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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是这样咯？”
在我与英的共同回忆下，勉强拼凑出消失的故事。气氛有些沉重。讲完我抱着她落下山崖后，英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勾勾地盯着我。
“…………，怎么说呢，至少我和你最后都活下来了不是吗。就结果而言不是还不错吗，也没什么大碍的。”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再次确认自己没有什么重大损伤。万幸，身体状况一切完好。
然而，自诩为“结果至上主义者”的英，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说一句话。那双明黄色的眼眸黯淡了几分，嘴角几次张开，最后都重新紧闭。
低头看向自己仅剩的单刀，少女抚摸着满是磨痕的刀鞘。一头青丝垂落，掩盖住几分少女的脸庞。然后，她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
“欸————”
莫名地一声叹气，少女失落得将刀重新摆到一旁。
“这个故事可还没完，小书生。
那家伙，可没有善罢甘休。哪怕到了这种地步。”
她垂下眼睑，微微低头。
“那家伙，又撒了一些火丸炸药，把山崖上的岩块炸落不少，想要彻底砸死我们。”
“是吗，英。当时把我救下来可不容易吧。虽然这种感谢词听上去不怎么样，但还是要多谢你救我脱离险境。”
“………………哼。”
面对我的道谢，英看上去并不领情，气鼓鼓地踩踏着地面。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瞪得我浑身不自在。
“…………那可不叫救人……”
少女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没有保护好你，用不着你来谢我。”
几乎是对着我的吼出来的怨言，道出了少女的心声。
她仍然在自责。哪怕之前有多洒脱，始终走不出这个心结。
我又干了一件蠢事。
我不该感谢她。
这比责备更甚，刻下又一道心上的伤痕。
而我，甚至不能为之道歉。因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做错事，却会伤害到别人。所行皆顺礼义，依然难为仁道。
正确的事，反而伤人至深。正义的行径，往往牺牲甚重。正直的人，经常听不见别人的痛苦的心声。心中有了自己的理解，便有了私心。
私心，即为自己的心灵。并且，无端的排外。
大多数世人皆知的肤浅的道理，最后都是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就是，沦为口号的，悲观的真理。
在反应人心的程度上，丑陋到不可置否，正确到难掷一言。
而我，又何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践踏了英的自尊，以满足自己的一时之快。因为，如果我真的打心眼里感谢英，不可能不会在意到这一点的吧。
这是绝对不可以触碰的底线。
既然她认为自己罪孽深重，我就不该毛毛糙糙地闯进她的世界。没有一丝自知之明，鲁莽地走进别人的心灵，会践踏别人的自尊。
我举双手投降。
“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
英把头瞥到一边，双手横抱在胸前，显然很生气。因为自己，也因为我。
“对了，说起来真奇怪啊。我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事情也没有，这有些不合理吧。除了头痛以外，刚起来那会儿，我怎么身上连个明显的伤痕也没有？”
“哼。这怎么可能，只不过是伤口愈合了而已。
你也太瞧不起死亡了。”
英小姐恶狠狠地讽刺我。
“当时二话不说就想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来搏一线生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啊，混蛋。那一下子就能要了你的命，你知不知道，更不要提后面的落石。我都费了好大功夫才脱困，我要是不管你，你就交代在那里了好吗。”
红着眼的女孩，伸出手来揪住我的衣领，怒斥我的种种幼稚行径。
“你以为是靠谁你才活得下来，睁眼看见今天的太阳的啊，老老实实躺着不好吗，你给我长点记性！”
我呆呆地看着少女谩骂自己，瞳孔中映着她流泪的身姿。
挥拳击打我的脸，少女终于放开了自己的手，胡乱地将自己的眼泪抹去。
“看什么看。”
她龇着牙吓唬我。
“不，那个，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是眼睛依然止不住地看向英。少女的眼泪虽不汹涌，但怎么也止不住。即使伸手将其抹去，下一刻却又莹莹点点。泪痕怎么也干不了。
不知为何，这份景象，被我牢牢地记在心间。。
我对自己说。
绝不能忘记，今日的少女，究竟为何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