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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归鹿门 / 第一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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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稿2001年
  2001年七八月间,这是一个炎热的午后,盛夏的太阳光无情的钻进它能进去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要宣示它作为万物之主的至高地位。爆烈的阳光强硬的铺撒在坑哇不平的土路上,泛起一层飘忽不定的热气。透过这蒸腾的热气所有能见到的东西都弯弯曲曲的变了形状,仿佛整个世界都模糊了。
  当然,也包括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个村庄。往日的微风在这种日子里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躲到山间去戏弄飘摇的树叶子去了。整个村子除了几声懒懒的狗吠,安静的像睡着了。基本上也可以这么说,早晨下地到现在,勤劳的庄户人已经做完了一天里大半的农活,吃过午饭舒服的呻吟着,吹着风扇躺在凉席上睡个午觉。或是找个街口,躺在村里的闲话中心旁边的树下,不计较村人关于某件琐碎事情的高谈阔论,安心的睡自己的大觉。
  整个村子似乎都睡着了,但在村子东头的路上却传来了几声聒噪。在这个炎热的下午,一群还没有换上成年装束的小鹅披着淡黄色的绒毛,没有章法的晃悠在焦躁的土路上,后面一个个子还没有窜高,身材消瘦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根似是精心打磨过的赶鹅棍,一声一声的叫着号子驱赶着这个小部队。这些脚上长蹼的士兵们似乎不大愿意听这位领队的号令,东啄一下草,西啄一下脚下的石子,没有纪律的肆意漫步。偶尔几个看似机敏的小兵不时回头斜眼瞅瞅领队,准备随时为突发的棍棒惩罚逃命。
  我们来仔细瞧瞧这位青年吧,这个年龄所特有的短发精神的一根根立在头上,眉毛不是很浓,眼睛倒是很大,炯炯有神的仿佛不把刺眼的阳光放在眼里。一件短袖T恤不是很协调的穿在身上,偏大了点,大概又是一件父母亲从某个亲戚家的大孩子那里拿来的百家衣了。
  一双开了胶但是将就着还能穿上的烂拖鞋,是唯一能把双脚和滚烫的地面分隔开来的硬装备。可以确定的说,这是个家境不怎么样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了。说是青年,也仅仅是从个头上看去了,从这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我们大致猜得出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青年小心翼翼的赶着自己的散兵游勇,慢慢走到了山间的一座水库边,他把赶鹅棍从左手换到了右手,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宣布着他终于来到了目标中的高地。
  这片水库看起来并不是很大,靠南边是一座挺拔的大山,山上郁郁葱葱的生长着各种树木植物,大多是北方特有的青松,细细一闻还能嗅出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松脂的清香。水库西面就是防波堤,上面是一条不是很宽的土路,堤坝的斜坡上面种着一行一行的金银花。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北方地区仅有丘原和上航才有种植,这算是个本地很有分量的经济作物了。
  青年把小鹅们赶到水库边的一个小浅滩边便不再多问,随手整了整松松垮垮的T恤,慢慢走到一颗湖畔树下面(我们姑且称之为湖吧),啊呀,原来这里有一口小得不能再小的泉水,清冽的泉水从地下的小孔里面突突的往上冒着,掀起了一层一层细小的沙粒,阳光透过树叶把个泉水映照的像一方袖珍版的瑶池,煞是好看。泉水旁边还安放着两块干净的石头,应该是山里劳作的人们细心挑选之后安放在那里,方便自己也方便旁人趴下喝水用的了。原来少年是走了一路口渴了,要痛饮一番呢!他熟练的俯身趴在泉水上方,大口的享用起来。他还瞪大着眼睛盯着泉眼这个活物看呢,这是山里人永远也看不见倦的景象。是大山里一方一方的清泉,为这些辛勤的劳动者们扫除了干渴和疲劳啊。他们不会探究这泉水从哪里来,只是在痛饮一番之后心里默默的感激着上天给与他们的馈赠。
  他终于喝饱了,精神的噌一下站了起来,回过头向鹅群的方向看去:这群散兵游勇已经在主人喝泉水的时候扑腾着钻进水库里嬉闹去啦!青年咧开嘴笑了,比起自己,他更希望这群小生灵们能欢快的在水里闹腾。由它们闹腾去吧,大老远带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来凉快的,在鹅圈里聒噪的时候早就知道你们想干嘛去了。青年心里想到,你玩你们的,我也要好好舒服一下了。他三步做两步的跑到水库边的一块花生地里,机警的环视一下四周,低下头拔了两棵花生秧就向水库跑去。哈呀,这小子偷花生吃呢。亲爱的读者们不要见怪,城里的孩子们可能没有这种刺激的经历,但是对于从小生长在一片片黄土地上的农村孩子们来说,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些小小的刺激的经历等到长大后回忆起来,简直是一笔最为欢乐的财富。话又说回来,不管这片花生地的主人是谁,估计也像所有这片广袤土地上面的主人们一样,不会计较这丢掉的几棵花生,孩子嘛,由他们去,淘气去吧。
  青年抱着花生秧,跳上了岸边的一块大石头,熟练的三两下脱掉了累赘一样的衣服,抱着自己的战利品,以一个完美的姿势呲溜一下跳进了水里,水花还不小呢!
  没过一会,远处的水面上露出了一个黑黑的脑袋,他终于出来了,还潜泳的挺远。他脚底下专业的踩着水,使自己的身体不至于沉到水下,两只手却剥开了花生。呀,花生还没熟呢!怎办?我们都替他着急起来了,这不是白忙活一趟了吗?那可不尽然,青年抓起两颗发白的花生,在水里又摆弄了一下,冲干净表面的泥土,直接送到了嘴里。甜丝丝,还挤出清甜的汁水嘞。原来这才是青年最喜欢的花生的状态,米粒还未成熟,表皮肥厚的就像还没有结出黄澄澄玉米的玉米杆,咬一口一包甜水,和大夏天凉的冒冷气的冰糕也差不了多少嘛。公正的来讲,城里的孩子们可能并不知道还有这种新奇的吃法,或者直至他们长大都品尝不到这种质朴的清甜的味道。这又是一笔只属于山里孩子们的巨大财富了。
  他惬意的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留下水面上四处飘散的花生秧和叶子,逐渐的双腿发力上浮,把身体完完全全的平摊在了水面上。这个技能是基本的,其他野孩子们都会的。他撇了一眼上方发白的太阳,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了水面上——他居然晒起太阳来了!他的耳朵浸在了水里,静静的听着水面下各种东西发出来的细微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到了水底,被巨大的水面压住了吵闹的噪音。他享受着这一刻,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仍能听见山间的虫鸣鸟叫,这不是幻想出来的,而是一直停留在他心里的声音。
  小鹅们这时候也闹腾的差不多了,有几只慢悠悠的游到他旁边,轻轻啄着那几棵花生秧上的叶子。这战利品又成了小鹅们的玩物了。有一只看着呆呆的小鹅居然嘴里咬住一根花生秧茎,蹬着小腿拼命往远处游去——这只自不量力的小鹅要从其他战友嘴里打劫这遗留的战利品啦!战争一触即发,附近懒散的几只小鹅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开始疯抢这个毫无价值的宝物了。其他一些呆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加入到了这个莫名的状况之中。水面瞬间骚乱了起来。
  好痒!青年被身上痒痒的感觉给拉了回来,重新睁开了眼睛,旁边一只小鹅正用它黄黄的小嘴啄他的耳朵呢。走开,他随意的把小鹅撵开,双脚重新踩起了水。看看远处一群小鹅在那里抢着那棵花生秧,闹的不亦乐乎。“呆鹅”!青年嘴里骂了一句,一下扎进水里向岸边游去。
  上了岸,还湿着身子他就穿上了短裤,把T恤随意的扔到肩膀上面,手放到嘴上响亮的打了个口哨,这应该是个集合的号角了。士兵们听见了主人的号令,哗啦啦扑腾着水向岸边游去。
  “野平,回来了……”
  一声浑厚的农村妇女所特有的嗓音从东村口的一所院落边传来。
  他也扯着嗓子大声的回应了一声,赶着他的士兵们往来时的路走去。
  鹅群这时很自觉的排成了或二路或三路纵队,在头鹅的带领下向自己的安乐窝行进。此时的队伍完全换了副模样,像凯旋归来的勇士,秩序井然起来了。
  野平跟着鹅群,不一会就回到了村东头的这方院落。这是个规规矩矩的农家院子,门外院墙边用一些竹子和木棍围起了一片地方,里面几只山羊正在啃着一些树枝树叶,羊圈上方还有一个用枯枝搭起来的简易遮阳篷,象征性的挡住了上方的阳光。院墙还是红砖墙,并没有刷漆,显示出这并不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农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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