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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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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鞮县令张暐是潞州当地豪强,酷爱马球,养了两只队伍,每日都组织比赛。这一日也不例外,张暐处理完公事,便离了县衙,直奔马球场。场上两只队伍已经准备就绪,球手们分别穿着红绿两色的球服,手持球杆,只待张暐加入。
  一个小仆迎上来道:“大人,今日加入哪队?小的去给您准备衣服。”
  张暐拿起球杆掂了掂,抬头看看两队队员,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每日都与这些人比试,都是些平庸之辈,着实无趣。”
  小仆笑道:“潞州偏远,哪有那许多高手,需是长安才行!”
  张暐眼睛一亮:“临淄王从长安来,听说他打马球的技艺很高超,如果能切磋一下,也让我们见识一下长安到底高在哪里!”
  一个马球手笑道:“大人,我从城里来时,看见临淄王正在潞州酒楼喝酒。他每日都去,从早到晚,怕是早被酒水泡软了身子,哪里还上得了马?”
  众人不由都是哄笑起来。
  “你懂什么?”张暐目光一凛,喝道:“以后莫要胡说。”
  马球手吓了一跳,忙低头不语。
  张暐又问道:“临淄王每日都去潞州酒楼,都和谁一起喝酒?”
  小仆道:“城里官员、世家大族不知为何都避着他,只有他的贴身护卫和一个太监每日陪着。”
  张暐不由笑了:“整天和护卫、太监喝酒……这个王爷有点意思。快去拿我的名帖把他请来,就说我请他一同切磋马球!”
  小仆应了一声,匆忙离去。
  张暐喃喃自语:“临淄王……”
  潞州酒楼里,李隆基和王毛仲喝得正酣,老太监一脸媚笑推开门,带着雪莹等一众乐工走了进来,行礼道:“王爷,老奴终于找到了这潞州城里最好的舞娘,请王爷鉴赏。”
  李隆基大喜:“好!好!公公辛苦了,快坐!”
  老太监:“老奴不敢!”
  李隆基亲自起身,扶着老太监坐下:“公公不必客气,好久看不见歌舞,我都快憋死了,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高力士,给公公倒酒!”
  高力士静静地走过来给老太监倒了一杯酒,老太监顿时浑身不自在,推辞道:“王爷,老奴当不起啊……”
  李隆基:“当得起,当得起,以后还要公公多多帮衬才是!”
  “啊……是,是,应该的……”老太监转向雪莹等人道:“你们别愣着,开始吧!”
  乐工们开始奏乐,雪莹翩翩起舞,边舞边唱道:“关山夜月明,秋色照孤城。影亏同汉阵,轮满逐胡兵。天寒光转白,风多晕欲生。寄言亭上吏,游客解难鸣……”
  雪莹嗓音清亮,舞得甚是精彩,乐声雄壮之中却另有悲凉,王毛仲、高力士听得都是入迷。老太监偷偷观察李隆基,却见他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突然挥起了手:“停……停停停……好好的喝着酒,什么打仗啊,排阵啊,太没趣味。”
  雪莹上前欠身行礼:“王爷想听什么,奴婢当勉力一试。”
  李隆基色眯眯的看着她道:“风花雪月就好……”
  雪莹:“是!”
  乐工重新奏乐,已换了安逸靡靡之音。雪莹随唱而舞,不时给李隆基抛着媚眼。李隆基看着津津有味,摇头晃脑,不住叫好道:“好……好……这才是我之所好嘛……”一曲终了,雪莹施施然行礼,又给李隆基抛了一个媚眼,李隆基不由神魂颠倒。
  老太监:“王爷,您觉得如何?”
  李隆基笑嘻嘻看着雪莹:“好,好,这曲好,人……更好……”
  张暐的小仆找到高力士,递上了张暐的名帖,高力士忙去回禀。李隆基拿起名帖看了一眼:“张暐……谁啊?”
  高力士:“王爷,是铜鞮县令。他想邀您去打马球,切磋技艺呢。”
  李隆基醉眼迷离的看着雪莹,不耐烦道:“一个小小县令,也会打马球?没看见我正忙着呢吗?”
  王毛仲:“我听说这张暐号称打遍山西无敌手,狂得很!”
  李隆基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哼,那是没遇见本王!”
  老太监:“就是,王爷的马球技艺是冠绝天下,张暐算什么?”
  “那本王就去教训教训他……”李隆基晃着站起身,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雪莹,皱起眉头道:“只是这……”
  老太监凑近李隆基,一脸谄笑:“老奴把这女子送到府里,如何?”
  李隆基心花怒放,不住点头:“好,好……有劳公公了。高力士,你也一起去,把他们好生安顿!”
  高力士有点犹豫道:“王爷,您刚喝完酒,是不是改个日子再……”
  李隆基大怒,抬手一个嘴巴:“狗奴才,本王的事情,要你多嘴!”
  高力士红了眼圈,诺诺退后。李隆基和王毛仲一前一后,晃晃荡荡出了门。李隆基突然一个趔趄,王毛仲忙上前扶住他。
  王毛仲:“王爷,小心点……”
  李隆基:“没事,看本王醉打张……张什么……”
  王毛仲:“张暐。”
  李隆基:“对,醉打张暐,打得他满地找牙……”
  俩人哈哈大笑,分别摇摇晃晃的上了马,跟着张暐的小仆慢慢走远。
  老太监在窗口看着李隆基消失在街巷之中,不由冷笑道:“酒囊饭袋,也敢叫什么‘阿瞒’……”
  摇摇晃晃骑了一会儿,王毛仲回头观瞧,已经不见酒楼,遂打马凑到李隆基身旁,低声道:“王爷,没事了!”
  李隆基顿时醉意全无,脸上露出英武之色,用力打马道:“走!”
  两人提缰纵马,疾驰而去,把小仆远远甩在了后面。出了城,便进到一片密林之中。远处一棵大树上藏着一个蒙面人,拉弓搭箭,对准了疾驰而来的李隆基,猛一松手,羽箭直奔李隆基面门而来。
  王毛仲听见弓弦之声,大惊失色:“王爷小心……”
  李隆基早已立马提缰,伸手将箭接住。王毛仲吓得一头冷汗,仔细观瞧,顿生疑惑:“王爷……这箭……没有箭头?!”李隆基看着手中箭杆,低头沉思。王毛仲四下张望,只见周围绿树浓荫,哪里还有人影。
  李隆基沉吟道:“这是有人在警告我。”
  王毛仲:“王爷,前面定有危机,回去吧!”
  李隆基冷笑道:“回去,怕是来不及了。难道本王害怕了不成!”
  王毛仲:“那现在怎么办?”
  李隆基一打马:“快走,去找张暐!”
  王毛仲略一愣,忙打马跟上。不久,俩人纵马进了马球场,见张暐早带着众人下马等候。李隆基下了马,张暐忙上前拱手行礼:“参见临淄王!”
  李隆基微笑着扶住张暐:“张暐兄,久仰大名!我仰慕阁下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张暐大喜,抬头端详李隆基:“王爷不拘小节,真乃豪迈之人!只是听说王爷刚刚喝了酒,还打得了球吗?”
  李隆基哈哈大笑:“醉卧红尘,点兵沙场,我平生所愿也!这点酒算了的什么?只不过我没带球杆,得借张兄球杆一用!”
  张暐大呼:“来人,把我最好的球杆拿来!”
  不一刻,李隆基已换好了红色劲装,张暐则换上绿色球服,俩人各带一队,布好阵型。
  张暐一拱手:”请王爷开球!“
  李隆基大叫一声,奋力挥杆,将球打向对方的球门方向。一时间场上尘土飞扬,两队你来我往,战在一处。张暐暗中观察李隆基,只见他控马、跑位、击球无不恰到好处,不由赞叹不已,更是用力。
  此时,王毛仲远端传球到门前,李隆基在两骑夹击阻拦之中快速冲出,挥杆就打,只听一声脆响,马球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窜进对方球门。
  众人齐声惊叹:“六十步击球!好身手!”
  张暐赞道:“王爷果然好身手!”
  李隆基一举球杆,哈哈大笑道:“再来!”
  球场边上,壮汉李宜德背背长弓,看得如醉如痴,不住叫道:“好球!好啊!好……打得漂亮!”
  谁都没有注意到,崔日用和一众杀手带着面具,从球场外的不同方位悄悄逼近。在他们后面,薛崇简和随从也带着面巾,紧紧监视着。
  王毛仲击球前冲,张暐策马去追,李隆基拦住张暐,二马接近之时,李隆基和张暐球杆相碰,压低了声音道:“张兄,有人要刺杀我!”
  张暐一愣:“谁这么大的胆子?”
  李隆基:“请张兄助我!”
  张暐:“王爷放心,在这里,没人伤得了你!”
  就在此时,杀手们到了树林边倚树站立,从背后拿出了弩箭,搭箭上弦,一起对准了李隆基。
  薛崇简大惊,不由大叫道:“不好,是连弩!临淄王小心!”
  惊叫声中,树林里一排弩箭呼啸着飞向马球场上众人,在马匹的嘶叫声中,毫无准备的马球手们纷纷坠马倒地。
  张暐又惊又怒,纵马挡在李隆基前面,用球杆不断拨打弩箭,大喊道:“保护王爷!”
  薛崇简不敢耽搁,忙弯弓搭箭,一连射倒了几个杀手。崔日用看着真切,一挥手,三个杀手转向薛崇简,先是一排弩箭,逼地薛崇简躲到树后,三个杀手瞬间而至,薛崇简和随从忙拔出刀来,和他们战在一处。
  球场上,杀手们拿着兵器冲过去,围住了李隆基和张暐,二人拿着马球杆迎敌,一时也不落下风。王毛仲的马被射倒,忙从地上爬起,拿着球杆冲向李隆基,却被几个杀手围住,一时也不能脱身。
  崔日用远远望去,但见李隆基毫无慌张之色,一手控马,一手执杆,球杆到处,几个杀手脑浆迸裂,惨叫倒地。张暐也是大开大阖,几个杀手已经在他的杆下死于非命。。
  崔日用冷笑道:“没想到这个落魄王爷倒是个硬角色!”
  他缓缓伸手摘下背后的弩弓,搭箭上弦,准星瞄准了李隆基背心,一松扳机,弩箭尖啸着射向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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