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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剑宗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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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时分,天空朦朦胧胧,飞鸟成群跃过,那弥漫的白雾翻滚不定,恍如仙境。而雨后的崆峒山,此时却显得压抑沉闷,一阵阵西风吹过,不觉又添了几分凉爽。
  浑厚的钟声,响彻数里,主殿内一阵阵诵经之声,也随之而来。
  各处偏殿及药园,只见三五成群的低阶弟子和杂役,忙碌一片,或拂尘扫地,或煎药采摘。
  广场上数百个精神抖擞的持剑弟子,日复一日的操练着,剑声霍霍,气势不凡,虽不复当年风采,但也颇显大派之态。只是在某处偏殿门外,一名小小道童,倚着那朱红色的大门,打起了瞌睡,口水流了一下巴,与旁景显得格格不入。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从东边远遁而来,一缕三丈尾翼紧随其后,气势惊人,犹如彗星曜日。
  “快看,是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回来啦......”
  “.......”
  眼尖的弟子早已看到,兴高采烈的呼喊着,前屋后远的徒子徒孙听到呼喊后,再见到空中那缕白光,连忙丢下手中之事奔到广场上,一处偏殿外只听“哐”的一声,门被重重摔开,两道残影一闪而过,行如鬼魅,那名道童则一手捂着脑门,双眼朦胧的慢慢往广场走过去。
  众弟子见二位长老亲临,连忙整齐有序的排开,面容严谨,待那道白光临近落地时,齐声道:“恭迎掌教真人回山......”
  那一双双眸子,都看向了那落入场中的黑衣道人,眼神中充满了尊敬、爱戴、希望、甚至是慈孝。
  弟子们也早已注意到了,黑衣道人怀中的孩子,只是无人敢提,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议论,心中都在打量着他。
  “师兄,这孩子是?”元枢皱眉问道。
  黑衣道人看了一眼怀中仇绝云,右手上扬,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神色怜悯的说道:“稍候再说.....”随后便快步往一处内殿走去,元枢与元鸩神色不一,紧随其后。
  “哎.....那孩子脸色白的可怕,像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一个弟子神经兮兮的说道。又有一人接道:“谁说不是呢?浑身都是血.....怀里还抱着.....抱着一个.....算了,不说了!”待走远时,数百弟子个个围成一团,议论纷纷。
  经过一番吵闹,仇绝云那涣散无神的双眼,微微睁开一丝,躺在黑衣道人的怀里,远远的看着那些人。此时的他,魂魄尚未稳固,气息恍若游丝,几近凋零,可两只小手,还是死死的抓住缚在怀中的罐子。
  “哐”的一声,殿门被一记袖风锁死,黑衣道人长袖一转将仇绝云临空荡起,一团柔和光芒将其包裹,口中急切说道:“二师弟,快取凝魄丹、回元散.....三师弟,你准备「一气复灵阵」”。
  “啊.....难道这孩子.....”元枢先前便有所察觉,现在一听要用这两味丹药,心里还是一惊,无暇多问,连忙从身后的一排药柜中取来。
  元鸩一边布阵,一边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仇绝云,而眼角的余光,也在揪着他的大师兄,毫不松懈,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咻咻.....”两枚丹药,同时落入仇绝云口中,而一旁的“一气复灵阵”也光芒四射,波纹回荡。
  黑衣道人单手托住仇绝云,跃入阵中,口中急道:“二位师弟速速归位!”
  “大师兄,你劳累了一夜,这主位不如由我来吧......”元鸩嘴角微翘,缓缓说道。那元枢见此,也正要开口.....
  “无妨,你二人勿需多言!”黑衣道人连忙止住争论,盘膝于主位之上,而元枢与元鸩也只好坐于左右,从旁协助。
  黑衣道人十指飞弹,一团团白雾飞散,游走其全身,那肩颈处以及浑身细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回笼。元枢双掌来回舞动,劲力透体渗入,以助于化解丹药之力。
  而元鸩双指如剑,先从头顶百汇、风池、神门.....及诸身要穴相继点去,只不过....那双指有意无意之间,竟在其衣衫内探索,除了一个装满骨灰的罐子外,并无它物,不久后一丝失望的表情,从脸上一扫而过,心道:“这孩子浑身上下都是那妖道的气息,必定与他有所关联,怎会没有呢?难道.....”
  一时三刻过后,阵法散去,师兄弟三人均是满头大汗,而仇绝云此时,脸色已泛起红润,双眼紧闭,气息均匀。
  一个七岁的孩子,先是痛失相依为命的娘亲,又遭遇鬼真人纠缠良久,耗尽力气,后又被其吞噬一魄,从高处坠落。在魂散将亡之际,又经同化封印之苦。同时....还有各种算计,这种磨难给他带来的,将是永远的伤痛与记忆。
  “成了!多谢二位师弟。”黑衣道人微笑说道。元枢回了一礼,道:“救死扶伤,本是应该的,不知这孩子是?”
  “这....我也不知,昨夜我追过去时,正有一位高人与青行师叔相斗,难分伯仲......”黑衣道人手缕胡须,形若神游,款款而谈,又说道:“当时,我看时机难逢,果断出手.....青行师叔最终不敌落入下风,远遁而去!那位高人随后也不知所踪.....当我看到这孩子时,发现早已被师叔迫害,一念及此....所以就.....”
  “哦!不知那位高人是何模样?”元鸩问道。
  黑衣道人依然面不改色,一幅悲天悯人之态,摇头说道:“从未见过,只是其剑道非凡,观其相貌也并非武林当红人物。”
  “是吗?”元鸩右手紧紧握住剑柄,有些质疑的问道。黑衣道人点头说道:“也许是哪门哪派的宿老吧!”
  “好了,好了!”元枢见势不对,连忙搭话道:“都忙了一夜了,把这孩子安顿好后,都去歇息吧!”元枢说完,便叫了门外的几个弟子,将仇绝云抬了下去。
  “我还要去后山练剑,掌门师兄事务繁忙,莫过于劳累,不打扰了.....”元鸩打了个稽首,持剑而去。
  “那.....我去为这孩子备几副滋补的方子,丹房也还有要事处理,师兄....我也告辞了。”元枢说完,便也走了。
  黑衣道人目送二人离开后,面容在不禁意间,流露出几分阴寒,在殿上来回渡步,就在这时.....
  “报.....”
  “启禀掌教真人,山下有一信使求见,这是信函。”一名迎客弟子,将一小册恭敬地呈递上去,退立一旁。
  册子打开,凝目一看,那些许阴寒的脸庞,寒意更甚,仿佛空气都要飘出雪花儿,只见那册子上书:“久闻仙流宫道统,乃玄门正宗,名震海内!素来敬仰万分,观当今天下,鄙派犹如星星之火,亦燃亦灭。武当、蜀山虽非尔尔,若鄙派对之,恐难矣!附吾翼,攻之、亦非无法。欲谐扶桑,非舟莫适。”而笔下落款,正是太行剑宗的楚不慎。
  “掌.....掌教真人!”
  那迎客弟子,怯生生的唤了一句,他常年在山下驻守也算是阅人无数,待其察言观色,发觉有事要发生,心下一定,又说道:“启禀掌教真人,那信使还在山下,说是要亲颜拜会,是否.....要宣其上山?”
  “不!”黑衣道人神色一转,面带微笑,又道:“贵客来访,贫道自要亲迎。”正要移步,又道:“此事还有谁知?”
  “启禀掌教真人....”那弟子恭敬回道:“山下就我一人驻守,见过那信使后,便直径来到此处,在路上也未见过二位长老。”
  “很好!”黑衣道人鬼魅一笑。
  雨过天晴后的午时,艳阳高照,顺着山间小径一路直下,莫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山脚的迎客亭。
  一名背悬长剑,身穿紫衫的青年从亭中起身走来,其双目炯炯有神,高傲的神采中又透出几分精明,在见到黑衣道人亲临后,不禁略显诧异,随后镇定自若,于三尺外,抱拳道:“在下.....太行剑宗楚宗主座下弟子,见过掌教真人。”
  “免礼.....免礼,真是后生可畏啊!”黑衣道人伸手托起那青年微微躬下的腰,举止虽然亲和,但以一派之尊来讲,甚是卑贱,那名迎客弟子在其身后,见到此幕,神情微恼,心道:“掌教真人岂可如此待他?”
  “不知,楚宗主除信函所述外,还有何指教?”黑衣道人亲切地问道。
  紫衫青年见他如此作态,神色不免又高傲了几分,说道:“半月前,我派在雍梁一带丢失二个人犯,仙流宫乃此地第一门户,故师尊力邀鄙派协助调查,事成之后除了厚赐外,还会共图大业。”
  “哦,不知丢失的是哪两人?”黑衣道人诧异问道。紫衫青年想起这二人,面露狰狞,说道:“不是别人.....一个正是七年前剑神谷的余孽,而另一个.....”那青年停顿片刻,玩味一笑,说道:“牵扯惠帝案后,销声匿迹的程砖!”
  “剑神谷.....华山”
  黑衣道人面露惊疑,心中则冷笑连连,那所谓的余孽就在他手中,其中的价值吗?嘿嘿....明眼人都知道。不过那程砖.....可实在烫手,“惠帝案”那是万万不能碰的,门派的覆灭,也许就在自己一念之间。
  “怎么!仙流宫难道怕了?”紫衫青年仗着楚不慎的威势,略带调侃的问道。
  “哪里....哪里!”黑衣道人摇手轻笑,又说道:“贫道当尽地主之谊。”那名迎客弟子,见掌教真人竟然与太行剑宗同流合污,愣在原地,不知所以。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那紫衫青年没想到会这般顺利,此时已是飘飘然,翕翕然。嘿嘿.....任你再精明,在其一派之尊的服软吹捧下,也要尽数瓦解,看来这位掌教真人玩弄心术的本领,当真了得,不知何楚不慎相较起来,谁高.....谁低?
  “给.....这便是那二人的图影!”紫衫青年从怀中拿出两副图画,正要递给黑衣道人,却被其婉言拦住,听他说道:“不忙.....在这亭中叙事,岂是待客之礼,快随我入山,贫道还有很多事需要请教,对另师尊也是久仰至极!敢问.....少侠名讳?”
  “区区溅名,何足挂齿.....”那青年又说道:“在下排行....十三!”
  “嘿嘿.....好一个十三啊......”
  黑衣道人不等那青年说完名讳,冷不丁的插了这么一句,然后诡异一笑。那青年只觉一股杀意临身,当即拔剑.....
  “唰.....”
  衣袍一抖,那青年被震飞数丈外,胸口出现一个碗口大洞,口吐鲜血,手指微抬,好似在寻问.....为何杀我?
  十三张符箓随即飞出,瞬间附于那青年周身,“轰”的一声,无火自燃,熊熊火焰迅速遍及全身,倒地抱头,抽搐不断,却没有丝毫的惨叫声发出,其状渗人可恐,不足三息.....已化成了灰。一阵清风吹过,再无任何痕迹,午时而亡,怕是连鬼都做不得。
  “嘀嗒.....嘀嗒......”
  一阵骚臭味儿,随风飘来,那名迎客弟子瘫坐在地,脸色惨白,神色惊恐。
  黑衣道人面带微笑的走将过去,轻抚头顶,一脸慈爱,口中说道:“你家中可有父母赡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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