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道与鬼道

　　“乾儿，她的死，不是你的错，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怎么伤心也是无用，还不如好好将小依留下的鬼文祭练一番，等你的冥骨诀第一重大成，我就教你御鬼之术如何？”黑袍老者望着黯然神伤的男孩，禁不住叹息了一声，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向男孩劝慰道。
　　小男孩闻声，这才抬起头，他的手掌中央，一道黑色符文呈现扭曲的姿态，印刻在那里，它的周围光芒闪烁，一圈圈的微型雷环以鬼文为中心扩散出去。
　　黑袍老者见此微微皱眉，眉间闪过一丝不悦，气恼道：“乾儿，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听我的话，雷霆至阳，鬼文至阴，它们本就相生相克，势如水火，你想同时修炼这两样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还是听我的，放弃吧，专注于鬼道，有朝一日等你达到了我这般成就，别说一个小小的方子明，就是七十二天罡全来，又有何惧？”
　　男孩显然这些话不是第一次听了，依旧不为所动，道：“可是鬼师父，强大如你，不也只能遁入这鬼谷之中，不敢现世吗？而且，即使我达到了你的成就，我也没办法救回小依，刚才她最后的一魄也消失了，她已经回不来了......”
　　“你这小子......”听了男孩的话，黑袍老者脸色铁青，一时噎住，竟没办法开口反驳什么。
　　“为师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想修炼鬼道，就必须舍弃雷霆，学贵以专，你若不信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成就。”他有些气急败坏道。
　　“老鬼，你又在胡说什么，乾儿修炼雷道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反而是你的鬼道，鬼鬼祟祟的，阴邪至极，你难道要乾儿以后跟你一样东躲西藏，被众人所恶吗？”
　　就在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紧接着，一缕白光跨越无尽的黑暗，来到两人的眼前。
　　“轰隆隆！”
　　狂暴的雷声响起，犹如无数头巨兽携风雷之势奔腾而来，又有亿万雷光从苍穹砸下，将远方映照得犹如白昼。
　　这般惊天动地之景，自然在鬼谷掀起滔天波澜，在这股煌煌之威下，无数寄居在冥河周围的鬼物惊恐不已，被吓得乱窜而出。
　　一些鬼物遁入黑袍老者的领域之中，鬼王厉无行抬手之间斩杀了天罡方子明，却依旧无法完全抵挡住这股雷威，让他的领域中出现了一道刺眼的雷光。
　　他当即冷哼一声，一双混浊的瞳目望向了滚滚雷霆深处，脸上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吴老头，你自诩天下正士，一心为家为国，最终的结局呢，还不是跟我一样，沦落到鬼谷来，你自己受的气还不够多吗，难道要乾儿活得跟你一样累？”
　　“让他学鬼道，只为自己活着不好吗，这世上，最没资格指责我的，便是你！”
　　厉无行怒气未平，狠狠质问道。
　　“轰！”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雷光暴涌而来，犹如巨斧般笔直地横切向无尽的黑暗深处，鬼王的领域在一瞬间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数道雷光在其中疯狂窜动。
　　附近重若千钧的冥河之水被恐怖的力量掀起了千丈之高，重重坠落向四面八方，压毁了不知其数的林木。
　　“砰砰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两座领域在相撞，一边是雷霆滚滚，煌煌之威破灭一切，另一边这是无底深渊，无尽黑暗吞噬一切。
　　两大领域冲撞，截然不同的元素属性相互交锋，一样的极致与霸道，裹挟着成百上千的错乱空间，在冥河之畔展开拉锯战。
　　“刺刺刺！”忽然，雷光深处露出了一道人影来，那是一个形体削瘦的老人，满头白发沐浴在滚滚雷霆之中，那一双眼眸深邃有力，神采非凡，虽然年岁已长，但这老者一出现在这里，就带给人一种浓烈到极致的压迫感，仿佛他自身便是一道雷霆，代表着世间最极致的刚阳。
　　这种气息，与鬼王厉无行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却是一样的恐怖。
　　“吴清源，你难道要跟我在这里动手吗？”厉无行咬紧了牙，阴沉着脸恶狠狠道。
　　若是外人在此，望见沐浴在雷光中的老人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赫然是大赵的前镇国大将军，吴清源！
　　“无论你我，都决定不了乾儿的路该怎么走，不如我们各授所学，让乾儿自行决定是修炼雷道还是鬼道？”
　　吴清源消失了十年，在血锈之日后他便来到了鬼谷，此后更是从未出现在公共的视线中，而今的他，较之十年之前，少了许多的锐气和锋芒，但却也显得更为沉稳大气。
　　武乾是大赵皇族唯一的遗子，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即使是他也承担不起，他又怎敢强迫武乾继续走他的老路？
　　尽管他表面排斥厉无行的鬼道，但不得不说，鬼道确有其独到之处，单看鬼王的横行无忌，鬼道之强大便可见一斑。
　　他希望的，是武乾同时继承他的雷道和厉无行的鬼道，或许只有结合了两家之长，他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超越。
　　武乾此刻的修炼，便是他一直在暗中指导的，鬼道可能侵蚀修炼者的神志，强如鬼王被鬼文附身也会变得狰狞可怖，惟有以至纯至阳的雷霆驾驭，方能镇压鬼文所带来的邪念。
　　“鬼师父，雷师父，你们两人别争了，天雷术和冥骨诀，我都修炼至第一重大成了，现在我的修为，已经是练气圆满了。”小男孩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急忙开口道，他的话刚说出口，便看见两位老人立在各自的领域，同时有些震惊地望着他。
　　“你真把冥骨诀第一重修成了？”厉无行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了，他曾经抓了上万的孩童来修炼他的冥骨诀，但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暴毙而亡，没有能像他一般承受厉鬼的怨念和鬼文的阴邪，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终其一生都不再会有传人，直到看到了武乾......
　　当武乾说出这番话时，他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就算和吴清源大打出手，他也要让武乾走上他的鬼道。
　　而一旁，吴清源内心的震撼也是一点不比厉无行少，只是他显得更为稳重，并没有表现在神色上而已。
　　很明显，天雷术也是一门强大的功法，修炼的要求极为苛刻，想要第一重大成，需得自身对雷霆有着极强的亲和力，并引一道雷霆入体。。
　　这两大功法，寻常人修炼其一已是万里挑一，如今武乾同时修成，即使两人修为都是天下无双，也不免心中震撼。
　　“乾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厉无行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重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