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噬蛟

　　于是叶听风一摆那裂成数条的尾巴，一下向前跃去，很快的接近了那曾金光闪烁的地方。
　　果然是蛇蛟的巢穴，那是一条被瀑布落下的水流冲击而成的水眼壁缝。恰好能让蛇蛟的身体进出，仿佛量身定做一样。
　　叶听风在这窄小的缝隙口，游动着张望，却不敢真的闯进去。心里暗暗着急着。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身，向着那无忧无虑的草鱼奔去。
　　那草鱼正欢乐的吐着泡泡，忽然见叶听风冲了过来，一迟疑，本能的就想要躲开，但它又怎能躲得过天天追逐着鱼虾啄食叶听风的攻击，不出片刻，就被他追上，并且咬到了腹部，锋利的牙齿划过肚皮，草鱼一吃痛，身体剧烈的摇摆起来，无头苍蝇一样的额来回逃窜。
　　但叶听风怎么会给它逃脱的机会，一点点的追赶着它，将它赶向了蛇蛟的巢穴。说起来，这方法还是他看着蛇蛟它们学到的。
　　终于，无处可去的草鱼，一着急转身就钻进了蛇蛟的巢穴。
　　叶听风却更紧张了，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缝隙，全身的鳞片的在微微颤动，随时准备应变。
　　就在那草鱼进入之后不久，忽然一阵轻微的暗流涌出，片刻之后，一条少了半个身子的鱼尸被推出了壁缝，鲜血在水流中拉长了丝线。果然，那蛇蛟一下子被激怒了，怒气冲冲的探出身子，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四下寻找了一番，却发现除了叶听风根本没有任何生物接近，于是又瞬间变的怒不可竭。
　　它双眸竖起，接着一个躬身，弹射向了叶听风。带的周围的空气，呼呼作响。
　　叶听风正在往后逃去，忽然一阵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笼罩了全身，万分危急关头，破碎的尾巴一摆，整个身体向着侧边飞驰而过。
　　轰隆！蛇蛟的巨大身躯重重的的砸向水面，溅起了数尺高的水浪，叶听风被水浪冲击着，在空中翻起了跟头，跟着又重新落回水中。
　　不对，这根本不是蛇蛟的真正实力，以前的蛇蛟行动快如闪电，根本不可能在它面前有逃脱的机会。叶听风一边逃窜着，一边转过身去警惕的看着蛇蛟。
　　果然让他看出了端倪，蛇蛟受的伤并没有恢复的那么好，而且隐隐的加深了，尤其是那背上七寸的位置，几个伤口处，不时的会有鲜红的血液流出，还有那眼睛上的伤口让它看上去更狰狞，但却也有些可怜。
　　最关键的是，蛇蛟不知为何，整个身子只在巢穴口附近停留，见叶听风逃离，却并未趁机追赶而来，只是有些愤怒的摇晃着身子，吐着长长的信子。
　　本来要逃走的叶听风，忽然在不远处稳稳的停了下来，他感觉蛇蛟似乎无法离开巢穴口。是否它在守着那几片花瓣？
　　于是他转身盯着蛇蛟，这曾几何时，让他只能仰望的巨大身影，此刻却有些矮小了，不知是否因为自己长大了。
　　恍惚之间，叶听风感觉到，它并不是那么不可战胜的。
　　那蛇蛟见叶听风示威似的停了下来，忽然又重新暴怒起来，似乎尊严受到了挑衅。它离开洞口一尺，依然用庞大的身躯作为武器，向着叶听风攻击而来。
　　虽然蛇蛟受伤了，但那庞大的身躯，依然不是他所能抗衡，所以他只能不停的闪避着，以期消耗蛇蛟的力气。蛇蛟不离开巢穴附近，正好让叶听风多了几分逃脱的机会。
　　于是整个潭水开始在一蛟一鱼的追逐厮杀中汹涌了起来，蛇蛟不停的拍击追打着水面，叶听风却发挥出了在网状水洞里的灵活，不停的上下跳跃，左右翻滚。
　　渐渐的，那蛇蛟的动作，越来越慢了，身上的伤口加上如此大的体力消耗，很快让它出现了疲态。依旧灵活翻滚的叶听风，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蛇蛟眼中闪过的一丝悲哀。
　　作为一条身有龙族血脉的水兽，竟然被一只小小的、只配做食物的鱼类戏弄，这是一种对种族的羞辱。
　　又是许久的追逐，当叶听风开始有些疲惫，考虑要不要放弃的时候。忽然，那蛇蛟停了下来，微小的耳朵有些耷拉，眼神里隐隐露出一丝的不甘，整个身躯似乎有些疲软，微微的起伏着，像是喘气一般，再也没有了当初威风凛凛的样子。
　　蛇蛟停在巢穴口，身躯盘成一团，只扬起头颅，疲惫的盯着叶听风。
　　叶听风见此，也跟着停下来了，他回望着蛇蛟，与其对峙着。这一刻，忽然让他有些恍惚，那些不可比肩的强敌，也许并非不可战胜，忙忙碌碌的生存，似乎让自己慢慢的忘却了忍耐的智慧，和勇气的力量。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水潭上，瀑布边结起了一道耀眼的彩虹。叶听风忽然觉得自己身体充满了力量，一种渗透心灵的自信，让它觉得可以与整个世界为敌。
　　那蛇蛟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个渺小的鱼类的变化，心里充满了危机感，它扬起脖子，慎重的盯着叶听风，开始把他视作对手，三角的头颅鼓胀起来，猛一张口，发出嘶哑的鸣叫，隐隐的有了几分龙吟的气息。
　　叶听风不为所动，依旧稳稳的停在水中看着它，心里思考者下一步的去留。
　　这是一场漫长的对峙，从早晨到中午，再到晌午，阳光越来越热，蛇蛟的状态越来越不好，眼皮开始无力的耷拉起来，而叶听风除了有些饿，精神却格外的好。他是很享受这久违的温暖。
　　忽然，一只碗口大小的青蛙，从瀑布的上方跌落而下，砸在离蛇蛟不远的水面上，蛇蛟一惊，眼睛往边上看了一眼。
　　就是此刻，叶听风骤然冲起，用尽了力气一般向着蛇蛟冲去，然后跃出水面，如同鸟儿一般飞翔着向蛇蛟的背部落下，然后张开口，露出自己四颗尖利的獠牙，狠狠的再次向着蛇蛟背上七寸处伤口咬去。一股腥咸的血液立刻涌向口中。
　　这个动作，这半日来已经在脑中演化了无数次，只等着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蛇蛟很快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只觉得背上一痛，残余的生命似乎是要被后面的獠牙吸走。
　　它开始剧烈的翻滚起来，紧盘的身躯打开，不停的拍打向水面和四周潭壁，叶听风被撞的鳞片抖落无数，体内骨骼断了不知多少，体无完肤，鲜血淋漓，晕晕乎乎的。但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松口，任凭蛇蛟带着他的身躯四下乱撞。
　　忽然，一股窒息般的冰凉感觉传来，蛇蛟那被獠牙咬着的伤口，不知怎么回事，一股鲜血如同泉水喷涌而出，灌满了叶听风全身，顺着他的口、鳃流向身体。这一刻他全身上下，从内而外，全部变成鲜艳的红色。
　　热烈的灼伤之痛从身体每一处传来，同时，一种充盈的力量从那蛇蛟的血液里离析出来，化成了一道道强劲的气体，不停的游走在他的体内，并且渐渐的向着头部和身体的两侧汇聚。
　　叶听风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这血液里的气体，似乎就要让自己长出手脚和耳朵犄角来了。内心不安着，同时又隐隐的期待着。
　　终于，蛇蛟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嘶鸣一声，重重的的倒在水面上，它艰难的转回头来，看着自己的巢穴口，眼神悲伤苍凉。然乎它又看向了依然咬在背上的叶听风，不再挣扎，眼中莫名的情绪传递着。
　　这是乞求，不知为何，叶听风忽然感同身受的明白了它在向自己祈求着什么，一种悲伤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么强大的对手，也有讨饶的时候吗？
　　但一切都已经没有退路了，生死之争早就不可避免。
　　叶听风试着松开已经麻木的嘴，正当牙齿要脱离的时候，忽然，从蛇蛟的体内不停的涌出丝丝冰凉又灼热的奇异气息，通过那背上的伤口不停地向四周辐射逸散。
　　蛇蛟身上无数岁月聚集的精华，就这么白白的流逝起来。它的身形开始变的苍老，鳞皮松软，打起了褶皱。
　　叶听风首当其冲，被这生命的精华冲了个正着，生命之精大部分流逝在了水中，但仍有一部分顺着他的头部进入了身体，修复起了他的伤口。
　　很快叶听风就感觉骨骼归位长合，鳞片也重新布满了身躯，疲惫的身体，又重新布满了力量。
　　气息还在传递着，开始向着每一寸的血肉力渗透，让他的每一根骨骼，每一枚鳞片，每一分血肉都越来越坚实起来。
　　片刻之后，叶听风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刚出炉的铁器，灼热坚如磐石，且活力无限，如果此刻再遇上蛇蛟之前的一尾鞭，也应当能有自保之力了。
　　但这还没有结束，那生命之精依然在疯狂的逸散着。就在他感觉已经到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的时候，那气息终于在刹那间消失了。
　　叶听风一张口，逃离了蛇蛟的后背。
　　他往后一跃的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窜出数丈远，迅速的让他自己不太适应，于是他又慢慢尝试着游荡了起来，品味着这爆裂般的力量，然后，慢慢停下来，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蛇蛟。
　　蛇蛟的眼睛已经没有丝毫光亮了，身体随着水流波动着，慢慢沉向了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