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疯子

　　刀疤强虽然是混社会的，但终归也只还是个普通人，在社会底层的百姓中间作威作福一下尚可，但与那些超武学院里的天之骄子们相比，却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就好比野狗与老虎，就算是真的虎落平阳，也不是野狗轻易招惹得起的。
　　更重要的是，当初武小侠可是名声在外的人，虽然沉寂了三年，但其中内情，他们这些外人又哪里知道？要不是因为听说武小侠变成了植物人，谁又敢来上门逼债？
　　“强哥，不用怕他，”一个小弟看出了刀疤强的心思，提醒道，“你忘了三个月前在医院听说的事了？那小子三年以前就是个废人了……”
　　“差点忘了……”刀疤强长出了口气，哈哈一笑道，“老武头，我体谅你上了年纪，就不为难你了，让他来替你爬吧！”
　　说着，刀疤强一伸手，指向了武小侠。
　　武小侠跌跌撞撞走上两步，醉眼朦胧地看了看刀疤强，突然出手攥住了他的手指，随手一折。
　　一声骨头折断的声音从刀疤强的手上传来，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
　　“谁敢欺负我爸妈，我就要谁的命！”
　　还在半醉状态的武小侠死掐着刀疤强的手不放，刀疤强强壮的身形一个几乎能拆成武小侠两个，但手腕处却痛得钻心，任凭他如何挣扎，武小侠看起来纤弱的手指却像五个钢钩一样死死地扣住不放。
　　刀疤强又痛又惊，挥着足有武小侠整张脸大的左拳，一记勾拳打向武小侠太阳穴。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拳的力道和角度，无异于催命符，刀疤强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身体强壮，平时也没少锻炼，在道上打打杀杀的事更是没少参与，跟人打得多了，身体在危机之中自然有着本能的反应，现在被武小侠一吓，竟是不自觉地下了杀手。
　　“打我？！”武小侠眼中带红，脚步踉跄地低身一转便到了刀疤强身后，轻松躲过拳头的同时，死扣着刀疤强右腕的手却仍不松，向后一扯，咔吧一声又卸掉了对方整条胳膊，一记窝心脚同时落在了刀疤强的小腹上。
　　刀疤强吃痛弯腰，惨叫声刚喊出一半，后背便又挨了一记重拳，整个人噗通一声被砸到了地上，暴起一片灰尘。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两三秒钟，一帮小混混看得傻了，竟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武小侠迷迷糊糊地一扯刀疤强被卸掉的胳膊，将他整个人翻过来，骑在身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巴掌。
　　武小侠的父母也看呆了，过了将近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连忙扑上来把武小侠拉到一边，其他人这才敢上前把刀疤强扶起。
　　“来啊！跟我打啊！来……”武小侠依然酒劲未过，状若癫狂，仰天大笑，“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欺软怕硬，忘恩负义的混蛋！说我是天才都来讨好的是你们，骂我是废物辱我辜负我的也是你们，来啊！来打啊！看看到底谁是废物！”
　　刀疤强的脸被巴掌抽成了猪头，整条断掉的右臂因为重力的原因无力地下垂着，肌肉和韧带撕裂扭伤带来的剧痛，使得他整个身体极力向右倾斜着，几乎贴到了地上。
　　“走，快走啊！”刀疤强一张嘴，一边狂咳一边和着血吐出了两颗牙齿，歇斯底里地大喊道，“都杵在这里等死吗？这小子疯了，疯了……”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武小侠刚才骂的那些话实在让他莫名其妙，刀疤强完全就听不懂，所以便以为武小侠因为受了刺激而疯掉了。
　　“疯？哈哈哈……”武小侠仰天大笑，满脸嘲讽，“这天底下为了一点好处就能出卖朋友和良知的人比比皆是，哪个不是疯子？！”
　　“欠你们的钱，我会尽快还清，都给我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眼见老大这么惨，一帮小混混不敢再多待，七手八脚地扶着刀疤强跑了，谁还敢再提还钱的事儿？
　　武小侠不去理会那些人，自顾自地躺在了地上，又哭又笑，任凭泪水双眼角淌下，嘴里一直念叨着“疯子”。
　　“小侠，你这是咋了？你可别吓唬妈……”母亲心疼地把儿子拉起来，手足无措地道，“孩子他爸，小侠这是咋的了？”
　　“没事，这孩子是三年来压抑得太久了，发泄出来就好了，”父亲关上大门，走过来蹲下，轻轻擦拭着儿子脸上的泪痕道，“小侠，回屋吧，地上凉。”
　　武小侠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随爸妈一起回屋去了。
　　“爸，咱家怎么会欠那些人的钱？”醉过了，也疯过了，武小侠慢慢冷静了下来，心境也平复了许多，想起了刚才那帮人欺负爸妈的情形，不由地攥紧了拳头。
　　“唉……”叹了口气，父亲才慢慢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出事之后，立即便被送去了医院，治疗费用要五万星币，但是当时家里只有一万星币，我和你妈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也才勉强又凑了一万，实在没办法，刚好遇到那些人，他们说可以帮忙，但谁想到……”
　　武小侠沉默不语，心头升起一股负罪感。
　　“可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武小侠奇怪地道，“你们不是只借贷了两万星币吗？还有一万呢？”
　　老两头对视了一眼，妈妈道：“那是你爸向工厂老板预支的工资。”
　　“这么说，你们老板人还挺好的……”武小侠喃喃道，“以后我得好好感谢人家。”
　　母亲苦着脸，还想要说什么，突然见老伴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了。
　　“是啊……”父亲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道，“知恩图报，这才是我的儿子。”
　　“嗯，”武小侠点了点头，道，“爸妈，高利贷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我去想办法。”
　　母亲欣慰地嗔怪道：“这孩子，又说胡话，你能有什么办法？”
　　武小侠面露得意之色：“这你们就不用管了，我有个同学的爸爸跟那帮人的老板关系不错，我让他帮帮忙应该问题不大。”
　　“真的？那可太好了！”母亲喜出望外，激动地推了老伴一把，“老头子，你看咱们儿子，比你可强多了！”
　　“那是当然，”武父笑道，“我的儿子，那还差得了？”
　　解决了最棘手的问题，二老心里踏实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起来，一家三口又闲聊了一会儿便休息了。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启明星尚在天边未退，武父便匆匆吃了早饭上工去了，武母的上班时间较晚，伺候丈夫吃了早饭，又把剩下的饭菜给武小侠热在锅里，收拾完家务，便也出门上班了。
　　母亲走后，武小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下来，小心地看了看，确定家中没人了，从家中翻出了抽屉的备用钥匙，把装着十一块奖牌的盒子藏进一个包里，偷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