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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论陆尘心中的诸般心思,只说回大堂内侏儒与赶车人的生死相斗,二人你来我往,各展手段,已近尾声。客栈外众人心思各异,却都等着大堂内的比斗拼出胜负。
正自等待间,忽闻大堂内一道轰雷巨响,接着便见客栈屋顶“砰”的一声炸出一道大口,一时间,屋瓦碎片四溅,客栈三丈内烟尘四溢,灰蒙一片。
客栈外诸人同时动容,没想到事态竟会演变得这般激烈,而且无论胜败如何,这一战过后这间客栈定需关张修葺,短时间内更是再难住人,而这条官道上又没有第二家像样的客栈,且不说赔偿问题,单就这些行人的收容问题便是一个大麻烦。一时间,陆尘心中已闪过千般思绪,只是,眼下哪里还容得他多想?
但等眼前烟尘只稍稍散开,便见侏儒和赶车人已不觉间都站上了屋顶。陆尘心思敏锐,又擅于武学,故此二人此刻虽远远对峙着,未曾动手,但只从二人呼吸频率间,已瞧出先前交手的一点端倪。
只见侏儒面色略显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看似力有不逮,只是一呼一吸间深长悠远,并无大碍,看来只受困于先前右腹处的伤势。至于对面的赶车人,面色红润,呼吸平缓,看似更胜一筹,然则从他不住轻颤的右手和短促的呼吸来看,显然先前交手,内力耗损过大,已有不支。
二人相互对望着,忽听侏儒率先开口,赞道,“多年不见,风采依旧,果然不愧是当年被誉为剑术最,额,嘿嘿,好剑法。”侏儒仍旧一如既往的说一半藏一半,倒似乎很怕赶车人的身份被谁听了去一般。
赶车人则还是那副冷漠表情,举着长剑指向对面的侏儒,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任他如何不动声色,在刚刚听到侏儒说到“剑术最”三个字的时候,脸上还是闪过了一抹无法掩饰的怀念以及深藏其后不易察觉的一丝痛苦。虽然这道神色稍瞬即逝,但他向来面无表情,故此还是被众人及时捕捉到了。一时间,对他的真实身份,更是各怀心思,猜测不断。只有不知何时已经坐到豪华马车上的公子,对着赶车人的背影,轻叹一声,眉头一皱,却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却说赶车人从侏儒的话中回过神来,本来已重新恢复冷静的脸上,忽然不知为何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暴躁和愤怒,就像先前在大堂里曾显露过的那般,与往日大不相同。接着,赶车人怒哼一声,更不多言,右脚轻点,挥剑便朝侏儒欺进。
侏儒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正待还手,却忽听官道上不知名处传来一串很怪异的鸟叫声,这串叫声断断续续的,杂乱无章,并无规律,可这声音却像是有魔力一般。所有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心底一颤,似乎触发了心里的某根弦,接着,便觉得大脑昏昏沉沉,就像是有巨浪正一层一层的冲击着你的脑海,要叫你彻底昏沉过去。不说未学过半点武功的孟不济,便是陆尘也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几近脱力。
好在这道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片刻,便也散了。只是,等陆尘再回过神来,只见身边的孟不济早不知何时昏倒在地,不远处的美妇人也早已盘膝坐地,面色惨白,几无血色,显然先前的鸟鸣她抵抗的很是吃力。
又过不久,屋顶的赶车人飞身下来,朝马车上昏迷过去的公子走去,不过,在经过陆尘身边的时候,一向对陆尘有些许敌意的赶车人还是稍稍顿了顿,并朝着陆尘再次点了点头,看来还是在感谢先前陆尘出手救下公子一事。陆尘没有回避,坦然接下,也算了解一段因果。
只是,原本和赶车人一道站在屋顶的侏儒却早已消失无踪,也不知是在之前鸟鸣的时候趁机脱身,还是赶车人出手却没能留下他。陆尘因为一直在安心抵抗鸟鸣对自己脑海的侵扰,所以倒没有瞧清。当然了,即便心有疑惑,陆尘也不会去贸然询问赶车人。且不说若是第二种情况平白惹恼了他,单就他那诡异的身份,自己便仍旧心存疑虑,不敢走得太近。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孟不济和公子先后缓过气来,虽然他们仍旧面色苍白,手脚无力,只是全都脉象正常,呼吸平稳,看来并无大碍,稍稍休息片刻即可。
就这般,四人又重新回到客栈之内,只是这时再看这间大堂,桌椅板凳碎了一地,门框歪斜,墙面多处破洞,屋顶更是平白露出一大块窟窿,直通天际,与之前半古朴半儒雅的模样有天壤之别。
一时间,四人都有些默然。
过了半晌,公子轻轻咳嗽一声,叹了口气,道,“何叔,麻烦你去后院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这间客栈的掌柜。”
赶车人眉头皱起,有些欲言又止道,“这。。。”
公子缓缓摇了摇头,笑道,“无妨,你去吧。”
赶车人还有有些不放心,但看公子决然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只得低叹一声,无奈道,“那。。。好吧,你小心些。”说罢,他又转头瞧了陆尘一眼,脸色才稍缓一些,转身朝后院走去。
公子看着赶车人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才回身朝陆尘和孟不济说道,“二位,如今这儿已是一片废墟,客栈里的小二哥们也是躲的躲,跑的跑了,恐怕是很难再有谁招待二位了。我瞧二位起了个大早,又神色匆匆,想必是着急赶路,这儿的事已了,二位若无旁事,大可先行一步了。”
陆尘点了点头,抱拳道,“那谢兄,我二人还有要事,就不在此逗留了,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公子回礼道,“多谢这位兄弟先前的救命之恩,谢某铭记于心,他日定有厚礼奉上。”
陆尘摆手道,“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乃积阴德的大善事,陆某不敢妄求回报。何况先前出手实是举手之劳,陆尘微薄武功,能侥幸救下谢兄,也是谢兄的福气,谢兄不必挂怀于心。”
公子挑眉道,“原来这位小兄弟姓陆,那不知。。。”说完,公子转头看了陆尘身边的孟不济一眼。
陆尘自打听完公子对昨日官道上少年和域外商人争夺熊皮一事的处理后,实际上已经对他颇有好感了,这才会在之后出手救他。只是眼下他问起孟不济的名字,陆尘想起孟不济之前在金海村犯的两件命案,还是忍不住对公子的身份有些忌惮,登时便想要胡乱替他编个姓氏。
不想孟不济在旁边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一直插不上嘴,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当下听见公子发问,哪里容得了陆尘先开口,立时便脱口而出道,“我,我姓孟,就是渝中郡本地人,额,对了,我叫孟。。。”
“孟匾,他叫孟匾,”本来孟不济只说个姓氏,陆尘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这渝中郡里姓孟的不知凡几,孟不济又洗了澡,神色相貌与之前大不相同,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可这下倒好,孟不济说顺了嘴,居然差点把自己的名字一块抖了出来,那还了得?于是,陆尘急忙接上,可他一时心乱,也实在想不出姓孟的有什么正常一点的名字,正自着急间,忽的余光一撇,瞧见门外挂着的一块门匾,心中念头一转,便起了这么个怪异的名字,“是吧,孟匾。”陆尘一边双眼瞪着孟不济,一边着重强调“对吧”这两个字。
“孟、孟匾?”孟不济一面不可思议的重复着这个明显是胡乱现编用来充数的奇怪名字,一面苦着脸,同样回瞪了陆尘一眼。
“孟匾?你发什么呆啊,谢兄问你话呢?”陆尘朝孟不济一挑眉,同时脚下有意无意的踢了孟不济几脚。
“啊?哦,是,是,我叫孟匾,”其实孟不济早在陆尘接下话茬的一刻,就有些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可还不等他在心底想个什么威风凛凛的名字,居然就被陆尘这厮胡乱塞了这么个既不好听又很俗气的名字,这才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可陆尘毕竟已经说了,自己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咬牙接下了,“对,没错,我就叫孟匾。”
“孟匾,”公子点了点头,回味着这个怪异的名字,笑道,“孟兄,好名字。”
孟不济如何听不出公子话里的玩味,不禁脸色一红,嘟囔道,“这。。。都怪渝中这破地方挨着那些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红毛怪,所以名字么,嘿嘿,就起得随意了一点,也没有中原那么讲究,倒是让谢兄笑话了。”
公子笑着摇了摇头,失笑道,“孟兄言重了,都说秦州临近域外,民风淳朴,喜欢直来直往,今日见到孟兄,果然如此。”
孟不济摸了摸头,傻笑几声,没有接话。
又过了一会,陆尘和孟不济收拾行装,准备继续上路前往渝中。临行前,公子忽然说道,“二位他日若有空到江南,但有任何麻烦,只需着人知会一声,谢某不敢夸口,至少为二位找条门路。”
孟不济奇道,“原来谢兄是江南人。”
公子颔首道,“谢某是徐州彭城人氏。”
徐州?现今的都城可就在徐州啊。陆尘挑了挑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孟不济则哈哈笑道,“如此甚好,都说中原之美无过江南者,他日我一定要去江南好好走一走,诶,对了,到时我可怎么找你啊,提前说开了啊,我身上可是分文没有,是你非得邀我去玩的,可不能不管我的吃住问题啊。”
公子失笑道,“孟兄放心,只要二位踏入江南一步,谢某自有办法知道,届时定会有人迎候二位。”
“哦?”孟不济讶然叫道,心中对公子的身份不由大感好奇,但他也知道公子既然不肯说,自然有他的难言之隐,当下也有些识趣的没再多问。
最后,公子目光掠过孟不济,再次聚焦到陆尘身上,饶有深意的笑道,“陆兄,你是谢某的救命恩人,可一定要赏脸来一趟江南,让谢某一尽地主之谊。”
陆尘紧紧盯着面前神色坦然的公子,双眼微咪,默然片刻,才应了一声,一字一句的道,“谢兄放心,江南,陆某是一定会去的,只是陆某这人爱占便宜,到时谢兄可别怪陆某叨扰了你啊。”
公子顿了顿,随即哈哈大笑,道,“陆兄可真会开玩笑,谢某对陆兄的恩情铭记于心,一刻不敢忘,陆兄若当真肯来,谢某高兴还来不及,只怕照顾不周对陆兄稍有怠慢,又怎敢生责怪之心呢?”
陆尘听了也同时哈哈大笑,只有孟不济一个人站在一边,看着莫名其妙的二人,不知所措。又过片刻,二人笑罢,陆尘再次对着公子抱拳道别,便不再停留,拉着孟不济朝东边的渝中城而去了。
身后,公子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渐远渐消,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轻叹一声,回身离开。
空中,和煦的阳光洒在公子的脸上,一扫这场大战过后他心中的阴霾,暖暖的。只是,他还需处理这间客栈的赔偿问题,毕竟其中一方动手者就是他身边的赶车人,而另一方侏儒又早就走了,这事自然只能落到他的肩膀上了。
于是,虽然他的目标与陆尘和孟不济一致,都是前往渝中城,但他还是不能与他们同行,甚至他还得转身,走一条与陆尘注定背道相驰、愈行愈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