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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中秋节……
手摸额头，能感觉到凸起个包，一模就疼。
清清静静的走在黑暗中的马路上，黄训没觉得怕，不提是不是男子汉的大话，起码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体内还有些残留的激情，只不过体内在咕咕的叫，应该的是饿了……
前面就是向阳桥。
火车站的探照灯映白了这片夜空，远远的就能看见桥栏的剪影。
当然，夜幕从下往上也是逐渐变暗的，毕竟车站的探照灯没有对着天上射，只因为光束的亮度太强罢了，以至于让附近的居民出行都不需要带手电。
桥下面是铁路，早年没有这桥的时候，要进城的话得绕好几公里，而且都是野路、小径。
黄训被肚子叫一催就走得很快，像风。
路边有人……还有车！
近了才认出是赵欣然，愕然：“干嘛不走？”
“等你啊。”
“说了用不着的。”
“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咦？
这话听着太、太让人浮想联翩呵。
黄训撇撇嘴：“那现在可以走了吗？”
赵欣然说：“嗯，我拉你。”
女士车后座比较矮，虽然黄训也矮，但坐在后座双脚还是有点拖脚。
摇摇头喊停，再不停前面就到下坡了。
“还是我来骑。”
“怎么了？”
“后面太矮了。”
“……噗嗤。”
这女人突然笑出来绝对有笑他也矮的意思，黄训不好呵斥，只好催她快点上车。
同样的姿势，同样环着腰杆，但路面很好，而且还有灯。
风中，黄训问：
“他们呢？”
“早就没影了，不过多半在岔路等。”
疾驰中，听不太清。
不过就算用猜，意思也差不了多少。
有辆闪着警/灯的车迎面而来，没拉警报，但是能猜到这车肯定是峡口的，而且多半是胡老板报的案。
不过也没去多想，反正还有学校顶着。
去三中的岔路口，同学们果然都在。何晓江建议去大桥食店吃猪脚，出奇的得到大家一致赞同，此时黄训才觉得很幸福。
……
事情过去了，小道消息说两个司机都进了医院。
警察去了也没来学校找他们，甚至学校都不知道，就这么消无声息的过去了。
不过黄训觉得这事暂时还完不了。
当晚同学们在喝酒吃猪脚的时候，赵欣然说胡老板当时对络腮胡强行拉她进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阻拦，还说就去陪两杯酒而已，她们的饭钱可以打折。
同学们听了之后顿时全都义愤填膺。
熊军和王红、包括何晓江等人甚至跳起来马上就要去找姓胡的，或者干脆去把他的店给砸了。
黄训说暂时先等等，公安车才上去了，现在去如果碰见了就麻烦，等两天再去找他。
如此安抚下来几个瞪着血红眼仁的酒癫子。
于是在座的这些驾训班同学们，不管是脏话连天的王洪、还是一肚子祸水的熊伟宏、詹云杰等，亦或熊军贺继东等等，不管他们是不是有小仇隔阂、是不是谁也看不惯谁，都暂时抛下，变得空前团结起来，而且都对黄训这个不爱言笑的同学很真诚。
一顿猪脚吃下来，除了张华和黄训没喝酒，全都喝得有点高，嘻嘻哈哈、跳跳闹闹的骑着歪歪扭扭的自行车窜行在马路上，直到半夜各自回家。
……
中秋下了点毛毛雨，但是接下来又连续下了好几天，不过都是断断续续的。
往三中路上的杨树叶落得更勤了，都铺满了马路两边，行人旅客也穿上了最少两层衣裳，还比去年多了些样式和色彩，红色占了今年的主流。
但是不过时的仍然是军装。
在教室前，围墙外。
黄训坐在河滩上抽烟，对岸河堤上有座抽水房，它旁边的几颗白杨树落入了他的眼帘。
河堤内是一片很广阔的田野，宽广到不能看见山脚的房子，雨后的潮湿让未收割的稻谷褪了金黄，像浸过水不再显眼。
这几颗树在烟青色背景中特别醒目，更与靛蓝的远山格格不入。
被风吹得够多，所以树干泛白，也不高大，而且都向着南边倾斜，连树枝都一样。
黄训感到惊艳的是树上仅剩的那些叶子，它们比路边的杨树叶枯得快些，也落得快。
但是最顶上的数十片叶子却红得很鲜，红得像火、像炉膛里杂木烧得正旺的时候。
脑子里突然有股冲动，他想把它画下来！
回到教室，从桌子里拿出速写本和笔，但是走了两步又站住，觉得这本子有点小，估计画不下。
可是这时去哪儿找大点的纸呢？
初中部应该有美术课，他们有吧？
可怜的三中只有四个初中班，初一初二，没有初三！
也是，建校才不到三年，初中是第二年才开始拿到招生计划的，如果不是文教局的硬性分配，估计都没得几个人来读。
找到教初中美术的向老师，直接说自己想要一张大点的画纸，向老师问他做什么用。
黄训也没隐瞒，直接说了原因。
师专毕业的向老师稍微有点话多，围绕着黄训为什么喜欢画画而问东问西，却始终不说给还是不给。
黄训就有点烦，说算了，转身就走。
“等等，……”
身后向老师喊道，等黄训回过头就把大概十来张四开的纸递给他说道：“你个家伙，德性倒不小，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行不行？”
黄训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可以啊。
“你画好了可不可以让我学生欣赏欣赏？”
“可以。”
“好！你叫什么？读高几？”
“黄训，驾训班。”
“……”
……
拿着纸笔来到河边，然而等他坐在石头上，想把纸摊开时却沮丧得想拿笔戳自己几下。
河边风大，他没法让画纸平整不说，关键是没有画板垫。
左想右想只得放弃，同时打定主意放学就去百货公司看看，如果有卖的就把价格看好，回家找爹妈要钱。
难得有个写生的冲动，却就这么废了！
临放学的时候，天空终于开始亮开，云也飞快的散去，不一会儿就无影无踪。
空气里夹带着一阵稻草味，有点腥。
挂着书包骑上车，去百货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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