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山

　　“大伯，咱们为什么要连夜上山啊。”
　　方山半山腰上，一个中年男人背着一个三岁的小童，缓步走在山路上。已是盛夏，山野之间清风徐徐还有些凉爽。
　　中年汉子长着络腮的长髯，两道剑眉直插双鬓。一双眼镜仿佛也夜晚还闪烁着光芒。
　　他并没有急忙回答孩子的问题，而是连忙急行两步走到一片竹海前。只见他面冲着这一片茫茫竹海思索起来。
　　山风吹拂着竹叶，沙沙声如浪一般在山间回荡。
　　“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
　　男人抬起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进面前这片密密麻麻的竹海。
　　在外面看整片竹子好像密不透风，走进来才会发现别有洞天。
　　整片竹林通过竹子种植的疏密错落，分出一条条羊肠小道交织在一起。
　　在这四通八达如同蜘蛛网一般错杂的道路中，他好像根本不用辨认道路。一直有规律的改变这前进的方向。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男子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先把后背上的孩子放在地上，转身一手一根抓住面前的两根翠竹。
　　男子双腿微曲，双臂发力。两根数丈竹子竟然生生被从地上拔了起来。
　　“啪！啪！”
　　两根竹子被向前扔了出去，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浮土。
　　太阳终于升上来了。小孩伴着还没那么刺眼的阳光，穿过朦朦胧胧的浮土终于看清楚面前的东西，一座宅子。
　　伴随着一声嘎吱声，还没等二人叫门。从门里探头探脑走出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只见他一身书童打扮，手里拿着一把大扫帚。站在门口一脸以后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请问……二位……什么事？”
　　过了片刻小书童一脸怯生生试探着冲着两人问出了一句。
　　中年男人见面前的小书童问话，抱拳拱手答道：“请问各下是青竹客的高足？”
　　听见男人的回话，小书童连忙走下台阶抱拳迎了上去回话道：“是，小子名叫彦博。您是老师的朋友？失敬失敬。不知您贵姓高名怎么称呼？”
　　男人微微一笑答道：“免贵姓郑单名一个宇字天云，这是我的侄子名叫郑思。我是你师父的旧友，快带我进去见你家师长吧。”
　　彦博听到到此话看着面前这叔侄二人，满脸愁容，思索片刻回答道：“我带你进去没问题，但是……但是您说见我师父有些难办，师父正在闭关，已经入关半年了，还有两年半才出关。期间不见外人，我……我也不敢去打搅他老人家啊。”
　　看着年前的小书童一脸无奈，郑宇手捻胡须思索片刻说：“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我二人舟车劳顿，你容我二人在贵府住一宿，叨扰两顿饭菜，明天一早我就下山。可否？”
　　彦博听郑宇所说，大喜过望量忙答道：“好说好说！别说两顿饭住一宿，你住个十天半个月我也做得了主。”说罢就拎着扫帚领着二人往院子里走。
　　在外面看院墙院门平常无奇，院子里更是质朴。这是一所三进带跨院的宅子。看的出来早年相当辉煌，但是多年未曾翻修过。虽不至于破败，但是也只是收拾的干净而已。
　　郑思跟着叔叔一起跟着走进院子，眼睛一直盯着院后一个高大黑漆漆的阴影。彦博注意到小孩好奇解释道：“那就是师父他老人家闭关之处，现在山里早晨的雾气还没散看的不是很真切。”
　　“螭灵塔。”
　　郑宇默默说道，好像只是自己自言自语。
　　“对对！郑先生见多识广，知道这塔的名字。”彦博笑着回应，心中却又狐疑道：这塔的本名老师说过除了亲传弟子，外人罕有人至。这人居然知晓，奇怪！
　　郑宇自知失言，并不回话。继续跟着往正房走去。
　　彦博领着两人到正房屋落坐，不一会儿便有下人过来布置桌椅给二人准备早饭。这院子很大，下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多，要不然也不至于轮到本宅主人的弟子出去扫大门了。
　　过了半晌，桌椅饭菜都准备齐全。彦博从门外走了进来冲二人拱手到：“二位来的仓促，实在没什么准备，粗茶淡饭为您二位接风了，二位请坐吧。”
　　郑宇带着侄子走到桌前，跟彦博二人让了让一同坐在饭桌前。也确实如他所说，无非是米粥小菜和腌鸡蛋。彦博坐在桌前有些尴尬。
　　三人用完早餐，下人过来收拾餐余。彦博擦了擦嘴角冲二人说：“两位要在此居住一日，不如我带二位在院中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郑宇笑颜道：“也好，怕我二人鲁莽不知各处所在，冲撞了哪位都是不好的。”
　　说罢两人便随着彦博走出正房，在院中四处游览起来。二人借住的房子被安排在西跨院，三人用餐只时已经打扫干净。被褥都换的新的，两个卧房宽敞明亮。郑氏伯侄二人查看一番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郑宇心中暗自佩服，默想道：此子看似还不到十岁，带人接物竟然如此了得。他日长大成人……
　　“伯伯，快来！”小郑思一声喊叫，打断了他的思路。不得不赶快追着两个小孩继续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三人走到后院里，除了院子角落的放火用的水缸，整个院子里空空荡荡。
　　“后面的正房是师父的房间，这个院子原本是演武堂。不过我随师父习学的是占星天机之术。师父只交了我一些防卫之法。”
　　次时晨雾早已散去，这时小郑思才看见，除了院后那一座黑塔，西跨院还有一座小塔。见小孩好奇彦博便引着二人往西跨院走去。
　　三人走进西院。西跨院同二人住的东跨院一般大小。不同的是，同样整洁的院子正中矗立一个小塔，大小当然无法与院后的螭灵塔相提并论。
　　“这西院是师父给小子居住学习的地方，中间的这座塔是师父带我习学占星所用。晚上如果有事可以来这塔里找我，我一般直接就睡在里面了。”彦博对两人介绍到。
　　“明白，我明天早上便会下山去，怕是没什么机会来这里麻烦您了。”郑宇端详了一下面前这座观星塔笑着对彦博说道。
　　彦博并没有领着二人进塔参观，直接带着二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回走。
　　“哥哥！那后面那个大黑塔怎么去啊！”小郑思抓着彦博的衣角问道。
　　彦博笑着答道：“那座大黑塔，在院外的竹林里。竹子种的密密麻麻的。光凭走的事过不去的，况且师父在闭关，还是不打扰他比较好。”
　　小郑思还想问什么，被郑宇一把揽回怀里。
　　彦博见他如此举动，笑笑没有说话，引着二人重新回正堂屋落座。
　　用过午饭后，郑宇对彦博言讲自己舟车劳顿，有些体乏，带着侄子回屋休息了。
　　“快睡觉。”回到屋中，郑宇带侄子洗漱后便让他上床睡觉。
　　“大伯，我还不困啊。”小郑思，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脱郑宇正在盖被子的大手。
　　“听话，快睡觉。晚上你跟大伯还有事要做。”郑宇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中听得出严肃和笃定。
　　小孩非常听话，不在折腾。再加上确实上山有些疲倦，郑宇哄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见他已经睡着，郑宇起身走到外间屋，坐在一把椅子上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小郑思一觉醒来时，已经快到半夜。见大伯不在身边，便起身推门去在屋。
　　只见郑宇稳坐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早就喝干净的茶杯沉思。桌上放着饭菜已经发凉。
　　“大伯？”小郑思呼唤的声音中略带疑问。
　　郑宇转过头看着眼前一脸疑惑的小孩，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快吃吧，有点凉了。大伯出去一趟，你在这等着。”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思。
　　小郑思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半个月前自己还在路边跟着一群叫花子要饭。一个骑黑马的男人停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破衣服漏出的半个屁股上的胎记。哭着告诉他，自己是他弟弟的儿子。带着他买衣服，下馆子。一路上想吃什么吃什么。好像做梦一样，半个月前自己还在跟别的小花子抢半块馊窝头呢！
　　“好的大伯。”说完小孩坐在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郑宇点了点头起身推开屋门扭头对小孩说：“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子里。
　　一道黑影，飘然行走在屋脊之间。脚踏房瓦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能做到这一点的办法有好有几种，但是无疑，不论那种方法来说此人都以登绝顶。
　　黑影飘摇摇从院中越出，越入后面茫茫一片竹林冲着螭灵塔而去。
　　螭灵塔前有一片空场被月光照的亮如白昼。黑影漫步出竹林，穿过空场冲着塔门而去。
　　“果然，你还是下符了。”说罢便伸手去摸塔门。
　　“住手！休的扰我师尊清净！”话音未落，之间一个瘦小的身心从竹林中如箭一般飞了出来。
　　黑影扭头看，只见空场只上站定一名童子，双手握着的兵刃是日月三轮。正是本院主人弟子，彦博。
　　黑影转过身从塔门前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日月三轮？居然把这个传给你了？这可不是什么防身的功夫啊。”
　　借着月光，彦博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郑先生，果然是你。从你说出螭灵塔的名字，我就知道你目的不简单。我虽然岁数太小功夫太浅，但是我拼的性命也不让你去打扰师父！”
　　郑宇笑了笑说道：“不必了吧，你也拦不住我。”
　　彦博咬了咬牙，就要手持兵刃施展招数。突然，他愣住了。他发现手中的日月三轮消失了。
　　“当啷！”
　　只见郑宇笑着把小彦博的兵刃扔在地上。
　　“我说了，徒劳而已。”
　　彦博看着眼前的一切傻傻的站在原地，自己什么没看见，兵刃就已经被人拿走扔在地上。
　　郑宇转过身，望着眼前的黑色高塔。它黑的是那么的深邃，仿佛要吞掉周遭所有的光芒。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开始默默吟诵起来。
　　“北冥之龙，大荒之主。其陨中山，筑塔成诛。”
　　“师弟，你迟到了。”
　　彦博抬头远看，塔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