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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寇氏将王益恭王益柔还有王慎言叫了过去,告知了一些事情。
王家已经确定在定海县购置田产,庄户则主要是两浙路裁撤下来的厢军。
而越州并没有多少愿意出让的土地,所以王家购置的土地主要以荒地为主。现在已经农历九月,垦荒最好在入冬前完成,时间紧迫。
寇氏决定直接赶赴宁海县,接收荒地,以及给王曙选好墓地。
同时,由于两浙路安抚使正带着厢军在江宁府公干,王益柔和王慎言需要赶往江宁。
配合新上任的定海县令接收由两浙路厢军转换而成的平民,将他们带往定海县安置。
现在兄弟二人,正在润州(镇江)的码头客栈等候因为晕船而走陆路的李十四等人。
“长兄,你说母亲怎么安排的?为啥每次我都要和你一起?”
王益恭正在练字。
“你就和这笔头上的分叉似的,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拿手将掉了的毛揪掉,王益恭将笔放进砚台中沾了沾。
“从刚刚开始,你就坐立不安,问这问那。你就不能练会字安静一下吗?”
“兄长,我这字其实还好好吧。”
王益柔继承了之前的原本的笔迹,一手飞白写的还算看得过眼。
“哼,有本事你以后上章奏也用飞白,一页纸也就够你拿刷子写个日期。”
飞白这种写法演变到这时,已经变成了一种用类似刷子的工具便可以很好完成的书写方法,艺术价值已经比较低了。
而且由于它的实用性不高,在学习与使用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王益柔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走到案前拿起笔,刚蘸好了墨汁。
“长兄,你说……”
“走!走!走!”王益恭烦的不行,把笔洗了洗挂起来.
“我带你去润州的逛逛,你在这就不停的烦我。”
二人给掌柜的说了一下,便出门,循着繁华的街巷去了。
不进青楼,不上画舫,二人的目的非常的统一,就是古物。
王益恭喜好的是古书或青铜铭文,而王益柔则爱好古玩古物。当然也不局限于古董,只要是精巧的东西他都喜欢。
现在还是早上,街上的人比较少,兄弟二人正走着,旁边的一家店铺刚刚开始卸门板。王益恭抬眼看了下牌匾。
“胜之,这家就是。”
王益柔点点头,便随着王益恭进了店铺。
店面不大,门板还没有撤完,使得屋内有些昏暗。
正在卸门板的伙计停下了手上的活,端来了热水和茶具。
“掌柜的出门进货去了,一会就过来,我这手有些污渍,您二位就先喝点茶,看看东西。”
王益恭笑着回了礼,便自己动手泡了一壶茶,给王益柔和自己倒上。
王益柔则在观察店内的布置。
店面虽小,但是临街。现在门板已经撤下大半,按理说光线不应该这么差。
在一些昏暗的角落放着一盏盏小灯,看起来这家店,应该是主要销售灯具的店面。
王益柔抿了口茶,起身仔细打量着货架上的商品。
少量的青铜古玩放在显眼的位置,而更多的小灯,则在四周照亮着它们。
王益柔一盏盏的看过去,突然一盏稍显不同的灯吸引了他的注意。
较之周围明亮的琉璃或者瓷盏,这盏灯的光亮更类似于纸灯,而这家店所有的纸灯,为了防火都没有点燃。
仔细观察,它上面的缠枝葡萄花纹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雕刻。
“好眼光,这盏玉灯可是上次上元节得了官家赏识的。”
王益柔抬头,这才发现货架的对面,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男子。
“六子,过来帮我把这些书拿到外面摆上。”
看他唤来刚才的伙计,将怀中抱着的一摞书交给对方,此人想必就是这家店的店主了。
店主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过货架,来到王益柔身边。
“这是玉灯,是将白玉掏空,再在外侧雕上浮雕制成,像这种结合青色的石皮,雕刻出的葡萄枝叶最是难得的。”
王益柔刚刚还准备伸手摸一摸,闻言当场就把手收了回来。
掌柜的也笑一笑,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感,可能来他这里看灯的人也比较多吧。
王益恭倒是自己一人立在门口,翻阅着掌柜的刚抱回来的那些书籍。
“那是《金石考》,据说前阵子在汴京城卖的不错,我便托人带了些过来。”
“这本书挺有意思的,都是些青铜铭文,还有历代石刻的考据。包上两本吧。”
王益恭又将书翻了翻。
“咦?掌柜的,这书怎么没有署名啊?”
“我也不太清楚,书在汴京的时候就没有署名,只是听说是一个叫‘花瓶野叟’的人写的。”
“花瓶野叟?有趣。”
掌柜的将两本书包好,分别递给兄弟二人。
王益柔这时也选好了一件玉灯,玉质较差,雕工较为普通,只是阴刻了两句《子衿》。
两人结了账,返回客栈。
到了客栈,甘草正在一楼和李十四一起吃饭。见到王益柔两人,甘草跪在凳子上挥了挥筷子。
王益恭二人上前落座,叫店主添了两份碗筷。
“甘草,你们路上怎么样啊?”王益柔摸了摸甘草的发咎。
“路上看见了好多船,还有好多好多人。”
“你这丫头就会开玩笑,你哪会看见好多人啊,你们又不进城。”
“真的有好多人。”
甘草顿时就不乐意了,拿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可惜还没到盘子里就掉了。
王益恭夹起来放进甘草盘子里。
“胜之你不知道,这阵子京东西路和京东东路两地的灾民,都顺江而下赶往江南西路、荆湖南路、荆湖北路了。”
“移民?”
“嗯,移民。将灾民编为厢军,到达目的地之后再解散为民。”
“那原有的土地怎么办?”
“土地收归官府,吸纳周围府路的流民,山民。耕种到一定的时间就归他们所有。”
王益恭所说的方法,听起来不错。
“但是,商贾?”
王益柔虽然只说了商贾,但是真正指的是大的土地所有人,而他们很难因为天灾发生迁移。
王益恭谈到此事兴致缺缺:“没办法,之前还出过收回来的田亩,被人买走的事。那次父亲直接将那名官员永不录用,这才稍稍压住反对新政的声音。”
王益恭夹了筷子菜。“能多活一些人,是一些人吧。”
然后才将菜放入口中用力的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