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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岖而上的幽寂山道上，一人一狗蹒跚而行。
人是一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高瘦的身材，脚上拖着双黑色布鞋，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大褂子，褂子宽松，胸膛半露，脖子上垂下一根红绳系着小葫芦，腰间一条粗布随意一扎，一个大葫芦挂在身侧，一旁还别着一把周身布满了铁锈的两尺短剑。
男子披头散发，面容俊俏，双眉似剑，却是一脸慵懒，眼神惺忪，痴笑间，脑袋往后一仰，大手一举，藏于长袖的手中还有一大葫芦，随着葫芦的嘴口倒下，一道清纯的液体流入嘴中，喉结蠕动数下后，男子是一脸陶醉，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来，踉跄前行。
说到狗呢！就是一条普通不过的黑狗，只是左前肢好像有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远远的吊在男子身后。
“快点来，嗝！马上就到落脚的地儿了。”青年男子回过头来，催促道。
黑狗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呜呜呜”的叫几声，语气中好似有些委屈。
“你说的什么？我还真不习惯你说狗语，我是完全听不懂，喝酒，喝酒。”青年男子嚷嚷了几句，又迷醉在了手中的大葫芦里，黑狗的事抛在了脑后。
黑狗白了青年男子一眼，眼神尤显哀怨，情绪低迷的继续赶路。
“别跟个深闺怨妇似的，等到了地头，借了那神龛，弄那么点香火，自然可以让你说得了人话，我也不用对着一只狗白瞎的叨叨了。”青年男子也不用回头，就猜着了黑狗的心思，摇摇晃晃，像极了一个不倒翁，举手抬足间，嘴巴嘀咕个不停。
就这样，一人一狗，一前一后，晃晃悠悠的爬上了睡狮山山顶。
站在了一段白石阶梯前方，上面落满了枯枝烂叶，能见着原貌的地方，也留着斑驳的岁月痕迹。
在石阶的尽头，是一座破败不堪的道观，若不是一块摇摇欲坠的牌匾上写着“无望观”三字，还真看不出这是个道观。
“嗯！凑合，修整修整就可以住上了。”青年男子眼神迷离，对这没一点人气，反像鬼屋的地方很是满意。
“对了，还没征求你的意见，你没意见吧！”青年男子在额头上一拍，侧头看着黑狗，懊悔道。
也不给黑狗反应的时间，继续自顾自说：“真是，你能有什么意见，有个狗窝就行了。”
这话黑狗可不乐意听了，呲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反驳声。
“行了，不管你过去有多风光，现在不就是一条狗吗？我不也成了一个落魄穷小子，有什么可生气的，这不都还活着吗？”青年男子大袖虚压，劝解着欲要扑向自己的黑狗。
黑狗似乎有些明悟，上眼睑一翻，瞥了青年男子一眼，扭头看向了远方，一双乌黑的狗眼中竟透出一股子沧桑之感。
“活着真好。”青年男子猛吸了一口山间的清新空气，脸上满是追忆。
“好了，开整了。”
几息之后，青年男子精神一振，鼓起两腮，往白石阶梯吹了一口长长的气。
就见那满地的枯枝烂叶，像潮水般向两边退去，在转瞬间，颇有年岁的白石阶梯变得洁清无尘。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很满意自己的功劳，当即喝了几口酒，用作给自己的奖励。
“走，回家。”青年男子大袖一挥，说这话的时候，竟有着难以自控的激动。
踏上白石阶梯，青年男子还是那般的豪放不羁，可是走出的每一步，却给人一种异常坚定的错觉。
短短的十三节阶梯，青年男子像是走过了一段漫长的人生，待到他走完后，忍不住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顺着青石道，走到道观的近前，青年男子的手在木门上轻轻一推，随着“咯吱”一声，木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内里的模样。
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一尊塑像立在神台之上，观其貌，是一个中年男子，背负长剑，头顶盘着个太极髻，下颚留须，倒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
在其身后有一副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
走到大殿后方，有一道月门穿到后院，院子中央一株水桶粗的红苓杉昂然而立，在其周围分布了几间厢房，是过去道士们生活起居之所。
“好了，先把卫生打扫一下，怎么也得像个人住的地方。”看着四处的灰尘和蛛网，青年男子再显神通，只见其大袖一挥，后院就变得整齐清洁起来，随即，他又把目光看向了别去。
在一番折腾之后，残破的道观修葺一新，却又不失古朴的味道。
“这道观无人打理，你也收不着香火，就借我住上一段时间吧！”回到大殿中，青年男子看着塑像，说了数句。
紧接着，一手从大袖中伸出，捏成剑指，在胸前的空中虚画了几下，待到完成时，一团黄色荧光聚于指尖。
“去。”
青年男子手指往前一指，那道荧光落在了塑像上，化作一道锁链，一闪而逝，也没见有其他异常。
随即，青年男子拿出一个小神龛放在了神台上，在神龛中塑有一只黑狗，稍加细看，和青年身后的黑狗有那么几分相似。
“好了，过去你名为灭度，那这就叫灭度仙尊吧！威武霸气。”青年说道。
这一次黑狗倒是没有反对，孤傲的眼神中有着一抹认同。
“既然这个叫灭度仙尊，那你的名字就得改改了，不然不好向前来烧香的香客们解释。”青年男子摸了摸下颏，歪头考虑，随即双眼一亮，“这样吧！你就叫小黑吧！和你的气质也挺合适。”
黑狗完全没想到青年会这般随意的给自己取个名字，一时间杵在了原地，还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既然你没出声，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青年男子似是很倾佩自己取名字的本事，颇为得意的喝了几口酒。
“汪汪汪！”
这次黑狗是真怒了，一口咬住了青年男子的小腿。
“你这是干吗？这一世对我们来说都是新生，理应换个名字，你看我不也给自己取名叫白小轩了，你就改个名字叫小黑，而且你别说，我们两这名字还挺配的，我是白，你是黑，也就是黑白配，男生女生……”青年男子吐沫星子飞溅，说着说着，意识到哪有些不对，旋即摇头晃脑，说道：“这人酒一喝多了，就是容易出戏，我在胡说八道什么。”
最终，小黑也没拗过白小轩，闷闷不乐的跑到了一旁。
“一切办妥，只用等山下的村民们来敬奉香火了。”白小轩回头看了门外的小黑一眼。
小黑却毫不领情，一脸不屑的白了白小轩一眼，扭头看向了他处。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今天非得好好给你上上一课不可。”白小轩不服了，双手叉腰，说教道：“香火绝非修行的小道，香火是为信仰之力，可以转为修行者的真气，为你重塑那碎了的气海，所以你不要小瞧了这股信仰之力。”
“我这么跟你说吧！神都是众人之力塑成的，在我们人类的世界里，信仰你的人多了，你就是一条狗，你也能成为神犬，若是没人愿意信你，你就算是当年的我，在他们眼里也狗屁不如。”白小轩说完，像是颇有感触，无言的仰头灌酒，欲洗脱心中的烦闷。
小黑也觉察去白小轩情绪不对，摇尾走到近前，在白小轩腿上蹭了蹭。
“行了，我没事。”
白小轩洒脱一笑，走出了大殿，看着远处连绵不断的大山，扬起双手，大声呼喊道：“过去的因果都随着那道天雷死了，这一世我是白小轩，一个浪迹天涯看红尘的散修也。”
门槛内小黑看着白小轩，白小轩看着山色，一切好像静止了一般。
良久，半空中响起了两道声音。。
“灭度……不是，小黑，我是不是特别帅？”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