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良驹还是神驹

　　桓策心想桓家的基因其实真的不错，就算整天对自己横眉竖指的桓略，也算是个英气少年，桓德虽然是到哪都怯生生的，但脸又生的白白净净，颇像个女孩子。
　　说来桓策觉得老太爷也是有趣，前四个孙子分别叫权，谋，策，略，第五个孙子却起了个“德”字。不知道是想不出近义的字来了，还是终于想到德的重要性了。但是是桓策知道，真正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权谋都如同鸡肋，再好的德行也难以保住自身。
　　桓策也知道，家族中人对自己很有意见。乱世中的其他人不认为自己将来可以撑起桓氏的门面，保住桓氏的平安。不久之前，桓策也不认为自己将来会是一个称职的家主，如果不是突遭异变，也许有一天，自己和桓氏各自会因为某种原因祸事临头。
　　桓策站在练武场的门前，望向天空，但桓策的目光还是被整个坞堡四周的土墙和碉楼吸引住了。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空气清新，那墙上厚重的土色却让人有些喘不来气。
　　少年知道了，无论是否姓桓，所有这堡里的人都在苟活，他们都有亲人挚友死在坞堡外面，但他们无处寻仇，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中的许多人也会死于下次战乱，而在战乱之前，只能怀着对灾难无尽的恐惧。
　　这就是这个时代，妖吃人，人吃人，野狗吃人的时代，压在桓策身上的是时代的一根手指头，在这根手指压下来之前，桓策必须得有力量把他拨开。想到这里，少年笑了。
　　“你也听到我心里在想什么了吗。”桓策发现有一团火苗在在腹间突然跳动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不知不觉到了，堡中临时围起来的马场，白天再看这些马有一百多匹，各类毛色混在一起，有股难闻的味道。
　　“桓兄弟。”
　　后面一个声音引起了桓策的注意力。
　　回头一看正是昨天的慕容白，骑在一匹白马上缓缓而来。果然，白天看就不太像吴彦祖了。但也挡不住这小子长得真好看啊，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换上一身锦袍估计就是个翩翩佳公子，估计也不比吴彦祖差。虽然一身旅衣，灰色的袍子，却让堡里的女孩子们一个个慌忙不迭地问好。慕容白也在马上朝众人一一微笑还礼。
　　所以你是对所有人都用微笑来探听心声吗。桓策心里酸着，不过立马也是换上笑脸，拱手道：“慕容大哥。”
　　“小老弟可曾有乘驹？”慕容白个子不低，下马十分轻松。
　　“没有，我没骑过马。”桓策如实答道。
　　这时，一匹枣红色马趴在木栏，伸出头舔了舔桓策的头发，就用舌头卷起桓策的一把头发就往嘴里送。幸亏反应及时，否则真的要秃一块了。
　　慕容白看见这一幕大喜，立刻进马群里面把这批枣红马，牵了出来。
　　桓策低头看着这匹马，为什么要低头。因为这匹马太矮了，四条小短腿，显得有点滑稽。
　　“桓老弟，可不是只有人选马，还有马选人。刚才这匹马明显就对你起了认主之心。”
　　“慕容兄，我虽然没有骑过马，不过这马是不是矮了点。”看着这比狗也高不了多少的短腿瘦小“良驹”。桓策心说骑这玩意儿我是不是还得去抽个烟，喝个酒，烫个头，摸了摸头发，“何况这认主方式有点非比寻常啊。”
　　“非也非也，这可不是普通畜生。看到它鼻尖的这个隆起了吗，这是一只灵兽啊。只要你与它一同修炼，假以时日，此处有角破肉而出，它便是头翻山跨海的神驹了。”
　　桓策心想那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肉球，但这么贵重的灵兽自己不好收下，只好出言推辞。
　　“兄弟不用推辞，这匹马本是外人寄养在我这里，别前他就说过，有缘者君可为我赠之，既然有缘，你就莫要推辞。”慕容白说着，拿来一副马鞍。谁知枣红马看到马鞍之后，直接开始躁动起来，开始绕圈狂踢，两人近身不得。
　　被踢了两脚后，桓策不仅怀疑这也算有缘，但随之嘴角微笑，想起来一个坏招，开始聚集灵气在食指指尖。这种红色的灵气如果聚集足够浓郁，温度就会急剧增高，桓策曾经将灵气聚集在指尖，然后用手指点着了一张纸。不需要那么高的温度，但也得让你吃吃瘪。心里想着，桓策趁马不注意，用指尖轻戳了一下这匹枣红马的鼻尖上的肉球。这匹马忽然如同被电了一下，呆住了。
　　桓策见状，继续戳了一下，发现这匹马居然安静了下来，似乎很享受这种触碰，桓策索性直接用手指对那个肉瘤按压起来。枣红马居然开始闭眼享受起来，口中发出类似猫的呼噜声。
　　旁边慕容白也很惊讶这般变化，拊掌说：“看你俩还真是有缘。”
　　桓策摸了一会儿，手指并没出现平时的灼烧感，桓策发现自己手指上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只得抽手。但显然这匹马已经安静了下来，慕容白拿来鞍鞯给它套上。虽然刚开始有些不愿意，枣红马还是顺从了下来。
　　慕容白先是让桓策自己上马，自己在旁边护着，骑了两圈，接着自己也骑上马，在桓策后面跟着。桓策抓紧缰绳，却发现这马极其有灵性，进退有度。而只要枣红马有一点不耐烦，桓策就立刻在指尖凝聚一点灵气，欠身去触碰肉球，而每次指尖的灵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一般。
　　后面慕容白直夸桓策有天赋，桓策心想，骑这马稍微伸腿就能踩到地上，还要什么难度。
　　“策少爷，慕容公子，院子里可不能骑马，容易受伤的。”
　　传来的是秦小草的声音。高挑清秀的少女挎着篮子路过，声音脆得像掰断一颗鲜笋。
　　“慕容公子我不说，可策少爷你该知道太爷的规矩，再说，你什么时候会骑的……马？这是马？”
　　“嗯，小草姐好，刚刚，袖珍马，名贵品种。”桓策汗颜道。
　　“姑娘，我们一会儿就不骑了。我今天有机会教你们家少爷骑一会儿马，骑不快，不碍事的。”马上的慕容白还是自己标志性的笑容。
　　小草仿佛没看见，只是挥手让两人下马，然后往两个人手里各塞了一个石榴，就离开了。桓策没有说话，因为慕容白还在笑，对着小草消失的拐角笑。
　　“老弟，出门不。”
　　“去外面？”
　　“对，真正练马只能在野外，练驴子才得让它在院子里拉着磨转。”
　　此时，坞堡东部的梅岭之上。一个背着箩筐的少女正在下山。巨大的箩筐跟十三四岁少女的身形不成正比，腰间那把黝黑的柴刀更是让人觉得突兀异常。少女一身露水和泥泞，却脚步飞快，脑袋后面的马尾辫甩来甩去，煞是可爱。
　　正行进如飞的少女，忽然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周围的声响。
　　只听见“咔嚓”一生，一条巨蛇从头顶夹杂着枝落下，正对少女的头顶。少女翻身一躲，巨蛇落在地上，一声闷响在湿润的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蛇的速度很快，立刻蜷缩成一团，拱起头，吐着血红的信子，黄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少女。
　　少女看到这碗口那般粗细的黑色大蛇也有些紧张，但别无选择，她扔掉箩筐，将柴刀从腰间取下，横到自己的面前。
　　大蛇张开血口，朝少女扑来，速度太快，这边只能用柴刀硬接。少女奋力挥刀向蛇头砍去。二者相撞，似是碰到了金石相撞发出咣当一声。少女被巨大的弹力弹向一边，脚步一滑，差点失去平衡。旁边大蛇鼻尖留下一道伤口，鲜血四溅，受了伤的它更加疯狂，开始不顾一切扑将而来。
　　少女暗骂一声畜生，弹起避开大蛇的攻击。大蛇一头扑空，便甩尾一扫，正打到少女柳腰，女孩应声倒地。大蛇有调转方向冲来，少女只好将柴刀朝蛇头扔去，大蛇翻身一躲，柴刀打在树上。
　　得此机会，女孩翻身上树，大蛇直追而上。少女踩在枝上，无处可退，便掏出一把小刀，站在枝上。这妖兽飞腾而起，朝她咬来。少女侧身一躲，用小刀直插入大蛇软腹，与此同时，少女肩部吃痛，失去平衡，二者双双落到树下。
　　少女肩部被咬到，大蛇并不开嘴，整个身躯开始朝少女贴过来准备缠绕。情急之下，少女调转全身灵气，身体隐现白光，两手各结白鹤印。这时，那把柴刀似乎听到召唤，开始微微抖动，突然刀上白芒大作，那刀从树上抽出，似离弦之箭朝大蛇飞来，白芒一闪，蛇头与蛇身两两分离。
　　只听见一声脆响，不远处起了一片烟尘，少女和柴刀身上的光芒都消失不见，柴刀已应声插入一块山石。
　　蛇虽然已死，肌肉却丝毫未放松，少女费了大劲才从庞大的蛇身下中钻出，掰开自己肩上的蛇嘴。少女还捧着一张一合的蛇头坐下来大口喘息着，自己和蛇的血已经似乎让她成了一个血人。
　　少女捡回小刀在蛇的后颈用力割开一个口子，伸手进去搅合了半天，捏出一个黑色的珠子，看着这颗不比鱼眼大多少的珠子，少女用无奈而软糯的声音叹道：“亏大了，才这么点。”。
　　收拾好珠子，少女拨开肩头的衣物，本来白如玉脂肩头现在满是血污，上面还有蛇牙留下的排排伤口。少女皱眉，在箩筐里面抓出药包，取药敷上。
　　环顾四周，还是决定将沾满血迹的外衣丢在路边，自己又从箩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短衣套上，背起箩筐，又到石头边咬着银牙拔出柴刀，少女终于又踩着跌跌撞撞的步子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