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季缨是个极其聪明的小孩，学什么都特别快，初渐仿佛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对这个徒弟也颇为自豪。
　　“季缨啊，你帮我喂一下墨鱼吧……今天我让厨房做了盆肉给它。”
　　自从季缨上山以来，绪空山的伙食明显好了起来，每天负责下山买菜的弟子们每一天都是高高兴兴出发高高兴兴回来的，不像以前，哭丧着脸去垂着头回来。
　　“好嘞。”
　　季缨特别喜欢墨鱼，他每天除了跟在初渐身边练功就是陪在墨鱼身边玩。有一天初渐看见他托人在山下买了个小铃铛，回来就点成了金铃铛给墨鱼挂上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也没见他送过给他。
　　哎，他这个师父在他心里还不如一条狗……
　　初渐痛心疾首，觉得是自己教育徒弟的方式有误。
　　戚晚砚每天都是一个人在自己房中吃饭的，他从不和众位师弟一起吃饭，但是初渐喜欢和大家热热闹闹的凑一桌一起吃饭，他觉得人多吃饭香。
　　这天，山上的伙食尤其好，初渐想了想，跟平时给戚晚砚送饭菜的弟子说了些什么，那弟子就把饭菜交给了初渐，初渐端着那些饭菜往戚晚砚屋子走去，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回了一声：“进来。”
　　初渐笑嘻嘻的走了进去。
　　“师兄，今天的伙食特别好，所以，我能和你一块儿吃饭吗？”
　　“……”
　　见他没答话，他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道：“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啊，我带了酒，我想和大师兄一起吃顿饭！大师兄愿意吗？”
　　“不……”
　　“好！不醉不归！”初渐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自己很自觉的坐了下来，把挂在腰间的两壶酒取了下来，递给戚晚砚一壶。
　　犹豫片刻，戚晚砚终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那壶酒。
　　想到这里，初渐突然不由自主的勾勒起嘴角。
　　说起来，那还是他和他一块儿吃的第一顿饭呢，大师兄这家伙，肯定是孤独惯了，他要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热闹绝对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季缨是一年后的冬天下的山，他觉得自己学有所成，留了很多金子给初渐。
　　季缨裹着厚厚的兽皮制成的皮裘挥挥手跟大家告别，临走时告诉初渐他要去觅座山，当一个人人敬仰的山神，初渐当时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道：“你不是财神吗？当什么山神？”
　　季缨摆了摆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山神也是可以做财神的，到时候我要请很多人帮我打造一个金殿，要请很多人来帮我一起镇山，到时候，老刘，你要是出山了可以来我这儿。”
　　初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了多少遍了，要叫我师父！师父！这都要走了还不给我点面子！”
　　“谁要叫你师父，我都说了我只是拿钱在你这儿学点防身术，金钱交易，你来我往公平的很，不存在师徒关系！行了，我走了！”季缨裹紧了他的裘皮大衣，转过身向山下走去。
　　走了几步，他回过头看了看初渐，大声喊道：“记得想我！”
　　不过初渐也是，好歹做了人家财神的师父一段时间，人家还留了那么多钱给他，现在却已经是个穷光蛋了，以季缨以为的来看，他觉得他给初渐的那些钱够他花一辈子，谁想两年功夫，请客喝酒花的分文不剩，也难怪布赟会骂他就是个傻子，厨房里加餐的费用都是他出的钱，自己又吃不了多少，就是甘愿做冤大头那也没办法。
　　戚晚砚的伤确实挺严重的，也不知道要躺多久，都是季缨的事情更重要啊……谁知道这小屁孩把那些姑娘娶去做什么，在他看来，季缨应该不是那般顾及儿女情长的人啊！更何况这种儿戏一般的挑媳妇儿法。
　　那面馆老板是这么描述的：“那溟鹫山山神季缨可是个翩翩俏儿郎，长得白白净净好看的紧，镇上很多他的画像可都要卖好高的价钱呢！他啊，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当真就是天上下凡来的。”
　　初渐抄着手臂静静地听，听到这样的形容忍不住笑出了声，季缨长本事了，他终于舍得不穿他那夸张到极致尽显富贵的衣服了？还换上了白衣？真是个好小子！
　　“诶，你笑什么？我跟你讲啊，这个山神啊不光是人长的俊俏……”
　　“诶等等，你见过他吗？”初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没见过啊。”
　　“你没见过你怎知他长相如何？”
　　“我没见过可总有人见过啊，他们说的嘞！这季缨山神啊每逢九月二十日便要下山来一次，每次来之前都会撒上一阵金沙雨，我也去捡过一次，捡了小半碗，只是可惜我去的不是时候，没见着山神本人，他们见着的都说，身段着实是好看，身长九尺，白衣若雪，戴了个镂空雕花的金面具，好看的紧！镇子上有不少姑娘都倾心于他嘞！他是下山来看他佑的山脚小镇的，看见镇子风调雨顺镇子上的百姓都和睦幸福，他很满意嘞！我们也满意嘞！”老板滔滔不绝的说着，嘴角有言不尽的欢喜，对这个山神颇感自豪。
　　“那山神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初渐最关心的不是山神长什么样，他还是比较关心季缨娶媳妇儿是怎么回事，听这些人聊天的语气怕是不止娶了一两个啊！
　　说到长相，他又不是没见过那个穿的极致夸张整天叼个狗尾巴草瞎吹牛皮的少年，想不到短短两年时间变化这般大？看来以后下了绪空是真的可以去投靠他了。
　　季缨长得委实是个漂亮的小伙子，有钱又好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觉得他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但是事实上，他就是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有钱人而已。
　　“山神娶亲啊，这个你听了绝对会觉得神奇！”面馆老板故作神秘的道。
　　“这山神曾留下个金箔字条，上面写的字儿我也没见过，大概听到传言是他要娶媳妇儿了，今后看上哪家的姑娘就会大晚上的在她家门口放上一支金桃花枝，三天后就会有迎亲队来接新娘子的，这不，刚刚你也瞧见了吧，这是山神在我们镇娶的第五个媳妇儿，真是好命，我听说山神派人送来的彩礼足足能塞满一间大房子！”那面馆老板越说越带劲，仿佛被娶走的是他似的。
　　初渐还是有个疑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看来这位老板是的确很喜欢这位山神，讲起他来简直不嫌麻烦喋喋不休的絮絮叨叨个不停，因此他就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那我听人说被山神拒绝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啊？”初渐记得那个刚刚听到那个没被山神看上的张大人的千金大小姐，不知道没被看上是哪个没被看上法。
　　“哦，是这样的，既然有山神主动给金桃花枝那肯定也有姑娘家主动的啊，这要是哪家对自个儿姑娘特别满意自豪，便可以放一支真桃花放在家门口，如果被他看上了第二天准变成一支金花，如果看不上，花枝就立刻枯萎，变成一支光秃秃的枝干，第二天一摸就会散成粉末。”
　　季缨还真是有趣，才出山两年便在人群中树立起这般威严还这么受欢迎，媳妇儿还娶一堆，不过话说，他到底娶媳妇儿去干什么的？他才十七岁啊……用他的话来说，他还小啊，娶媳妇是来和他分财产的吗？话说，那些被他娶去的姑娘都怎么样了？
　　“老板，再冒昧问一句。”初渐接过老板打包好的牛肉面说道。
　　“行吧，你问吧。”老板倒是个好脾气。
　　“这些被山神娶走的姑娘们，后来可都有跟家里人联系？”
　　“那当然啦，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们山神是娶媳妇去吃的吗？我们那些嫁出去的姑娘们啊都会回门，每年三节九礼都没少过，个个都漂漂亮亮的。”老板顿了顿，又道：“何家姑娘去年还生了个大胖娃娃呢！”
　　“什么？”初渐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呛死。
　　这不可能吧……修仙之人，还做一方山神佑一方百姓，色戒是万万不能碰的啊，百姓不知道初渐还能不知道吗！听到大家说季缨娶媳妇儿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他觉得他肯定是在搞什么事情，但是他怎么还会？
　　这不可能吧……
　　越想越奇怪，所以他一定一定要去找季缨！
　　初渐在医馆附近的一家小客栈住下了，第二天他起的可早了，去给戚晚砚买了吃的带去了医馆。
　　戚晚砚还没醒。
　　真的，很难得。
　　初渐把早饭放下就下楼去溜达了一圈，顺便想想怎么和戚晚砚说他要去找季缨的事情。
　　说起来，大师兄好像不太喜欢季缨。
　　也是，如此清心寡欲之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季缨这种财大气粗的俗物呢？貌似用财大气粗形容季缨不太好，初渐拍了拍额头，好歹人家季缨也是镇守一方的山神，受万家香火保佑人家财源滚滚紫气东来的，在民间可受爱戴了，还听说现在可是一袭白衣飘飘不染纤尘呢，怎么什么能说人家财大气粗呢？总而言之，季缨呆在绪空的一年里，大师兄估计都没拿正眼瞧过他，好像，他没有正眼瞧过任何人才是真的。
　　季缨也不在意，他在绪空的那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比如二师兄想给他的龟契戴个链子，银的太简陋金的买不起，所以他只好万般讨好季缨，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是他真的是每天都看似很巧的方式出现在季缨身边每天变戏法似的变出季缨想吃的零嘴。连续吃了他一个月的零嘴，季缨终于帮他把龟契的银链子点成了金的，二师兄差点把季缨抱起来在空中转起个圈了。
　　戚晚砚和季缨的交集不多，但是好像每次都和初渐有关。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有那么一天，初渐带着季缨去后山上打野兔，打了一上午，野兔毛都没看见一只。
　　初渐坐在一块石头上垂头丧气的道：“算了，今天运气不佳，改日过来绝对能捉一窝。”
　　季缨看了看他，一脸不信任的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啊？这后山上别说兔子了，我连条蛇都没见着啊！”
　　“嚯！没蛇？不瞒你说，我前两天还看见一条竹叶青呢！就在……就在你站的那个位置！”初渐突然指着季缨站的地方大叫起来。
　　“啊！哪儿呢哪儿呢？”季缨吓得直跳脚险些脚滑摔倒。
　　初渐大笑起来，笑的捂住肚子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的是前几天又没说今天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季缨有些尴尬，转身就要下山。
　　“诶，这就走了？那你等等我！”初渐站起身追了上去，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呵呵的道：“年轻人，不要脾气那么大嘛！”
　　“你脚下！好像踩到什么了……”初渐突然看见季缨脚下不对劲，感觉他鞋底下踩到了什么。
　　季缨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会唬人！除了骗我你还会啥？”
　　“不是……你是真的踩到什么了……你别动！”初渐的声音里满是紧张与正经。
　　季缨大脸色变了变，一步也不敢挪了，他半信半疑的低头一看，一条一米长的蛇正吐着火红的蛇信子死死的盯着他们，他正巧踩中了它的蛇尾。
　　“要死了……”初渐哀嚎一声：“季缨你今天可能要命丧蛇口了……”
　　季缨吓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不停的呼喊着：“这下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还小啊……我不想死啊……”
　　最后的结局是，初渐眼疾手快的钳住了那条蛇的七寸，正要挥剑斩断蛇头之时，突然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吐信子的声音，回头一看，另一条一米长的大蛇猝不及防的一口咬来，初渐的腿被那条蛇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咬的鲜血直流，最后渗出浓黑的血。
　　看到初渐被咬，季缨也不再害怕了，直接挥剑将两条蛇剁成了肉泥。
　　“会死吗？”季缨束手无策的看着初渐流着黑色血液的小腿战战兢兢的问道。
　　初渐抬了抬手，指了个方向，道：“找药师……”
　　季缨二话不说扛起初渐就往他指的那个方向走。
　　初渐渐渐有些意思不清晰，眼前的事物都开始虚化模糊起来，最后晕倒在季缨身上。季缨也没来得及问清楚到底去哪里找药师，只叹了口气往他指的方向前进。
　　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季缨担心他就这么死了，想了想还是把他放下了，想要去吸他腿上的黑血，正俯下身时，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季缨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神色淡漠的红衣少年。虽不常见，但是上山这么久连大师兄都不认识这也太不应该了。
　　但是，叫他什么呢？季缨犯了难，他既不是戚朔的弟子又不肯叫初渐师父，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叫他什么，所以他一时僵在了那儿，半晌才反应过来指了指昏迷的初渐，道：“他……被蛇咬了……晕过去了……”
　　戚晚砚看了看躺倒在地上的初渐，皱了皱眉头，随后低下身子将他扶了起来，一手扶着他的肩往一个方向径直走去。
　　季缨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药师给他逼出了蛇毒，扎了上百针，开了十几副药，季缨都一一付了账。
　　初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准确来说，他是被饿醒的。
　　季缨看见他醒了极为高兴，大喊大叫：“我的天啊！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他打了个哈欠，道：“你醒了那我可就要睡了，三天了！你知道吗？三天了，我没一天好好睡觉的！”
　　初渐惊的眼睛瞪的老大，道：“你？照顾了我三天？不眠不休？”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闭嘴了，因为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季缨心一虚，起身往门口跑去，初渐抬眼向门边望去，看见了一袭红衣的戚晚砚。
　　他手上端的……是饭！
　　初渐两眼冒光，突然咧嘴一笑：“大师兄！”
　　戚晚砚把饭菜放下，道：“你先吃，吃完随我回去。”
　　“去哪里啊？”初渐端起饭碗扒拉了一口问道。
　　“喝药。”
　　初渐是后来才知道他被蛇咬昏迷的那几天其实是戚晚砚照顾的他，季缨这个不靠谱的每天只是来看看他，匆匆看一眼就走了。
　　从那之后，初渐对戚晚砚一直都很感激。
　　所以这一次，换戚晚砚受伤，他也绝对不能袖手旁观，绝不能扔下他不管。
　　所以，他要怎么跟大师兄说季缨当山神的事情呢？还是说等他的伤好了直接跟他各奔东西？你回绪空我去溟鹫找季缨？这……不太好吧……师父那边，不好交代啊……
　　要不直接跟他实话实说吧……他要是愿意和他一起去那就一起去吧，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各奔东西就各奔东西吧，他又不是不回去了。
　　回到医馆，戚晚砚已经醒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吃早饭，初渐把包子拿起来递给他：“已经凉了……”
　　戚晚砚接过，微微点了点头，道：“你是不是想去找季缨？”
　　听到从戚晚砚口中说出季缨二字，初渐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刚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又听到他说：“医馆郎中告诉我的。”
　　初渐松了口气，看来，不只是这面馆老板喜欢这个山神，就连医馆郎中也喜欢他啊！季缨这山神当的也委实不亏。
　　“明日，我和你一同前往。”
　　看似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却把初渐说的一愣一愣的。
　　想了那么多种情况，没想到最后他一个字也没说反而是戚晚砚主动与他讲起，还主动要和他一同前往，这真的是……意料之外。
　　“你的伤……”初渐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的伤。
　　“无碍。”
　　初渐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以戚晚砚的脾气，说了一是绝对不会改成二的。
　　戚晚砚身上的伤，说白了，还是拜他的灵骑云凰兽所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戚晚砚的意见怎么就那么大，就那么往死里和他拼命，还毁了人家客栈老板的房子，对了，到时候找到季缨可以向他借点钱去偿还客栈老板啊！这还真是一举两得。
　　幸好的是，戚晚砚身上只是皮外伤居多，内伤没什么，另外最应该庆幸的是大师兄那张俊美冰冷的脸没事，不然初渐可恨不得打死云凰兽，毁了那么一张绝世好脸。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有人都在夸耀山神有多完美，长相有多清新脱尘，那他们可真的是没有好好欣赏到他这位惊为天人的大师兄，戚晚砚称第二，季缨哪里敢称第一！这些个百姓，真的是太夸张了！
　　次日，给戚晚砚上好了药，包扎好了伤口，初渐觉得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道：“师兄，我们可以走了吗？”
　　戚晚砚问道：“你可知，溟鹫山离此地多远？”
　　初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我们不是有灵骑吗？很快的就会到的，沿着东南方向前进就对了。”
　　戚晚砚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道：“轻痕并没有来。”
　　“什么？”初渐一惊：“前几天那个，不是轻痕吗？”
　　“轻痕一直都在绪空，被父亲锁住了，前几天的只是轻痕的一抹灵识。”
　　初渐震惊的无以复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强行召唤灵骑的灵识？这不仅对灵骑本身影响较大，对召唤者也极有伤害，怪不得云凰能把他伤的这么重，也怪不得轻痕那天落后云凰那么多。
　　“没关系的，大师兄，云凰在呢，云凰现在可听我话了，它很乖的，我们很快就能到的。”初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他说道，其实他的内心也极其复杂。
　　“不要它。”戚晚砚说的果断而决绝，一如前几日拒绝云凰带他来浔云镇如出一辙，看样子他是真的很不喜欢很不喜欢云凰。
　　既然大师兄不喜欢，那就算了，走吧！
　　就当是徒步游山玩水了。
　　和大师兄一起游山玩水诶！这机会太难得了……虽说他其实心里百般不情愿。
　　买了些干粮他们就上路了。
　　和一开始去血祭山一样，二人都是闷头赶路，不发一语。
　　值得庆幸的是，初渐后来仔细想了想，推断出溟鹫山离浔云镇并不远，因为季缨这个山神能罩方圆百里，这并不是说他只能罩百里，而是他懒，只想罩百里。
　　以前他也是问过初渐的，说绪空山地大物博方圆几千里怎么管的过来？初渐那个时候跟他说的是那是长老们的事情，他不知道，季缨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番，说要是他啊，他只管百里就够了，多了不管，一里都不管！
　　浔云镇并不是百里边缘，因而顺着东南方向行个八十里地差不多就能抵达，而以他二人的脚程，估摸着日落前能到。
　　行至三十里，初渐口干舌燥，解了腰间水壶喝了口水，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师兄，要不，咱歇会儿？”
　　这回戚晚砚也没有拒绝他，而是点了点头。
　　初渐有些高兴，心想：师兄总算是通情达理了一回。
　　他寻了个有大石块的阴凉处坐了下来，顿了一会儿又用袖子擦了擦石块，随后向戚晚砚招手道：“师兄来这儿坐！”
　　戚晚砚看了他一眼，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初渐有些暗喜，看来，大师兄并没有那么讨厌我嘛！
　　太阳渐渐落山，夕阳的余晖洒在山上，初渐觉得这座山好美，金灿灿的。
　　倒不是夕阳的余晖洒的山美，而是这座山真的是金灿灿的铺满了黄金。
　　这太不可思议了！初渐用手摸了摸那块巨型石碑，他倒也是想用手在文字的纹理中细细描摹一遍，但是无奈这块石碑实在是太高了，他连个山字都摸不到……。
　　溟鹫山。
　　笔画可真多，怎么取个这么矫情的名字啊！初渐嘀嘀咕咕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