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案发

　　任何事物的小小举动，都会导致宇宙的分裂，在每一个宇宙里，一切都会被复制。
　　1929年华尔街股灾爆发，金融危机席卷全球，时代从繁华步入萧条，上千亿美元财富付诸东流，生产停滞，百业凋零，经济危机加上大萧条时间持续长达10年之久。
　　时任美国第三十二任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实施新政，经济停止下滑，持续回暖，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到此结束。而相对的，在另一个平行宇宙里，股灾危机愈演愈烈，通货膨胀导致原有货币体系崩溃，百元纸币不及如厕之纸，人民水深火热，时代倒退，大部分地区重现以物易物之像。
　　就在这个动乱黑暗的年代，一位天才科学家源长野横空出世，他推出时间货币体系，以时间来衡量物品的价值，并重置全世界人民的财富，平均时间一百年。
　　在政府的协作推动下，时间货币正式问世，为了生存，全人类被迫接受改造，植入时间腕表，即时腕。
　　数十年和平繁荣的发展后，贫富差距急剧增大，时间流向那些曾经的资本家们，普通家庭的平均时间跌至二十五年，从而导致富人子弟长生不死，常人子弟苟延残喘。
　　濒死之人开始反抗，时代再一次处在了剧变的节点，世界政府迫于压力，启动‘燃烧’计划，以东京为场地，开放给全人类，凡加入者将给予五年时间，以投入到无限的猎杀中，在这座城市里，每月的最后一日都将展开燃烧，即毫无法制的二十四小时，所有加入者都将卷入其中，通过猎杀来掠夺他人的时间。
　　只有掠夺时间达到一百年才有出城的机会，这意味着必须杀死二十几个底层参与者。
　　在这里没有仁慈，没有信义，哪怕是最好的兄弟，也有可能在深夜里杀死你，每一个人都是猎手，也都是猎物，要想活着走出去，就必须杀戮。
　　东京都，人性阴暗的化身，无底欲望的魔窟。
　　故事还要从燃烧计划启动十年后讲起。
　　距离东京都不远的一个小镇，方默结束短暂的睡眠，从杂物堆叠的储藏间醒了过来，他看了眼时腕，五年不到的时间。
　　微薄的薪水正好是他每月的花销，哪怕他已将生活成本压到最低也根本攒不到时间，这意味着他将在四年左右死去，彻底告别这个操蛋的世界。
　　没有时间浪费在唉声叹气上面，方默奔跑起来，生活在这里的人都风一般奔走着。
　　“臭小子，你的房租都多久没交了！”房东老太在老旧的阳台上看着方默远去的身影叫道。
　　“等我发工资，一定交！”方默头也不回，只是招了招手，他也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这样说了。
　　老太是个嘴里叼心里软的人，知道方默交不起房租，也没几年好活，每次都只是象征性的催催，并没有真正地去追讨。
　　而相对的能给他住的地方也就只有储藏间了，做善人总不能把自己命给搭上吧。
　　经过半个小时的奔跑，他来到了自己上班的地方，一个加工各种食用罐头的厂房。
　　“方默，每次都是你最后一个。”主管站在厂门口，皱紧了眉。
　　“我看了，还有五分钟到上班的点。”方默笑着，跑进了工厂，迅速换好了厂服。
　　主管总待在门口，期待着能有抓到方默迟到的那一天，那样他就可以大作文章，扣工资甚至开除他。
　　方默永远是最后一个，可每次都不会迟到。
　　这让主管气的直跳脚。
　　“奇怪，”方默来到了属于自己的站点，可身边熟悉的人却没有出现，他扫视着四周，神色疑惑，“北条进那家伙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那是他的挚友，一起在这垃圾工厂工作三年了，平日里是工厂的劳模，三年来一直都是来的最早的那一个。
　　而今天他竟然迟迟没有出现，方默的第一感觉不是迟到，而是出事了。
　　正当他出神之际，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老婆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多陪了她会，耽搁了。”男人一把抓住方默的手，往外拽了拽。
　　“嗯……知道了。”方默看着自己被罐头锋利卡口弄得鲜血淋漓的手。
　　他没有任何感觉，哪怕是整只手臂绞进了传送带，方默也照样面无表情，他从有意识时就发现自己痛感缺失，而随着成长，他开始发现自己各项情绪的淡泊，总觉得少了股人情味。
　　“做事专心点。”男人说。
　　“北条进，这可是你第一次迟到，主管那家伙没说你吧。”方默随手擦去鲜血，继续手头的工作。
　　卫生什么的在这家工厂根本就毫无意义，因为连罐头采用的食物都是过期变质的，人们都知道，可照样得吃。
　　“没有，主管问我是不是太累了，要给我放一天假来着。”北条进埋头工作。
　　“？？？”方默咬牙切齿，“主管那家伙，我每次踩点来他都一脸鄙夷的表情，我要是迟到了，还不给他剁了做罐头。”
　　“你拒绝了吧。”方默又说。
　　“嗯，我不工作，家里人会死。”北条进微微笑着。
　　像他们这种社会底层的工人，生活在这样一个年代，只有被资本家疯狂榨取价值，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嫂子还好吧。”
　　“挺糟糕的，”北条进瞥了方默一眼，“想没想过找个女人过啊。”
　　“啊，”方默有些讶异，像他这种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找媳妇，“我今年也二十了，没几年好活，就不去祸害别人啦。”
　　“亏的一张好皮囊啊。”北条进感叹。
　　方默长的很俊逸，按理来说，家里怎么着也会有点财富吧，可他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
　　“我宁愿多些时间，要这长相有什么用。”方默自嘲。
　　北条进没有言语。
　　就这样时间枯燥而乏味的渡过。
　　很多人就这样丧失了理想，败给了现实，成了生活的奴隶。
　　午后。
　　工厂的职工在食堂吃着可以说是恶心的饭菜，变质发霉，有的甚至爬了蛆虫。
　　北条进破天荒的要请方默吃饭，他们来到了工厂附近的一家小餐馆，点了价值四十八小时的饭菜。
　　“今天怪事可真多啊，勤俭持家的北条进竟然舍得下馆子。”方默看着对桌的北条进。
　　“活这么久，总得享受一下生活吧。”北条进笑道。
　　“也是，下次我请你。”方默迫不及待地开动了。
　　北条进看着，为自己缓缓湛了杯酒水，动作娴熟而优雅。
　　而与此同时，距离此地数公里的贫民窟。
　　警笛声回响在拥挤的街道，黄色的警戒线拉起围着一个破败的房屋，就在清晨时分，有人向警方报案，发现两具尸体。
　　来电的自称是死者的房东，她按例去催交房款，叩门无人回应，便自行开了门，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继而租客尸体入目。
　　短暂的惊惧后，她便报了警。
　　这个时代的死人太多了，不知道多少在街上奔跑着就死去的人，他们尸体腐烂在大街都没有人去清理，没有谁有那个时间去浪费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平凡人的生死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之所以报案无非是懒得清理。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左右。”法医在一具女尸旁起身，她的身边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同样被锐器割喉。
　　血液几乎全都溅射在了墙壁上，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利刃切割咽喉将几升的血送上了那面剥落发黄的墙壁，蜿蜒流淌，凝固积淀。
　　“时腕的时间被掠夺一空，有抢劫杀害的可能，现场没有反抗打斗现象，极可能是熟人作案，手段极其狠辣，行凶者是男性。”在场警员的领队丸山功分析着。
　　“邻居反映事发前几天死者家里有剧烈的争吵。”有警员做着调查报告。
　　“长官，据附近民众反应，死者丈夫在昨晚归家后便再没有出现过了，极有可能是弑妻杀子后潜逃了。”一名警员走了进来。
　　“什么？凶手肯定是他，他叫什么？！”丸山功喜出望外。
　　丈夫饱受贫穷之苦，不堪重负，崩溃之下，弑妻杀子掠夺时间，而后潜逃。
　　一切都落实了，简直完美，我特么真是神探，东京外区有我，黑暗无所遁形！领队心想着，眉飞色舞。
　　这样的事件，他们处理过不少，这是一个高压的世界，崩溃而报复社会的人不在少数。
　　“北条进。”
　　“噢，那真是个畜牲，竟然干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追捕他，从现在开始，全城通缉！”丸山功意气风发。
　　“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会不会是东京都走出来的暴徒？或者准备加入燃烧计划的家伙？杀几个人重温一下或则预热一下？”一个年轻刚入行的警员皱着眉，“而且据我了解死者丈夫只是个罐头厂的工人，不大可能有这么狠辣的手段。”
　　此话绝非危言耸听，该地临近东京都，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亡命徒涌入，治安极差，死人都是稀疏平常的事，这边杀完，那边就逃到法外之地东京都去了。
　　“黑泽兄弟，你刚来可能不大了解这里，头儿一向是雷厉风行，秉公执法，经过他手的案子，那可全都是水落石出，没有一点冤屈的。”一个从警两年的人搭着他的肩，向着房外走去。
　　“这……”黑泽神色复杂。
　　“太厉害了对吧，当时我跟你一个反应，哥们，慢慢就适应了。”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好像又有着深长的意味。
　　“高岛隆，你说这世界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公义？”黑泽望着街上贫苦不堪，饱受压榨的人民。
　　没有任何人在围观，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
　　“或许吧，兄弟别想那么多，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想活下去，就要顺应这个世界的法则。”高岛隆笑了笑。
　　“有一天我会改变这个世界。”黑泽轻声说。
　　高岛隆看着他，那个年轻人的眼里有着灿烂的光芒。
　　像极了他当初的模样。
　　“新来的，慢慢就好了。”法医笑着。
　　“每年都有这种毛小子，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啊！老子当年追捕真正的凶徒时，差点给特么卸了，”丸山功狠狠啐了口痰，“想活着吃这碗公家饭就得学会闭眼，那个叫什么北条进的，赶紧下通缉令，实在抓不到就找个快死的家伙顶上，房东那老娘们真是吃多shi了，死人就死人嘛，报什么警，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就好了嘛！”
　　“真见鬼！”丸山功厌恶地看了眼那被割喉的尸体，“这鬼地方指不定一铲下去又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