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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清茗酬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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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班主任的突然调职不免让这一大班子人蒙上了些许阴霾,毕竟她是那么一个有感染力的班主任,尽管只是相处了一个星期。
  有的人说:有人在你生命里屡屡划过,却平淡无痕,而有些人一面之缘,就嵌入大脑回路深处,走进记忆里,仿佛不请自来。
  也许,就是这种吧。
  天空中的夕阳没有初来时那样的养眼,一层冰工厂雪糕的橘红显得有些黯淡,窗外马路边电线杆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沈嘉嘉不知何时读起了课外扩展的诗词,嘴中叨念着李璟笔下的丁香。
  “这李璟又不是亡国的主,他愁个啥?难道跟李商隐一样内有隐情——他最宠爱的哪个妃子和他发火,撒手去了。”
  沈嘉嘉试图从她周围的人身上找到答案,一个劲的左抨右击。
  彤丹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李璟是谁?”沈嘉嘉没有回答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正拿着纸擦鼻涕的润年,润年囔了囔鼻子“可能吧,我也不知道,要不你百度一下。”声音略带着沙哑,听得出来,他有些小感冒了。
  沈嘉嘉没有得到中意的答案,再次拨转目光。基于之前背书的事情,白铭驹在沈嘉嘉身上吃了些苦头,没敢作声,装作没听见。
  沈嘉嘉见白铭驹半天没回响,举手间,准备提醒一下眼前这个装聋作哑的大逆之臣。
  “这是一首伤春词、春恨词,词的上片从落花无主着笔,写春恨所以产生的触媒;下片从思念难解立意,将春恨产生的根源揭示得含蓄而又深沉。作者用了词家惯用的对景抒情的手法,然而却用得很不一般。”木子安想了想,接着补充道: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二句委婉、细腻,卷帘本欲观省景物,借抒怀抱,而既卷之后,依旧春愁浩荡。可见,“锁”是一种无所不在的心灵桎梏,使人欲销愁而不可得。而“春恨”并不是抽象的,“风里落花谁是主”,风不仅吹落花朵,更将凋零的残红吹得四处飞扬,无处归宿。在这里可以看到的是人的身世飘零,孤独无依。据马令《南唐书》卷二十五载:李璟即位,歌舞玩乐不辍,歌师王感化尝为之连唱“南朝天子爱风流”句至再三再四以剌之,李璟遂悟,作《浣溪沙》二阕并手书以赐感化,其中就包括这一首。这样看来,词中的春恨就不是这位风流天子对景抒情的一般闲愁,很可能是南唐受周威胁时的危苦感慨。
  “可以的呀!木子安,想不到你对这些还挺有研究的。”沈嘉嘉一脸的诧异。
  润年就一个表情——目瞪口呆,脸上还写着俩字儿“惊讶”。
  彤丹也这不知被哪儿刮来的风吹得扭过头来,放着万丈光芒的双眼仔细地着这不起眼的小短腿。
  白铭驹闻声,终于抬起了那始终不敢抬的头,望着眼前这个个儿不高的小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心底一阵暗喜。
  “没有,没有,才疏学浅,只不过是前不久刚好在课外书上看到了一些关于南唐的叙述,今儿我也只是做了一次知识的搬运工。”
  木子安挠挠脑袋,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谦虚。
  “行了吧,你就别谦虚了,要不,按规矩来?”白铭驹终究压制不住体内即将爆发出来的那股来自远古的星斗之力,也不管沈嘉嘉会不会秋后算账,他只想和眼前的木子安过过招。
  木子安思量了一下“行,就按规矩来。”
  所谓的规矩,就是每人轮流出三次诗(词)的联句,对方补上缺失的那一联,并说出这首诗(词)的诗名(词牌名)及作者。但有一个要求,所出的诗词,必须是以往所学的,包括课外扩展。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白铭驹快言快语,抢先占了先机。
  “纳兰容若的《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下阕是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王维的《相思子》”
  春风满面的木子安略带着些许轻松,语感不快不慢,不慌不忙,与其说是搬运工,不如说是附加感情的吟咏。
  “湿云不渡溪桥冷,娥寒初破东风影。溪下水声长,一枝和月香。”
  木子安转转眼睛“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阑干,夜深花正寒。朱淑真的《咏梅》。”
  半轮下来,白铭驹微微一笑,感觉遇上了对手,又像是失联已久的知音。虽然同是一个屋檐下,同为一个宿舍,之前却没有发现眼前这不起眼的小个儿的水这么深。白铭驹努力地掩饰着内心那滴滴的惶恐和破琴绝弦之后再遇高山流水的喜悦。
  接下来是木子安出题,心里不踏实的白铭驹不知道对手会拿出些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落木萧萧,琉璃叶下琼葩主。素香柔树,雅称幽人趣。”
  沈嘉嘉听了,下意识地瞟了眼课本,轻轻地将书搭在唇边,一副你问我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嗯……无意争先,梅蕊休相妒。含春雨,结愁千绪,似忆江南主。《点绛唇》,作者是谁我忘了,不过我记得是在《再别康桥》的后面一页,有三首,这是其中的一首。”
  白铭驹不由得笑了一下,这课文背得,连页码都记住了。
  木子安没有言语,只是很快速地给出了下一句。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晏殊的《蝶恋花》。”
  “你也不错嘛,接好咯,最后一联。”木子安的笑有点儿猥亵。
  “半壁山房待明月。”
  “。”
  最后,一切的一切都落在了“知音”二字上,随着“音”的落墨,时间像是凝驻在了这一刻。白铭驹和木子安没有言语,没有任何的表情附加,只是一种会意的眼神在交替。
  “你俩傻了?”沈嘉嘉似乎没能领会。
  “来,继续。”白铭驹挪动着嘴皮“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啊,停,打住,抱歉,我实在实在是不忍心打断你俩,但是呢,我也是身不由己。”白落芝不知何时抱了一大叠作业停留在过道上,她顿了一下,嘴唇挑动着,刻意地强调着不忍心。“毛老师让你俩去她办公室一趟,别忘了带根教棍去。”落芝努力用双臂撮合着胸前的英语周报跟作业本,没法整理的那些册子显得有些凌乱。
  白铭驹撅了撅嘴,一场酒逢知己未尽欢的失意毫不夸张地写在了脸上。
  润年疑惑的问“是不是昨晚交的作业你没认真写。”
  白铭驹闪了下眼光,也算是个答案了。润年知道肯定是那么回事,也没多说,只是颇有些担心。
  大咧咧的沈嘉嘉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兴奋“你俩就等着挨棍子吧。”
  木子安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彤丹也没在意些什么,只是又将头低回去,看起了数学题。在白铭驹看来,彤丹的静有些让人不能理解,似乎是夹带着什么故事。
  在办公室里,剧情并没有像沈嘉嘉所预料的那样发展——木子安、白铭驹被英语老师揍一顿。“带上教棍”不过是白落芝的添油加醋,却也正中下怀的上演了一场“负荆请罪”。
  木子安、白铭驹老老实实的站在办公桌前,揣摩着这面善得看似上了年纪,容易“欺负”的英语奶会说些什么。
  毛桂芝抬眼看了看他俩,从抽屉里拿出他俩的作业。
  “作业要认认真真的写,我现在是要训练你们的写作能力,你看你们写的作业,这里没写,这几里全填了D……”白铭驹见毛老师没提教棍的事儿,手一溜,将教棍偷偷地藏在了身后。
  过了那么一小会儿,白铭驹偷偷看了眼毛老师,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轻舒了口气。
  “让你们做周报上的阅读理解也是让你们从中学学人家的笔风,好提高自己,我们一个一个模块的来,等到了高考的那天,什么写作啊,阅读理解啊,完形填空什么的都差不多……”
  毛老师没有严词利语,也没有温言细语,平平淡淡的语感似乎只是在替他们辩白。
  “拿着作业回去吧,下次认真点儿。”毛桂芝老师特意看了一眼白铭驹的身后“别把教棍落下。”
  白铭驹突然有点儿脸红,就是诡计被拆穿的那种。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下意识地往里看了一眼。毛老师认真地批改着作业,周峰老师一直埋头写教案,潦草的字迹让人视野模糊。杨琼珺老师的办公桌还空着,没人去占领,桌面上摆了两盆叫不出名的小黄花儿。
  和来时一样。
  回到教室后,润年和沈嘉嘉左右开弓地询问白铭驹在办公室的遭遇。
  白铭驹招了招手,什么都没说,低头在周记本上写下了:如果岁月是一首深情的诗,我该如何写?又将会写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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