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沙

　　“我想我们也是时候出发了，海瑟薇，食物真的相当美味。”又闲谈了一会，伊莱找了个空隙站起身来说，“但那边还有个村子正等着我们解救呢。”
　　“祝你们好运，很抱歉没法帮到你们。”海瑟薇站起身来，“别看我曾经是一个风光无限的女巫，现在也不过是个寻常猎户的妻子罢了。”
　　“那寻常妇人能把我们送到森林的西南口么，这能省去我们一半的路程。”
　　“乐意之至。”海瑟薇凭空召唤出他的魔杖，那是一支青藤环绕散发幽幽绿光的漂亮魔杖。她握住绿魔杖，有些生疏地控制魔法能量覆盖在木屋的门上。
　　当绿色的光芒完全填满了门缝后，门自己弹开了。外面的景色已然不是他们刚进来时见到的树林和湖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通往幽静深处的小路。
　　“也祝你好运，海瑟薇。”伊莱关门前又真正地鞠了一躬。
　　等莱格里和伊莱马不停蹄地赶到亚龙村附近时，已经是傍晚了。
　　让莱格里感到诧异不安的是：明明未入深夜，几百步外的村落连一盏灯火也没燃起，今天晚上又恰好看不见月亮和星星，整个亚龙村就像是一座荒废了的坟场那样阴森。
　　他转头看了眼伊莱，列那人将身上破旧的鹿皮披风裹得更紧了，怡然自若地啃着从海瑟薇家里带出来的肉干。
　　莱格里知道列那人的轻松是装出来的，因为他已经开始咬自己的手指了。
　　“这村子有古怪。”莱格里粗哑的嗓音在寂静的晚上显得格外突兀。
　　“有古怪。”伊莱重复道：“就好像整个村子和世界隔绝了一样，我听不到村子里的任何动静。”
　　“隔着这么远你倒是能听到啥。”莱格里不以为然。“还不如往前去看看究竟呢。”
　　“等一下。”伊莱的狐耳突然抖动了一下，他拦住莱格里正想向前迈的腿，说道“我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
　　“啥？”莱格里一头雾水地看着伊莱，觉得他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
　　莱格里以为伊莱是关键时刻犯怵，正决定自己先往前探探路，却也隐隐约约地听见女人的尖叫声，甚至还能看见女人娇小的影子正拼了命地从村子往外跑，身后还紧紧地追着两个人。
　　“我去！那你不早点说！”莱格里想也没想，大步流星地向前冲去救人。
　　“我明明说了啊......”伊莱叹了一口气，在莱格里的背后摊了摊手。
　　“他们，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怪物！”逃命的少女见到半兽人的第一眼，还在怀疑自己往哪边跑才是正确的。但当莱格里提起斧头将她拦在那两个追过来的怪物后面时，她欣喜若狂地知道自己幸运地找到了根救命稻草。
　　“英雄保重！”少女在莱格里的身后喊了一句，但她显然对于上演美女对野兽感激涕零以身相许的狗血桥段毫无兴趣，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不过莱格里没时间想那么多乱七八糟事，眼前少女所说的“怪物”从躯体上看还属于人类，但眼眶，鼻孔，耳朵里正不断地往外冒黑色的烟雾，显然是被什么邪祟生物侵占了意识。
　　莱格里侧身躲开了第一个怪物的扑击，战斧利落地从它的前胸到肚脐眼划了一道骇人的伤口，顿时那具躯体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大量黑雾从里面四散而逃，随即皮囊也化为了地上的一摊黑水，散发出阵阵恶臭的气味。
　　黑沙是这群怪物的名字，他们没有自己的实体，却能附着在生物的影子里等待机会完全吞噬侵占他们。师父曾告诉过莱格里这种生物的特征和应对方法，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了两只。
　　或许宿主本就是普通村民的原因，怪物比莱格里想象中的要好对付得多，莱格里又如法炮制地将另一只怪物化作了黑水。
　　“很熟练嘛。”伊莱夸奖道，“看起来你不是第一次对付这种怪物？”
　　“师父曾经告诉过我……”莱格里刚想转头显摆一下自己的知识面，却看见伊莱把刚才逃跑的少女双手反绑着拽到了他的面前。
　　无辜少女泪眼朦胧的用眼神向莱格里求救，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外表凶神恶煞的半兽人将她从危险中解救了出来，而看起来如此面善的小种人会对她如此粗暴，更没想到这位小种人的力气居然不比一个成年男人小。
　　“你这是干什么？”莱格里显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满脸疑惑地向伊莱走来，“你抓她干什么，难道说她也是只黑沙？”师父曾说过，黑沙中的佼佼者不仅能够占据生物的身体，还能让生物保留原有的外貌和意识，可是眼前的少女的哭腔如此自然而且毫无攻击性，伊莱是怎么判断出来的？总不能在她手上割上一刀看有没有黑雾喷出来吧。
　　“什么？你们觉得我和那怪物是一伙的？”少女虽然不知道黑沙是什么，但听出了莱格里的意思，她委屈地辩解，“你们瞎了吗。没看见那两个怪物刚才追着我跑吗？”
　　“是啊。”莱格里挠了挠下巴，不解地看着伊莱，“你刚才也说听到她一出村就在呼救，总不可能那个时候就开始演戏吧。”
　　“我倒没觉得她是只黑沙，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只有她从村子里逃出来了。”伊莱平静地说道：“这太不正常了，那个村子几乎都像是被黑沙包围了一样万籁俱寂，却只有一个弱女子逃了出来。”
　　莱格里瞪大眼睛看了伊莱一会，显然觉得伊莱对少女动粗的理由简直不可理喻。
　　“我看你是神经太紧张了。”莱格里对伊莱闷闷地甩下一句，把少女从伊莱的钳制下拉过来，用半兽人所能达到的最温和的嗓音说道：“我们是来帮助这个村子解决危机的冒险者，我叫莱格里，这个小种人的名字是伊莱。我想你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如果你知道点什么关键线索的话，请一定告诉我们。”
　　“要是你的同伴和你一样有礼貌，那他早就能得到答案了。”重新获得自由的少女揉了揉被伊莱捏得发红的手，表情又神气了起来。
　　要是你没有一上来就想把我踹倒，我或许会更加有礼貌一点。这话伊莱没有说出来、
　　“那么，尊敬的小姐，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跑出来了。”伊莱不耐烦地强调了遍他的疑虑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