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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水润珠华 / 三十二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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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蛋”是另一个我在奔赴香港考试的时候结识、并且直到现在仍然和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
  “蛋蛋”的爸爸是大连一位房地产开发商,很多地方都有他们家的项目,在大连这片地儿算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而“蛋蛋”也称得上是一个标准的“富二代”了。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飞机抵达香港机场、我们大家一同在机场海关排队的时候。虽然大连一向有着“北方香港”的美誉,但是我们这些来自“北方香港”的乘客们在真正的香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待遇,仍然和其他游客一样,不得不在海关标注着“访港游客”指示牌的后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也就是在我们大伙儿一起排队等待入关的时候,队伍的最前面一个身高接近一米八五、身穿一件闪亮的蓝色羽绒马甲、瘦的有些夸张,还不停地将脑袋向后仰着、扭动着脖子的男孩儿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见他留着“平头”,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颇有些文质彬彬的样子,身高虽然很高,但是肤色蜡黄,胳膊瘦得连身上的体恤衫都撑不起来,双腿的裤筒更像是直接套在了两根腿骨上面一样,让人感觉好像对着这个男孩儿轻轻吹一口气,他就会像气球一样“嗖”地一下飞走了,真叫一个“面黄肌瘦”啊!然而,让我注意到他的并不是他弱不禁风的外表,而是他此时此刻一边不停将脖子上面的脑袋扭来扭去、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却又一边兴高采烈地大声对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嚷嚷着:
  “香港最大的苹果店在哪来着?哦,对了,是在中环是吧!啊——啊——我老妈跟我放话了,今天晚上我必须在苹果店里面花出去五万块钱,然后跟她汇报战果,要不然——啊——回家她会扇我耳光!”
  “蓝马甲”痛苦地扭动着脖子,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动静,不时伸手揉揉自己的脖子后面,好像得了什么颈椎病一样。但是同时,他又唾沫横飞地操着满口“海蛎子味”大连话对后面的几个人喊着,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子了,眼神还飘忽不定,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声音像一只破锣一样,洪亮得在诺大的机场里面差点弄出了回音,以至于让我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喊这么大声、以便让所有正排在“访港游客”队伍中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家里坐拥金山的“富二代”。很快,队伍中个子高大、四肢瘦小、还疯狂地扭动着脖子的“蓝马甲”就成为了大家关注的中心,只不过大部分人在听到他那些狂妄的大话之后,非但没有投去羡慕的目光,反而纷纷不快地皱了皱眉头,而和我站在一块儿的“子昊”更是先鄙夷地瞪了“蓝马甲”一眼之后,扭头轻声对我说道:
  “日!这小子怎么这么欠干呢?!”
  因为“蓝马甲”在香港机场如此嚣张的“表演”,他在我心中的第一印象也自然不会太好。香港之行的五天时间里,我和他之间的交流并不多,虽然互相留了QQ号,可是我俩之间的关系甚至连朋友也称不上,最多算是个认识罢了,回到大连之后也只是在网上和这个网名叫做“小昊仔仔”的头像不冷不热地说过几句话,没再见过面。至于他SAT的成绩如何、究竟申请了美国的哪些学校,我更是根本都没关心过。我和子昊的关系是因为第二次的巧遇才变得更紧密的,巧的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我和“蓝马甲”后来也成为了兄弟。可是,这次的偶遇并不是短短两周之后的大连国际机场,而是整整过了一年之后,我居然在美国芝加哥伊利诺伊理工大学的校园里面又一次碰到了他!
  2011年的8月份,为了提前适应一下陌生的美国生活,我比开学日子提前了两周多的时间就来到了芝加哥。将行李搬进学校宿舍的那天,由于大部分师生都没有返校,所以整座校园里面非常安静,在乘车前往IIT学生宿舍“MSV”的过程中,我只看到了几只站在路边挑食吃的小鸟,还有一个身穿黑色短袖T恤、下身一条灰色短裤、棕色豆豆鞋的身影独自坐在“Seven-Eleven(711)”超市外面的露天长椅上,一边休闲地吞吐着眼圈、一边不时用嘴抿一下手中的咖啡杯,还偶尔扭一扭脖子上顶着的脑袋——等等!那人扭动着脖子的动作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呢?我急忙停下了车,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看,同时那个身影也推了推鼻梁上面的无框眼镜,站起身看向了我:只见那长中国面孔肤色蜡黄,瘦得跟竹节一样的四肢和躯干上面顶着一个椭圆形的脑袋,远远看去,他的身影几乎完全和一根火柴棍重叠到了一起——这不是去年和我一起去香港考试的“蓝马甲”、后来在QQ里面天天闪烁着头像的“小昊仔仔”吗!此时的“小昊仔仔”显然也认出了我,脸上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两边的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子边上,放下了手中的香烟和咖啡,挥舞着那又瘦又长的四肢向我跑了过来,那样子活像是一只暗黄色和黑色相间的螳螂!
  “啊——啊——你也来IIT了?!”
  “小昊仔仔”距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破锣一般的嗓音就已经提前抵达了我的耳朵。他说的还是曾经穿着蓝马甲站在香港机场里那股子“海蛎子味”大连话,中间还夹杂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啊——啊——”的呵气声,虽然曾经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可是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远在地球的另一半,如今却碰到了一个自己相识的老乡,这种感觉还是让我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亲切。
  “是啊!你居然也来IIT了?!你之前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你也申请这所大学了啊!这也太巧了吧!”
  我一边惊讶地看着他,一边和他拥抱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我向周围看了看,只见此时的IIT校园里面实在是太安静了,中午时分慵懒的几缕阳光下,除了我们几个人、一辆车,能看到的活着的东西就是路边的几只小鸟、还有草坪上那些胖胖的灰色小松鼠了。
  “这么大个学校,怎么就你一个人呆在这儿?别人都去哪了?”
  我一边和“小昊仔仔”并肩向宿舍楼走去,一边好奇地问道。
  “啊——啊——离开学还有十多天的时间呢,哪个国家的学生都不会来这么早的。美国学生就更不用说了,啊——啊——说不定人家这时候还在餐馆里面辛苦地打工赚钱呢!我是为了提前来这里熟悉熟悉环境,昨天就已经报道了。啊——啊——话说回来,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我也是为了先适应一下美国的生活,顺便倒个时差。别等着开学前几天才来,等到人家都正常上课了,我这边还分不清白天黑夜呢!”
  正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IIT宿舍楼“MSV”。在门口处领到房门钥匙之后,我看了看,我的宿舍被安排在了四楼,于是我便向那个堵在门口负责宿舍楼安保工作的学长模样一样的人问道:
  “Excuseme!Whereistheelevator,please?(打扰一下,请问电梯在哪里?)”
  “I’msosorry,bro!Thereisnoelevatorinthisbuilding,Ithinkyouhavetomoveallofyourstuffsbyyourself!(对不起,朋友,这栋宿舍楼没有电梯,我想你不得不自己将这些东西抬到楼上了!)”
  “什么?没电梯?!”
  我吃了一惊,转过身看了看我那塞满了整整一辆越野车的行李,又扭头看了看坐在门口的那个“学长”,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面蹦出来了。站在一旁的“小昊仔仔”也看不下去了,面带痛苦地扭了扭脖子,张口操着他那破锣般的嗓音,用半生不熟、还夹杂着大连口音的英语对“学长”嚷嚷道:
  “啊——啊——Whynot…elevator?But…mybuildinghave…elevator!(为什么这里没有电梯?我的那栋宿舍楼里面就有电梯啊!)”
  “YouliveinSSV,right?I’msorryguys,Ididn’tbuildtheseshitssoIdon’tknowwhythereareelevatorsinSSVbutnothere!(你住在SSV对吧!对不起朋友们,我不是设计这些该死的大楼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SSV那栋楼里面设计了电梯,但是在这里却没有!)”
  SSV是伊利诺伊理工大学另一栋主要的学生宿舍楼,“小昊仔仔”就住在那里。但是我却并没有去研究为什么我的宿舍楼没有安装电梯的问题,而是惊讶地看了看“小昊仔仔”:他刚刚说的那句“英语”很短,但是却错误百出,完全就是几个英文单词被他生硬地堆到了一起而已,至于口音那就更别提了,虽然对方仍然能够听得懂他想说的是什么,但是这样的英语水平哪里像是一个成功拿到美国排名前百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呢?后来在IIT见到了更多同学的时候,我才了解到,原来伊利诺伊理工大学这所学校并不像他们在中国所宣传的那样——申请者们的材料需要在招生办公室里面经过招生老师们层层严格的筛选,最后还会面临一次招生老师们的面试或跨洋电话面试,即便是这样,淘汰率还是很高——而是只要申请者是中国学生就可以录取,非但学校不需要他们提供任何例如托福、雅思、SAT之类的考试成绩,还为每人提供了至少每年一万美金的奖学金作为吸引中国学生的福利。所以,并不是只有“小昊仔仔”的英语能力很差,在所有IIT的同学们中,绝大多数连最基本的托福考试都没有参加过,更别说是SAT这种难度更高的考试经历了。作为和我们伊利诺伊理工大学有着合作关系的“上海建平中学”、“华北电力大学”等学校,那里的学生们只要有出国留学的意愿,IIT随时向他们敞开大门,所以在我们IIT的留学生圈子里面,随便跟大家聊会儿天,你就会发现,本科大一的中国学生里面,大概有一半以上都是来自“上海建平中学”的上海籍同学,并且他们互相之间早就都是老熟人了;而在本科大三以上年级的中国学生们中,又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华北电力大学”通过“2+2(国内大学读完大一、大二两年之后,申请前往国外继续完成大三、大四两年的学业)”合作项目前来IIT留学的。像“上海建平中学”这种直接让自己学校的学生们升入美国大学就读、不需要任何其它附加的申请条件的现象,我不知道对于其他像我自己一样经历过托福、SAT等“折磨”的学生们是否公平,可是这并不仅仅存在于我们伊利诺伊理工大学一所大学,除了排名最靠前的那些诸如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芝加哥大学这些顶级学府之外,很多在美国位置比较靠前的综合大学都有这样的现象,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
  “中国人愿意来送钱,我们岂有不收的道理呢?”
  话说话来,伊利诺伊理工大学由六栋大楼共同组成的学生宿舍“MSV”居然没有一栋设计有电梯,这让我们这些带着大包小包大老远从地球的另一端赶过来的留学生们情何以堪啊!除了“MSV”之外,其它的宿舍楼例如“SSV”、“Gunsaulus”、“Cunningham”、“Bailey”、“Carman”这几栋提供给师生居住的大楼全部都有电梯,这也是我来到IIT这所学校之后,第一件让我觉得有些崩溃的事情了。不仅如此,我的房间还偏偏被安排在了距离“MSV”主入口最远的“NorthBuilding(北楼)”,还是最顶层四层,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整栋宿舍大楼,瘦的都快没了人模样的“小昊仔仔”热情地一边扭着脖子、一边帮我将整整堆满了一辆越野车的行李一件件扛进了我的房间,整整花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俩才终于搬完了全部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知道将来一旦“搬家”的时候,这些零零散散的大包小包我是应该直接扔给下一任住在这里的学弟或学妹,还是再花上几个小时,流着一身的臭汗重新将这些东西重新搬出去,但是来到IIT报道这天,“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惊喜却让我和这个曾经让自己有些讨厌的“小昊仔仔”一下子便成为了好兄弟。虽然我们两人的宿舍不在一栋楼里面,可是在大一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我们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以至于其他同学们在提起我们俩任何一个的时候,总是会连带着把另外一个也拿出来讲讲。
  之所以“小昊仔仔”会多了一个叫做“蛋蛋”的外号,说起来还是因为我小学、初中时候的语文没有学好。IIT正式开学之后,我跟其他要好的新朋友介绍我的这个“老乡”,没想到却念错了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叫做“琰昊”,我原本以为这个“琰”字应该念做“dàn”,于是便大大咧咧地对大家介绍道:
  “这是我的兄弟,也是我老乡,叫‘dàn昊’!”
  结果却没想到,他却无奈地咧开嘴,扭了扭脖子,用那熟悉的破锣嗓子冲着我大声叫道:
  “你在逗我是嘛?!啊——啊——我那字不念‘dàn’,念‘yán’!中国古代不是有一种叫做‘琰玉’的石头特别讨皇帝们的喜爱嘛?我这个字就是那个意思!啊——啊——咱俩认识这么久了,你居然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大家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后来,我还特意去字典里面查了查这个字到底应该怎么读,却没想到,这个字真正的读音也不是“yán”,而是三声“yǎn”。亏得他之前还笑话我的语文能力呢,原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念!结果,我们的那些同学们将错就错,干脆就给他起了一个“蛋蛋”的外号。从此以后,在芝加哥的中国人圈子里面,要是说“琰昊”这个名字,没人认识,可是要是提起“蛋蛋”这个外号,那可响亮多了,估计十个人里面有八个都知道“蛋蛋”是谁。外号叫得久了,就连“蛋蛋”自己都开始以“芝加哥蛋总”自居,还把他的车牌号直接改成了“EGG(蛋)”,每天开着自己这辆挂着“EGG”车牌的越野车在芝加哥招摇过市。
  我和“蛋蛋”相处的时间长了,我才知道原来他小时候颈椎受过伤,好像还挺严重的,从此烙下了毛病,不但脊椎上从脖子到肩胛骨这一片总是隐隐作痛,更是因为脊椎神经受了损伤,导致他的消化功能不太好,常年营养不良之下,才弄成了如今这副瘦若竹竿、肤色蜡黄的模样。为了适当缓解身上又酸痛又僵硬的病痛,“蛋蛋”便养成了不停扭动脖子的习惯,时不时伸手按一按疼痛的肌肉,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啊——啊——”地呻吟着,这套动作几乎也成了“蛋蛋”的招牌。渐渐地,除了他的招牌动作之外,我还发现最早在香港机场那个嚣张的“蓝马甲”并不是他真正的样子。虽然“蛋蛋”的家庭条件的确很优越,他也的确非常喜欢买一些名牌商品,可同时他又是那种性子非常直爽、说话直来直去、甚至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和形象的一个人。“蛋蛋”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纠结体:他喜欢名牌喜欢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除了第一次在香港机场的那件蓝色马甲是法国“蒙可”品牌的以外,我在IIT校园里面和他偶遇的那天,他穿在身上的那件黑色T恤是美国“克罗心”、下面的灰色短裤是意大利“阿玛尼”、就连脚上的那双不起眼的豆豆鞋,也是顶级奢侈品牌意——意大利“菲拉格慕”的。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因为“蛋蛋”和其他一些热爱名牌的人不同:有些人总会去买一件胸前印有大大的“CK”、“Armani”字样的T恤,或是自己的包包上面一定要露出两个硕大闪亮的“LV”,但是却舍不得花钱为自己买一条同样牌子的皮带或内衣;可是“蛋蛋”大多的衣服鞋子上面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看上去仅仅是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灰色裤子而已,只有当你扒开他的衣领翻看里面那张小小的标签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这件衣服竟是这么贵重!不仅如此,“蛋蛋”平时总是给人一副老实巴交、大大咧咧、丝毫不在意自己外表的样子,因为他总是会把一条原本是白色的裤子硬生生穿成了淡黄色,看起来和他的肤色差不多,直到屁股的位置都快磨出了破洞才想起要换一条裤子,可是在大家嘲笑他那条恶心至极的旧裤子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护照被他用一张“爱马仕”品牌的鳄鱼皮口袋包好,放在他床头柜子里面那个“BottegaVeneta”牌子的手包里面…“蛋蛋”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纠结体。虽然他也追求这些国际大牌儿,可是在我眼里看来,却比那些整天只知道抱着个“星巴克”的杯子装小资、在“苹果”电脑前面玩自拍,或是透支自己好几个学期的生活费只为了买一台奔驰、宝马去夜店泡妞、吹牛,结果自己每天只能顿顿吃泡面和水饺的那些学生们要强得多。至少“蛋蛋”就是这么的真实,他能将手中“BottegaVeneta”牌子的钱包往地上一扔,和我勾肩搭背地坐在街边的地毯上面吃起了大排档,一边吃还一边用手指挖几下自己的鼻孔;而有些在“微博”、“朋友圈”里面看上去好像光鲜亮丽、高贵冷艳的孩子们,其实此刻正躲在手机屏幕后面,一边拿起手中那个预支学费换来的“LV”、“Channel”包包仔细地擦了又擦、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抽屉,一边唉声叹气,不知道又该编出怎样的借口对远在国内的爸妈解释学费是怎么“不翼而飞”的。
  “蛋蛋”的身上还有一个让我十分佩服的地方,就是他极强的生活能力和适应力。他的英语并不好,却在我们其他人时差还没有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芝加哥这座城市逛了个底朝天。他是我们那一届中国留学生中第一个买车的——记得他之前总是在QQ里跟我说,他特别喜欢美国Jeep品牌的那款“牧马人”越野车,结果没想到他在抵达芝加哥的第二天、也就是我们两个偶遇的那天就已经找到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汽车4S店。这家4S店坐落于芝加哥西北郊距离“奥黑尔国际机场”不远处的地方,主要销售美国最常见的“Jeep(吉普)”、“Chrysler(克莱斯勒)”和“Dodge(道奇)”品牌的汽车,外表看上去也很不起眼,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4S店而已,距离我们IIT的校区有几十公里的距离。可是,也不知道“蛋蛋”是怎么做到的,他在碰到我的转天早上就对我说:
  “博洋,你在学校等我一下。啊——啊——我今天去提车,最慢的话今晚也能把车开回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还当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咱们俩刚来芝加哥才三天的时间,你就去买车?就算你已经交了定金,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提车吧!结果没想到,傍晚天还没有完全黑透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间“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是“蛋蛋”打过来的:。
  “博洋!你到711超市门口等我,我把车提回来了。啊——啊——咱俩出去兜风去!”
  我至今仍然记得那一天,当我看到“蛋蛋”那辆崭新的红色双门“牧马人”越野车就那么静静地停在我面前,我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就连我在高二那年,看到妈妈为我买下自己人生中第一辆车的时候,那种心跳的感觉和现在相比也不过如此!后来,也正是“蛋蛋”开着他的这辆“牧马人”拉着我去到他的店里帮我也买了一辆车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4S店原来竟是距离我们的学校如此之远。更何况这里周边没有任何的公交车或地铁,真不知道“蛋蛋”那天早上是怎么一路来到这里的!除了刚刚来到芝加哥没几天就买了车之外,“蛋蛋”还是我们之中第一个考取美国驾照(根据伊利诺伊州交通法规,中国驾照可以在抵达本州的三个月内合法使用,所以好多同学都是拿着中国驾照先买车、之后才考取的伊利诺伊州驾照的)、第一个拿到美国枪证、第一个被美国警察扣上手铐、第一个出车祸、又是第一个上过法庭的。正因为“蛋蛋”为我们这些“晚辈们”打拼出的宝贵经验,我们才学到了应该如何理智地面对美国这个完全陌生的法治国度,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真正想过曾经“蛋蛋”是怎么一个人独自处理这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的。不仅如此,多亏了“蛋蛋”,其他人才知道距离我们IIT校区最近的一家“Target(塔吉特超市)”在哪里,更适合我们口味的日本超市、韩国超市在哪里,全芝加哥最好吃的寿司店在哪里,而整个美中地区唯一的一家韩式松骨会馆位于芝加哥的哪里…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蛋蛋”,我可能在这里呆了几年之后,还不知道原来芝加哥还有这些值得一去的地方。“蛋蛋”拥有这样极强的生活能力——或者说是“生存”能力更为恰当,我自己则不知道比“蛋蛋”差了多少,而他身上这样的能力,也正是我极其佩服的地方。我们所谓的“留学”,并不仅仅是出国学习的,更多的应该是对于我们生存能力的考验。如何能够在一个语言、环境、规则都很陌生的国家生存下去,这才是我们出国“留学”时候应该同时得到的锻炼,而我从“蛋蛋”身上学到的东西,也许是那些每天只知道在宿舍和教室这“两点一线”之间穿梭的大多数学生们永远不会拥有的宝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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