碑。
　　本以为这座石碑也是刻满线条，却不想上面却有一行文字；
　　圣城，亘古以存，不知何人所建，乃修行之源。修行超脱者留碑。
　　无尘陷入沉思，从小在边荒小镇长大的他，在此之前是不相信修行之谈的，认为那只是那些写戏文的人无聊时候瞎想出来的。便是那传说中的各州王侯，怕也是以讹传讹。不然为何人人都知道修行，但却没人真正见过修行者呢？但自从老头儿在他面前劈出那一刀之后，他动摇了，老头儿在他看来就是一名修行者，而且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却不知道这超脱者是有多强，老头儿是不是呢？
　　胡思乱想过后，甩了甩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中苦闷，不免有些抱怨“老头儿让我来这里做什么，修行的事我又不懂，能得到什么答案。”
　　烦闷之际，却见胸口的莲子又散发幽光缓缓飞出，径直落在了那石座上。无尘不免有些好笑：“你一枚莲子，也知道哪里坐着舒服吗？”话甫落，只见莲子再度光华大作，漂浮而起，且这次久久不见收敛。无尘呆了一下，莲子还会生气的吗？可转念一想，“你是要我过去坐下？”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无尘的话，莲子光华缓缓收敛，归于平凡，又落在了石座之上。
　　无尘心知自己猜对了，可想到自己方才在石盒前的遭遇，却又迟迟下不定决心。可内心深处对这枚莲子，却有着莫名的信任，这信任不知来自何处，但却根深蒂固。
　　索性把心一横“不管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干嘛，哪里总比地上坐着舒服！而且莲子总不会害我的吧？”
　　几步走到石座前，将莲子收起，便认命一般的坐在了石座上面。不料刚触及石座，一阵恢宏战场之声便自脑海之中响起，眼前一暗，便歪倒在了石座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在无尘坐上石座的同时，黄金古城的光芒也在瞬间消失，而后渐渐变得平凡。。
　　不远处一直盯着这里的老头儿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似乎是放心了。深深的看了一眼，便转头向着林外走去……
　　“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我也该去做我该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