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神之名 上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赵哲搜肠刮肚地把自己的词汇给挤出来，但也挤不出什么，只能够胡扯一通。
　　先是把陆游最出名的两句诗扔出来，又补充道：“陛下这诗，以景入情，融情于景，情景交融，实在是太妙了，不亏为天子之作……”
　　“好好好！”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哲儿这两句话说得更好。”
　　赵哲看自己一番话把赵佶哄得舒舒服服，这才松了口气。
　　“好一个天子之作？哲儿，看来你最近的水平是有提高了！”
　　赵佶点头称赞：“你父皇把朕的董老夫子给你请过去当老师，看来还是有成效的！”
　　“哲儿愚钝，都是受了陛下的熏陶，才开窍一二。”
　　赵哲看着赵偲给自己打了个眼色，马上心领神会地再拍了赵佶一记马屁。
　　果然，赵佶听完，哈哈一笑，十分开心。
　　看来自己这位大伯喜欢听好说话，只要多跟他说上些好话，说不得就能讨他欢心了。
　　“今日良辰美景，我赵氏子弟不如也对着眼前风月，吟诗一首？”
　　赵佶把自己的作品收好，习惯性地提出了这个让所有人不能拒绝的要求。
　　“糟糕糟糕，我最近可没怎么读书。”
　　赵哲偷偷看了一眼，说话的是赵有亮，这小子大概和自己一样，喜欢动粗。
　　不过赵俣有好几个子女，所以平时对赵有亮的管教颇为严格，诗词文章都要学习。没像赵偲就一个独子，所以之前赵哲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阻拦不了。
　　赵佶把话说完，目光就落在了赵楷身上。
　　他对这个儿子的确是最宠爱，只因为赵楷最像他，诗词歌赋上也最有天赋。
　　而且在六年前，十八岁的赵楷偷偷参加科举，居然夺了第一。要不是徽宗赵佶为避嫌及笼络士子，把第一名给了当时的第二名，赵楷就可以成为第一个当状元的王爷。
　　也由此可见，赵楷在文学造诣方面多厉害！
　　赵哲把一切都看在眼内，他今天也需要好好表现一番，希望能在赵佶面前一改以前的糟糕印象，当然，诗词歌赋他知道自己是比不了的，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他的杀手锏就是……
　　还是先看看其他人的表现。
　　在作诗写文方面，赵楷有着他的自信，他微微一笑，傲然站起。
　　“父皇，我方才路过芙蓉池，看着那芙蓉朵朵，在夕阳余晖下摇曳，甚是好看。一时兴起，作了一首词，还望父皇评鉴。”
　　“哦，快念出来听听。”
　　赵哲看到赵桓的脸色有些难看，想来是担心赵佶的眼中只有赵楷，自己会逐渐失去恩宠。
　　可怎么看来，赵桓还是很在意自己在赵佶心中的地位，那后续赵佶传位理应不会被拒绝才对。
　　但一想到那时金兵南下，人人自危，皇位如同烫手芋头，说不定赵桓就此改变了想法。
　　“瑶妃香袜透冷，伫立青铜镜。玉骨清无汗。亭亭碧波千顷。云水摇扇影。炎天永。一国清凉境。”
　　“好！好！”
　　赵楷把上阙念完，赵佶记忆力惊人，马上低声重复一遍，欣喜地连说两个“好”。
　　赵楷心里暗喜，表面不露声色继续念下去。
　　“晚妆靓。微酣不语，风流幽恨谁省?沙鸥少事，看到睡鸳双醒。兰棹歌遥隔浦应。催瞑。藕丝萦断归艇。”
　　一首词念完，赵哲只听明白大半，不过看其他人一副震惊的表情，就看得出，楷哥这首词了不起，又把在座各位给征服了。
　　“楷儿，你以美人喻花，一句一升华，到最后……风流幽恨谁省？哈哈，好，很好！”
　　赵佶毫不掩饰对赵楷的喜欢，当然，赵楷的确也有这样的才华，配得上赵佶的宠爱。
　　有了赵楷的荷花词在前，其他人的诗词自然是逊色不好，赵佶却还是很认真地逐一点评，一丝不苟，看得出他对这诗词歌赋这方面确实过于痴迷。
　　也是在赵佶这样的熏陶下，让当下的赵氏一脉完完全全地把心思放到了专研文学上去，倒是忘记了自己的先祖，是靠着武力才夺取的江山。
　　“哲儿，该轮到你了。”
　　因为赵哲先前说了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赵佶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并且逗趣道：“看看你是否也可以妙手得之……”
　　赵哲挠挠头，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清了清嗓子：“作得不好，陛下可不要取笑。”
　　一旁的赵偲看着赵哲要开口作诗，显得比赵哲还要紧张。
　　“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浦。”
　　赵哲念完第一句，赵偲眼前一亮，惊喜地看着李氏，李氏也是一脸惊喜。
　　同样表情的还有……赵氏那一群想要看赵哲笑话的家伙。
　　赵佶默念了一遍赵哲的词，神色有些赞许。
　　“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
　　“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
　　“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
　　赵哲语速加快，这首词在脑海过了一遍后，也跟着念了出来。
　　似乎没念错，念完之后，赵哲又默念了一个名字。
　　“晓红，感谢你！”
　　晓红是赵哲大学的女朋友，文学系女生，赵哲肚里能藏住的几首词，都是当时为了能够和晓红找共同话题，囫囵吞枣地记了下来。
　　想不到，换了个时代，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现在是宋末，大部分的著名诗人都已经走上了历史舞台，比如李白杜甫，苏轼晏殊，这些人的诗词都不能“借来”一用，这也让赵哲很抓狂。
　　他还曾幻想过，或许这个时代李白、苏轼这些人的某些很出名的诗词并没有流传出来，结果找了个机会向董老夫子从旁敲击，才发现“行路难”、“蜀道难”、“赤壁怀古”……等等这些自己会背诵的诗词早就流传甚广，被天下文人誉为一代经典。
　　好在，兜里还有几首南宋元明清的，赵哲才不至于那么难堪。
　　刚才念得这首词，当然不是赵哲所作。
　　而是南宋文人葛立方的作品，词牌名“卜算子、荷花”，因为这首词足足用了十八个叠字，十分奇特，所以赵哲当时也记了下来。
　　至于词中意思，他依然只是一知半解。
　　可念完之后，看到赵佶，还有其他人的表情，很震惊，赵哲觉得自己是过关了。
　　“好，好，好！”
　　比起赵楷，赵佶发觉自己大侄子的这首诗，还更胜一筹。
　　文学造诣深厚的他当然也敏锐地发现了这首词的独特之处，叠字用得实在很巧妙，而且让人细细读来，也不觉得有故意炫技之嫌。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赵佶借用了赵哲说出来的话，又反赠给赵哲。
　　“哲儿，你这首词，可是上上之作啊。”
　　要的就是这句话，赵哲满脸堆笑道：“多谢陛下夸张。”
　　“其实，陛下，这首词并非我所作！”
　　接下来赵哲这句话，马上把赵偲吓了一跳，这孩子，胡说些什么？
　　“哦？”
　　赵佶的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平日最厌恶抄袭。
　　吟诗作词本是高雅之事，而抄袭就是小偷行径，实在可耻。
　　“陛下且听我解释，这其中有些玄妙……”
　　赵哲没有丝毫慌张，神色如常。
　　“那日我在府中读书，突然一阵风吹过，我整个人就昏睡过去。在梦中，脑子里就渐渐浮现了一个个字来。这种感觉，甚是奇妙！”
　　“莫非，所有字连起来，就是这首词？”
　　赵佶听完赵哲的解释，脸色稍霁。
　　“的确如此。”
　　赵哲看到赵佶对自己的说辞信了大半，松了口气。
　　“真是奇哉！”
　　赵佶惊叹：“想不到哲儿你竟然梦中得到如此美文，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莫非是有仙人天授？”
　　“那你梦里可还曾梦到其他？”
　　看来古人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还是比较相信的，毕竟出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所有不能解释的东西，只能够归于鬼神了。更何况，历史上的宋徽宗本来就是个十分迷信的人。
　　赵哲并不知道，当时开封城被金兵攻破的主要原因，就是宋徽宗赵佶听信一个叫郭京的术士的话，可以召唤天兵天将来抵挡金兵，结果……
　　因为郭京大开城门作战，直接被金兵冲杀进来，这才导致了固若金汤的开封城被攻破。
　　而这时，赵哲正顺着赵佶的话，一步步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我记得……还梦到有仙人出现，收我为弟子，传授我仙术。”
　　赵哲看到大家是一脸惊讶而不是耻笑，他心里觉得好笑。
　　“莲来！”
　　赵哲一声低喝，手袖一翻，凭空捏出一朵莲花来。
　　“赠予陛下！”
　　赵佶看着被赵哲递过来的莲花，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同样震惊的还有其他人，只是赵偲眼内多了几分疑惑，他可不相信自己儿子得到仙人授道。
　　只是哲儿，到底是葫芦里想要卖什么药呢？
　　“陛下，这莲花乃是仙界至宝，九九八十一年才开一次花，用于泡茶，可延年益寿。”
　　接着，赵哲一指半空，一团火焰凭空而生。
　　“这……又是要做什么？”
　　赵佶这位真龙天子现在已经被赵哲吓得有些茫然。
　　“师傅说，要用三昧真火为陛下炼制一套茶具，用于泡茶。”
　　赵哲一脸凝重，口中喃喃，突然又一声大喝，悬空的火焰暴涨。
　　就在这时，他伸手探入火焰之中，一抓，提出了一个精美的茶壶来。
　　在大家惊讶之际，赵哲又伸手探进了火焰，拿出了一个茶杯。
　　如此连续九次，拿出了九个茶杯。
　　整一套茶具齐全，赵哲显得脸色苍白，他用托盘托着茶具递给赵佶。
　　“陛下……”
　　等赵佶吃惊地接过茶具，赵哲突然眼睛一闭，佯装力竭，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