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香消

　　幽香感受着从独孤亦天双手中传来的温度，不禁笑了笑，然后轻声道：“小天，对不起。”
　　此时独孤亦天通过对幽香右手的号脉，已发现幽香心脉尽断，于是他连忙问道：“幽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说完便要给幽香推宫过血。
　　幽香听后死死的攥着独孤亦天的双手，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独孤亦天见状焦急而又疑惑的看着幽香。
　　幽香柔声道：“羞月姑娘因幽家而死，幽家欠她的，我幽香还了。”
　　独孤亦天不由一愣，然后连忙道：“不，羞月是我害死的，是我独孤亦天对不起她。”
　　幽香摇了摇头，继续道：“能当星儿十年母亲，我很高兴。真希望他真的是你和我的孩子。”说到这里，她脸色一暗，伤感道：“可惜我没那个福分。”
　　独孤亦天听后顿时热泪盈眶，接着回答道：“香儿，别这么说，你就是星儿的母亲。星儿他就是你跟我的孩子。”
　　幽香见独孤亦天重新唤她为“香儿”，顿时开心的笑了。只是她的笑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一阵痉挛的痛苦所代替。
　　“冷，好冷。”幽香不禁呻吟道。
　　独孤亦天见状，连忙坐到幽香身边，接着紧紧的把她抱入怀中，然后轻声问道：“香儿，这样好些了吗？还冷吗？”
　　“嗯。”幽香轻声应道。接着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小天，能吻下我吗？自从我及笄之后，还从没人吻过我呢。”
　　独孤亦天听后见幽香微闭双目，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心头又是一揪。接着他便低头凑向幽香那惨白的嘴唇，轻轻吻去。只是他刚吻上幽香的嘴唇，双目中的热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着，因为幽香已停止了呼吸。
　　哀莫大于心死。其实幽香在独孤亦天离开洞房后，便自断了心脉。而她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才断气，完全是因为她还想见独孤亦天最后一面。如今心愿已了，她也就气断香消了。
　　虽然幽香已经死了，但独孤亦天依旧抱着她的尸体坐在床边，就那么默默的坐着。
　　直到日上三竿，各派贺使来光明殿拜别独孤亦天，却见不到人。陪同的炼无双这才唤来一名婢女去内院喊人。
　　那名婢女来到洞房外，见房门并没有关，便立刻拜道：“启禀教主，各派贺使求见，已到光明殿正堂。”说完她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里面有人回应。于是她便轻步走了进去，同时唤道：“教主，教主。”
　　当婢女进了洞房，看到独孤亦天搂着幽香坐在床沿上时，不由一呆，接着她连忙施礼道：“教主……”
　　不等婢女把话说完，独孤亦天便打断道：“炼堂主可在正堂？”
　　那婢女微微一愣，然后立刻回道：“禀教主，炼堂主正在正堂陪着各派贺使。”
　　“去告诉炼堂主，立刻准备一口最好的棺材，夫人去了。”独孤亦天沉声道。
　　“夫人去……去了？”那婢女顿时瞪大了双眼，惊讶道。
　　独孤亦天见那婢女愣在那没动，顿时喝道：“还不快去。”
　　那婢女顿时惊醒，然后连忙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说完转身便一路小跑着去了正堂。
　　当炼无双听到婢女汇报说幽香死了时，他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确认无误之后，他才立刻吩咐人去准备棺材，同时打发了那些各派贺使，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半个时辰后，原本鲜红喜气的大光明山顶上又变成了缟素一片。
　　光明殿正堂，一口上号的金丝楠木棺正对着门口摆着。
　　独孤亦天闭目坐在棺材的左侧椅子上。独孤星披麻戴孝的跪坐在棺材的右下角，朝面前的火盆里一张张的扔着纸钱。
　　炼无双在一旁不断的安排人手张罗着各种事情。柳悦卿等女眷也都身穿素服，一脸悲伤的坐于独孤星的后面。
　　“香儿呢？我的香儿呢？”这时一个苍老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声音刚落，一名华服老者便冲了进来，正是幽泉。当他疾步走到棺材前，看到躺在棺材里，满头白发的幽香时，顿时一愣，接着他便向独孤亦天质问道：“贤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独孤亦天听后睁眼看了看幽泉，然后沉声道：“昨夜香儿突发恶疾，不等我有所反应，她就去了。”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他隐瞒幽香的真实死因，是不想以后有人再用这些事去玷污幽香的声誉。
　　幽泉听后不由一愣，接着连番摇头道：“不可能，香儿她身体一向良好，又无旧疾，怎么可能说发病就发病，而且那么快就没了，这绝对不可能。”说完便上前想要推开棺盖查看幽香的尸体。
　　独孤亦天顿时睁开双目，轻喝道：“岳丈这是要干什么？”
　　“验尸，老夫不能让香儿死的不明不白。”幽泉说道。
　　独孤亦天脸色一沉，冷声道：“如此说，岳丈大人是不相信小婿的话了？”
　　幽泉见独孤亦天语气有异，立刻拱手道：“属下不敢。”接着他双眼一垂，悲声道：“不过小女昨日嫁与教主时，还是活蹦乱跳的，如今只过了一夜，便陈尸于此，这叫老夫如何能接受。”说完双眼里竟流出了两行浊泪。
　　独孤亦天听后，鼻尖也是一酸。不过想到幽泉以前的所作所为，他总感觉幽泉的伤心有些惺惺作态。于是叹息道：“阎王注定三更死，谁人活得到五更。也许这就是命吧。”
　　“命？”幽泉顿时不忿道：“香儿贤良淑德，老天爷就是再不开眼，也不会让香儿新婚之夜暴毙的。”
　　独孤亦天听后突然冷哼一声，道：“香儿是个好姑娘，但也许是代人受过呢。”说完冷眼看向幽泉。
　　幽泉见状忍不住问道：“贤婿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独孤亦天眼光看向独孤星，冷声道：“父债子偿，岳丈大人做过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幽泉听后顿时脸色一变，然后辩解道：“老夫有时做事是有些狠辣，但自认还算光明磊落。定是有小人编造谗言，诋毁老夫声誉，用以挑拨你我翁婿关系，请贤婿切莫相信。”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炼无双。
　　炼无双自然听出幽泉口中的“小人”就是自己，于是他立刻冷笑道：“幽兄这是什么话，教主天资纵横，目光如炬，岂是他人三言两语便能左右的？”
　　“够了。”独孤亦天突然开口，打断了二人的争辩。接着他向周围的其他人道：“你们先下去。”
　　那些正在忙碌的婢女小厮们听后立刻躬身告退。而龙灵儿和唐雨想留下来，不过被柳悦卿给拽走了。
　　至于独孤星，柳悦卿拉了几次，他都纹丝不动，像是长在地上一般。由于他伤势未愈，柳悦卿手上也不敢用力，便朝独孤亦天做了个无能为力的手势，然后退了出去。
　　独孤亦天见状抬手摘了颗摆在供桌上的葡萄，然后瞬间向独孤星射去。
　　正在烧纸钱的独孤星登时脑袋一垂，晕了过去。
　　这时在正堂里，除了死去的幽香和晕倒的独孤星外，便只剩下独孤亦天，幽泉，炼无双三人了。
　　独孤亦天见人都走后，便看向幽泉冷声道：“幽宫主，你做过什么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香儿已为此而死，我就不再追究了，如果你以后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星暗宫宫主，便还是我的岳父，星儿的外公。”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一沉，继续道：“若你还野心不死，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我不想香儿白死。”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
　　幽泉听完独孤亦天的话后，脸色顿时变了又变，接着便像丢了魂似的，再不复往昔的威仪，感觉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十岁。
　　“谢教主，老朽告退。”幽泉看了看棺材，然后朝独孤亦天拱手拜道，接着便转身离开了正堂。
　　一旁的炼无双看着幽泉那有些佝偻的背影，顿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两人斗了大半辈子，却没想到就这么分出了胜负。
　　这时独孤星突然站起来，大声问道：“娘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但见他双目含泪，面带疑惑。
　　原来由于独孤亦天怕伤着独孤星，所以打在独孤星昏穴上的葡萄力道并不大，以至于独孤星晕了一下后便立刻醒了过来。听到了所有的话。
　　独孤亦天见状顿时皱起了眉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独孤星。幽香已经死了，他不想独孤星知道真相后去恨她，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娘亲是不是你杀的？”独孤星见独孤亦天不回答，便又大声问道。
　　独孤亦天不由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而独孤星却以为独孤亦天是默认了，于是又大声喊道：“为什么？”只是话刚说完，便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仰面倒在了地上。
　　独孤亦天见状立刻闪身上前，扶起独孤星检查起来。待发现独孤星只是伤心过度外加急火攻心晕了以后，他不由松了口气，然后唤人把独孤星抬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