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寒假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赵永华一走出考场便迫不急待地拨通了任倩的电话。“我已经回家了，这次考试我觉得考得很糟糕，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妈交待。”电话那头传来了任倩的声音。“我倒不怕，反正从来没考好过，我妈也不会骂我。”赵永华说道。“好吧！下学期再见！”赵永华无奈地挂断电话回寝室收拾东西。
　　操场上，学生们三三两两拖着行李箱准备回家。教师宿舍里，欧然和陈浩杰也在忙着收拾各自的物品。“然哥！阿杰！这次回去见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可不要紧张噢！”文默站在一旁调侃道。“我和阿敏是先回我家，要紧张也是阿敏先紧张。”欧然一边把折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一边说。“我还真有点虚火！”陈浩杰低着头说。“虚啥子嘛！看到这么帅的金龟婿，周美珍的爸妈肯定高兴惨了！”文默满脸笑容地看着陈浩杰。“哦！对了，默子！你是过来人，传授点经验嘛！”已经收拾完东西的欧然把行李箱放在一边，看着文默。“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好看！多给丈母娘买点东西，搞定丈母娘，一切就好办了！”
　　“对！美珍也叫我给她妈妈多买点东西。”……
　　此时，对面的女教师宿舍也是一片忙碌，周美珍换上了新买的大衣正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真漂亮！陈浩杰妈妈看到有这么漂亮的儿媳，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聂晓丽站在一旁说。“晓丽！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周美珍边照镜子边问。“我都去过文默家几次了，就没你们那么兴奋了，急着去见公婆，所以啊，我和文默还要等几天才回去。”“有什么兴奋的？工资那么低，买了几件衣服，过年钱都没剩几个了！”“陈浩杰对你可真好！给你和你妈买了那么多东西，那像欧然才给我妈买了一件衣服！”一旁忙着收拾行李的李敏对正报怨的周美珍说道。“第一次到我家，对我爸妈肯定要有所表示啊！”周美珍转过身去看着李敏。“你们家陈浩杰就是大方，不像欧然买个东西，总是算来算去。”正收拾行李的李敏抬起头来看着周美珍。“这可不行！现在就这么小气，将来还了得！”聂晓丽故作惊讶地说。“这也没办法！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回家过年还要走亲戚，不省着点花，那有那么多钱？再说……”“就是嘛！这么低的工资，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买房成家啊！”未等李敏说完，一旁的周美珍已经接过话去大发感叹。“慢慢来嘛！要相信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聂晓丽调侃道……
　　三天之后，陈浩杰已经坐在了周美珍家的餐桌旁，今天，周美珍的姨父、姨妈、舅舅、舅娘、表哥、表弟、表姐、表妹都来了。周美珍对刚刚坐下的陈浩杰使了一个眼色，陈浩杰赶紧站起来走到厨房去端菜，这几天，陈浩杰已然成为了标准的农村女婿，端菜、盛饭，忙着帮周美珍妈妈料理家务，初到“婆家”的陈浩杰极力想挣好表现，不过效果好像不是很好，周美珍爸、妈始终对他不冷不热，尤其是今天，两个在外打工的表姐据说都嫁给了有钱人，都是开着轿车到周美珍家来做客的。周美珍爸妈的脸绷得更紧了，这让陈浩杰有些不知所措，不得不依着周美珍的眼色行事。
　　陈浩杰从厨房里出来，把最后一道菜摆上了餐桌，待大家坐好又赶紧接过周美珍递过来的酒，一边热情地招呼各位长辈，一边准备给长辈们斟酒。“小陈！把酒给我。”陈浩杰刚拧开酒盖，周美珍的父亲便盯着他说。陈浩杰赶紧把酒递到他面前，接过酒瓶的周爸爸示意陈浩杰坐下后，看着大家说:“小陈是美珍的同事，两个娃娃平时耍得好，这次到我们家来耍几天，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来喝酒！”说完，周爸爸便给大家倒上酒。端起酒杯的亲人们，祝福声不断，场面越来越热闹。
　　酒过三巡之后，脸颊泛起微微红晕的长辈们显得越发兴奋起来。脖子上吊着一根又粗又亮的金项链，手腕上戴着大盖头手表的大表哥是席间声音最洪亮的一个。满身酒气的大表哥端起酒杯站起来，对着周美珍的爸爸、妈妈大声地说:“姨父、姨妈辛辛苦苦把表妹培养成了大学生，现在表妹又参加工作了，姨父、姨妈能干啊！我敬你们！”
　　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周爸爸和周妈妈也将杯中酒慢慢喝完，放下酒杯的周爸爸眼中泛着红光，盯着大侄儿说:“还是你最能干啊！年纪轻轻已经有房有车了，我们家美珍工资低噢，不晓得还要工作好多年才能像你一样噢！”“表妹他们才参加工作，慢慢来嘛！”大表哥一脸自豪地说。“唉！要是能找一个……”旁边的周妈妈赶紧踩了周爸爸一脚，欲言又止的周爸爸顿了顿，说道:“来！喝酒！喝酒！”大家又举起了酒杯。
　　席间长辈们都谈着如何挣钱的话题，陈浩杰却连嘴都插不上，这些人怎么全身上下尽散发着“铜臭味”？表面上对长辈的毕恭毕敬夹杂着内心的不屑使得陈浩杰浑身不自在。
　　终于散席了，表哥、表姐吆喝着要打麻将，周爸爸拿出两副麻将摆了两桌，周美珍和两个表姐及大姨妈已经围坐在了麻将桌旁，大姨父和两个表哥约陈浩杰坐在了另一桌。“打小点嘛！就打5元，混时间。”刚刚落坐的大表哥大声地说。
　　陈浩杰一愣，想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囊中羞涩的他，机灵一动赶紧对着正在收拾桌凳的周美珍爸爸说:“周叔叔！你来打吧，我来帮你收拾。”酷爱打麻将的周爸爸倒也没有推辞，径直坐在了陈浩杰的位置上。
　　陈浩杰把桌凳收拾整齐，将剩下的两个盘子端到厨房去。就在厨房的门口边，陈浩杰听到周美珍的妈妈正在和二姨妈嘀咕着什么。陈浩杰吓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我看小陈还是多勤快，多老实勒！”二姨妈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陈浩杰的耳朵。“老实、勤快有啥子用？工资低，又不会去挣钱。”周妈妈的声音显得非常刺耳。“人家毕竟是大学生，又有工作。”“像他那点工资，好久才给我们家美珍买得起房子、车子噢？听说他爸妈还是离了婚的，又都重新安了家但后人就他一个，将来是好重的负担！不晓得我们家美珍是啥子眼光噢，选了个这种人？”“要是不满意，你们可要乘早作打算噢。”“肯定不满意噻！我和美珍爸爸商量过了，等他再耍两天，我们就叫他回去，等他走后，我们再跟美珍做工作，反正我们是坚决不同意……”陈浩杰站在厨房门边，呆若木鸡。
　　第二天，陈浩杰不顾周美珍的再三挽留，毅然踏上了回家的班车。
　　陈浩杰刚离去，爸爸、妈妈便围着周美珍做起工作来。“美珍你可要懂事啊！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读了大学，你怎么能找这样的人耍朋友呢？”周妈妈话音刚落，周爸爸又大声说道:“美珍！凭咱家条件随便怎么也会找个比小陈强百倍的嘛！”“就是嘛！表妹，我认得的有钱人多得很，随便给你介绍一个也比小陈强嘛！”大表哥也发话了……
　　就在大家都已回家过寒假的时候，文默和聂晓丽还在学校。一来两人自大学以来已经养成了放假后互相陪着逛几天街的习惯;二来两人想利用寒假加几天班，多挣点钱好为双方家人多买点年货;三来是受欧然和陈浩杰委托，文默要将期末考试成绩拿到后分别发给他们。
　　今天，文默将加班工作完成后，来到教务处领取了三个班的期末成绩单。文默赶紧打开自己班的成绩单仔细看了看，然后分别将欧然和陈浩杰班上的期末成绩单拍照发给了他们。
　　当欧然的手机QQ提示音响起时，他和李敏正在帮妈妈洗菜。欧然走到一边把手揩干，点开手机仔细看着班上学生的期末成绩，当他看到任倩居然有4科没及格时，立马拨通了任倩的电话。“你是怎么考的？居然有4科不及格！”欧然气愤地质问。“什么？我有4科不及格啊？”任倩显得有些吃惊。“是啊！我刚拿到成绩，任倩你考得这么差！真得让我有些失望啊！”“对不起！老师！对不起！老师！”此刻的任倩似乎只知道道歉。“听说你和赵永华在耍朋友，我还不信，看来真的有必要和你妈妈交换一下意见了。”“老师！你千万不要给我妈讲！是他们乱说的。老师！我求你了！我会处理好的。”“嗯……那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相信你会处理好同学关系的，但就你的成绩我还是要和你妈妈交换一下意见。”“老师！上期期末复习时，我没有用心，我保证下学期一定会努力学习。”“那我把成绩发给你，你先给你妈妈讲一下，好让她有思想准备，我等会再打过来。”
　　欧然挂断电话后又走到李敏旁边和她一起洗菜。这时，欧然妈妈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地对他们说:“别洗了！别洗了！你们快去看电视。这点菜让我来洗！”说完一把将菜盆端了过去。“阿姨！您就让我们帮你做点事情吧！你看你一天那么辛苦。”“不辛苦！不辛苦！你到咱家来过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有你欧叔叔帮忙勒，你们快去看电视。”“妈！少洗点菜，咱吃不了那么多。”说完欧然和李敏知趣地来到客厅。
　　“阿敏，我得和任倩妈妈打个电话。”欧然边说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任倩妈妈的电话。“欧老师啊！”任倩妈妈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任倩妈妈，任倩把期末成绩给你看了没有？”欧然道是很平静。“看了，她已经在我面前承认错误了。我相信她下学期肯定会加倍努力的。”任倩妈妈对女儿总是十分地信任和疼爱。“家长！任倩上学期期末学习不在状态，心思可能没用在读书上啊，你要多批评教育噢。”“好的，欧老师！我女儿一直都是很懂事很听话的，她这次可能是考失误了，我相信她下次肯定会改正的！”“只要能及时改正就对！好嘛，家长就这样嘛！”“好的，欧老师，谢谢你，让你费心了。”“不谢！家长。再见！”
　　“唉！……”任倩妈妈挂断了电话，在妈妈的一声长叹中，任倩已经惭愧地低下头，呆呆地站立一旁，妈妈转过身来看着任倩说:“小倩啊，从小就是妈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还要照顾生病的外婆，你可要争气啊！”任倩垂着头，一言不发，依然呆立在一旁。“在老师打电话之前，你已经承认了错误，我也不想过多地骂你了，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很听话，但这次居然有4科不及格，也太不像话了！”任倩妈妈变得有些激动了。“妈妈，我大意了嘛，下学期我一定会努力的。”任倩弱弱地回应道。“大意了？要是妈妈给人家打工大意了，没做好事，人家一分钱都不给啊！你这么不争气，叫妈妈以后怎么活啊！”任倩妈妈激动地大声说道。“咳！咳！咳！”隔壁传来了外婆的咳嗽声，任倩赶紧走了过去，妈妈也紧跟其后。
　　午餐时间到了，欧然家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邀。“小敏！来吃饭了！”欧然妈妈热情的声音，从厨房穿透到了客厅。“来了！阿姨！”李敏高兴地回应。“我是不是该把任倩早恋的事告诉她妈妈呢？”欧然突然问道。“想什么呢？现在是在放假，要处理事情，等开学了再去处理嘛。走噢，阿姨都在喊吃饭了。”说完两人便一起向餐桌走去。
　　傍晚时分，刚刚吃过晚饭，任倩妈妈便对任倩说:“小倩，今天王阿姨揽了一挣钱活，去给超市做清洁，你和妈妈一起去，行不行？”“妈，我想在家复习一下功课，下学期好补考。”任倩小声地说。“行！你在家好好看书。哦，注意照顾好外婆噢。”任倩妈妈边说边向外走去。
　　待妈妈走后，任倩倒了一杯水，走到外婆的卧室，把水轻轻地放在床头上。“小倩！你可要听话噢，你妈太不容易了，你可不要再让她操心噢！”就在任倩转身向外走时，外婆发出了孱弱的声音。“知道了！外婆。你就好好休息吧！”说完，任倩来到她和妈妈共处的卧室，拿出一本书，坐在了床边。
　　正当任倩准备翻看时，手机QQ提示音响了起来，任倩知道这是赵永华正在给她发消息。连日来，只要妈妈不在家，任倩就会偷偷地和赵永华用手机QQ聊天。任倩分明知道她不应该再和赵永华交往下去，也一次次下决心不再和赵永华联系，但不知为什么，那QQ提示音总是充满着魔力，在赵永华一次次发的消息“吸引”下，任倩便败得一蹋糊涂。在和赵永华的聊天中，任倩能够短暂地忘却一切烦恼，心灵深处四处漂泊的航船似乎能够停靠在暂时的港湾。那种愈是不能继续又愈想继续的感觉让任倩能够抛开奶奶的唠叨;忘却妈妈的训斥;丢弃老师的批评;扔掉手中的书本。
　　今天，妈妈一直忙到晚上10:30才回家，听到妈妈开门的声音，任倩赶紧将手机藏了起来，盖上被子，装着睡着的样子。妈妈走进房间，帮任倩把被子盖好，又走到外婆的房间看了看，然后再到卫生间洗漱。此时，任倩的手机QQ提示音仍响个不停，任倩赶紧拿出手机，迅速发了一条消息：我妈回来了。又赶紧把手机收起来，盖好被子，直到妈妈上床，躺在床上的任倩仍毫无睡意，表面平静的她，内心剧烈地翻腾着。劳累了一天的妈妈很快睡着了，任倩却怎么也睡不着，夹杂着对妈妈深深的愧疚和对赵永华无限的向往，任倩越想越乱，越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头脑越昏沉，午夜时分的黑暗已完全将她吞噬，任倩如坠入了万丈深渊般无助。
　　早晨，当妈妈6:30出门上班时，内心折腾了一晚的任倩刚好进入熟睡状态，就连妈妈走之前又一次帮她盖了盖被子，任倩也毫无察觉。直到上午12:30妈妈下班回来，任倩仍旧躺在被窝里。“小倩！你怎么还在睡噢？”妈妈有些生气了。任倩睡眼惺忪，一脸疲态地看了看妈妈又侧过身去，继续睡觉。“快起来了！怎么越来越不象话了！我都下班回来了，你还在睡！”见任倩仍无反映，妈妈又大声说:“你简直是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糟糕了！连饭都没帮做！”说完，妈妈赶紧到厨房做饭。
　　直到妈妈做好午饭，盛好一碗端给卧病在床的外婆，任倩才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看你那鬼样子！我简直懒得给你说了，吃完饭，我还要赶去上班！”此时，任倩妈妈已经很生气了。
　　“吃了饭，跟我一起去挣钱，看你那样子还读啥子书噢，下学期干脆就不要去读书了！”看到任倩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任倩妈妈更来气了。接着又大声呵斥:“快去吃饭！以后就跟我一起挣钱，别去读书了！”“不读就不读！你以为我好想读啊！”突然任倩大声吼道。拿起碗筷正准备吃饭的任倩妈妈一下愣住了，这是任倩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跟她顶嘴，那一刻任倩妈妈拿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半响，任倩妈妈夹了一柱菜放进嘴里，沉默地咀嚼着，再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是忧、是悲、是怒、是伤个中味道，只有她才能体味。
　　一个坐在桌旁吃饭，一个坐在床上发愣，母女俩相对无言，各自内心却又暗流涌动。终于吃完午饭的任倩妈妈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我要去上班了，你还是要记得把午饭吃了。”“嗯”任倩小声的应了一声。望着妈妈离去的背影，任倩心里真不是滋味，内疚与委屈、疼爱与厌烦、压抑与期望并存着。“小倩你怎么不听话啊！你这么大了，要懂事噢！”耳旁传来了隔壁外婆弱弱的呼声。“晓得了！你就不要再说了，外婆！”任倩不耐烦地说。
　　走在上班路上的任倩妈妈，今天脚步明显放缓了，尽管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心里仍不住地泛起阵阵寒意。自从任倩爸爸弃她们母女而去，她一直倔强地支撑着这个家，任倩初中毕业，家里经济拮据，为了让任倩多读几年书，她仍然送任倩去读职校。今天虽然自己说了些气话但却从未想过要终止任倩的学业。想到这些，任倩妈妈耳旁不禁又回荡起任倩的话“不读就不读，你以为我好想读啊！”在阵阵心寒之余，任倩妈妈不停地安慰自已:“毕竟是孩子，还不懂事，都在气头上，等今天回去一切就都过去了。”同时也不停地提醒自己:“今天回去一定要跟任倩好好谈谈。”
　　囫囵吃完午饭的任倩，急急忙忙地洗完碗筷，赵永华的信息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吹催”起来。任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出手机，直接在屏幕上敲出一段文字：“好烦啊！不想在这个家呆了。”“怎么了？亲爱的。”赵永华回应道。“补考4科，妈妈、外婆天天唠叨，烦死了！”“有什么烦的嘛，就当没听到，随便她们唠叨，等她们唠叨够了，她们就不唠叨了。”“是不是噢？”“我就是这样对付我妈的。”“我觉得我妈还是多辛苦的，上期考试4科不及格，真的感觉很对不起我妈。”“亲爱的，要不这样嘛，我们提前三天到学校，我陪你复习，只要开学补考全过了，就没事了。”“好啊！不过我还是要给我妈说一声。”
　　“亲爱的，有我在，你就不要再烦了……”在QQ的交流中，总是那么愉悦而轻松，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又过去了。
　　当任倩妈妈下班回家，看到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闻到厨房里飘出的饭香，听到任倩忙着切菜的声音。一切辛劳和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任倩妈妈赶紧步入厨房。“小倩！来妈妈来炒菜！”任倩妈妈满脸笑容地说。“妈！这是最后一道菜了，就让我来炒吧！你就去给外婆盛饭吧！”“好勒！我就知道咱小倩是最听话的！”说完，妈妈兴高采烈的盛了一大碗饭菜给外婆端去。随着任倩从厨房里出来，把最后一道菜摆上餐桌，丰盛的晚餐便呈现在任倩妈妈面前，妈妈更加高兴了，和任倩相对而坐。“妈妈！我想提前三天到学校复习，争取开学补考时能全部考过！”“行啊！不过那么早去，学校开门没有？”“肯定开了，楼管阿姨随时都在学校。”“那好吧！不过你要记得每天都给妈妈打个电话噢！”“妈妈！你就放心吧！”说完，母女俩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短暂的寒假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临近开学了，必须提前一周到校的班主任们大都做好了返校的准备。文默和聂晓丽此时正行进在返校的途中，在颠簸中一路闲聊，文默此刻已经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嘀！嘀！嘀！”几声QQ提示音刺耳地响了起来。文默睡意惺忪地拿出手机，点开不断闪动的雷鸣的头像，一条消息映入眼帘“兄弟伙！有那些回来了的？今晚天空网城通宵。如何？”“这些家伙！比我都还积极。”“啥子噢？”听到文默发出的感慨，聂晓丽凑过来看着文默的手机问道。“你看这讨人厌的雷鸣，这么早就回学校了！”“除了雷鸣，你们班还有哪些学生来了的？”文默看了看闪动的QQ头像，将信息一一点开，仔细看了看，说道:“雷鸣、郑勇、孙东洋、王晓刚，一共来了四个。这几个家伙还准备去上通宵网。”“你还是要注意噢！小心学生出事噢！”聂晓丽一语点醒梦中人，文默一惊，睡意全无，喃喃道:“就是啊！这几个都是爱惹事的家伙！怎么办呢？”“等回到学校，你把这个事情给吴主任讲一下嘛！看他怎么说。”聂晓丽看着文默说。“等不到回学校了，我现在就给吴主任打电话！”文默边说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吴亚伟的电话。“嘟！嘟！嘟！”铃声响个不停，但吴亚伟却一直没有接电话。文默又拨了一次，仍然没有接听。文默无奈地看了看聂晓丽。“那就等回到学校再打吧！”聂晓丽望着文默说道。“嘀！嘀！嘀!”突然响起了手机短信的声音，文默赶紧点开：“文老师，我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可先找王主任。”看完吴亚伟发来的短信，文默立即拨通了王汉的电话。“喂！”电话里传来了王汉副主任的声音。“王主任！你好！我给你反映一个事情。”客车颠簸着发出吵闹的噪声，文默怕王汉听不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我给你反映一个事情！”“什么事？你快说！”“我班上有四个男生已经返校了，四个都是比较调皮的，他们还准备去上通宵网。我该怎么处理？”文默的声音引得车内其他乘客不断侧目。“你班上的学生怎么那么难管噢？你没给他们讲不能提前返校吗？”王汉颇为不满地说。“讲了的啊！给他们家长也发了通知的。”文默赶紧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学生提前返校的？”“我在QQ群里看到的。”“他们晓不晓得你知道他们提前返校？”“应该不晓得！”“那你就假装不晓得！反正没到正式开校时间，学生寝室也不会开门，只要他们没回学校，在外面出了问题也与我们无关！”“那就不管喽？”“是噻！哪个叫他们不听招呼嘛？私自提前返校。就当你没给我打过电话，我们都不晓得。反正还没到正式开学时间，即使他们在学校外面出了问题也与学校无关！”
　　王汉的声音异常的洪亮。“那真的不管吗？王主任。”文默再次问道。“不管！免得找麻烦！”王汉的态度非常坚决。挂断电话的文默有点无奈地看着聂晓丽。“王汉怎么说的嘛？”聂晓丽问道。“他叫我别管，假装不知道。”“那怕不行哦，我看你最好还是再给吴主任讲一下。”聂晓丽一脸疑惑。
　　回到学校，文默一到寝室放下行礼，便又拨通了吴亚伟的电话。“文老师！什么事？”终于，电话里传来了吴亚伟熟悉的声音。“吴主任！给你反映个事情。”“什么事？”“我班上有四个学生已经返校了，其中有一个就是雷鸣。”顿了顿，文默接着说:“我之前给王主任讲了，他叫我不要管，假装不知道。”“那可不行！已经知道了，就必须管！”吴亚伟的语气非常坚决。“那到底该怎么处理呢？”文默赶紧问道。“马上给这些学生打电话，要求他们晚上必须回寝，你按时查寝，我马上给后勤打电话，喊他们通知管理员，把学生宿舍门打开。”“好的，吴主任！”“哦！文老师，你还要分别通知这几个学生的家长。就辛苦你了，文老师！有什么异常我们再联系。”“好的，吴主任！”挂断电话后，文默立即按吴亚伟的吩咐，分别给家长和学生打电话。当雷鸣的手机接通时，文默听到的是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你就喊我晚上回来住校就是了嘛！有必要给我爸讲吗？”“只要是提前返校的，我都通知了家长的，并不针对你！”文默的语气显得很沉稳。“晓得了！我晚上按时回校就是了嘛！”“对！一定要记得按时回寝，晚上我要来查寝的，凡是没有回来的，按夜不归宿来处理！”文默的语气非常坚决。“晓得了！晓得了！”
　　晚上9:30，男生宿舍4楼3号在整层楼间格外显眼。楼层两边大都是大门紧锁，一片昏暗的寝室，唯独3号寝室人声喧哗，灯火通明。“我就想不通，文默是怎么知道我们提前返校的？”孙东洋看着赵勇和雷鸣，一脸疑惑地问道。“肯定有内鬼，有人告密！”刚从厕所出来的王晓刚大声说道。
　　“我们就只在QQ上约过，会是谁告的密呢？”雷鸣躺坐在床上，自言自语地问道。“哦！哦！哦！……肯定就是他—李元闻！”大家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对！肯定就是李元闻！他是群主，我们在群里讲的，他都看得到。”雷鸣说得非常肯定。“这家伙，看不出来，还给文默当内鬼！等他回来了，收拾他！”一旁的郑勇看起来很生气。“对！就是要收拾他！”大家异口同声。“你们要收拾哪个？”突然门外传来了文默的声音。随即“咯吱”一声，门被推开，文默已经站在了门口。“文老师！他们要收拾我！他们说我不是这个寝室的，今天跑到他们寝室来住，就要收拾我！”还是王晓刚反应最快。“玩笑归玩笑，这么晚了，还是该休息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开学后，你必须回隔壁4-2寝室住！”文默盯着王晓刚说道。“知道了，老师！”王晓刚满口答应。“大家都回来了吧？”文默边说边有意地盯了盯雷鸣。此时，雷鸣也瞟了瞟文默，就在目光相对的一刹那，雷鸣又迅速地低下头去。“你们几个，假期不好耍吗？这么早就返校了。”“文老师！我们上学期挂起科的，想早点回来好好复习，补考考过！”王晓刚一本正经地说。“不要给我假打了！我还不晓得你们肚子里有几根蛔虫吗？来！郑勇给我们讲哈你的传奇耍到哪里了？”文默这一问，顿时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就连一旁的雷鸣也低着头忍俊不禁。“孙东洋！你有啥子笑的嘛？等郑勇讲了，你又给我们介绍哈你的魔兽玩到几级了？”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不过一提起游戏，学生们还真有说不完的话题，尤其郑勇和孙东洋你一言我一语，如数家珍般把游戏中的各种玩法说的头头是道。文默索性挨着他们坐下，带着好奇的目光和他们一起吹了起来，聊着聊着，学生们似乎忘了文默的身份了，俨然把文默当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就连每周要用多少钱来买游戏装备，想玩游戏时如何跟家长和老师撒谎以及自己在长期的玩游戏过程中领悟到的决窍都在文默面前竞相道来，最后连雷鸣也讲出了他玩反恐游戏的感想。文默似乎也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完全融入其中，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文默看了看表，说道:“行了！行了！十一点了。今天该睡了，明天又吹嘛！”文默从床上站立起来说。“哦！白天出去耍一定要注意安全噢！晚上早点回来。”已经走到门口的文默边说边回头。就在和大家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文默第一次感受到了学生们留恋的神情，文默不禁又多看了几眼，下意识地把目光停留在了雷鸣的脸上，雷鸣仍然快速地低下头去，不过已经没有那种厌烦的神情。文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值了。
　　寂静的夜晚，就连文默下楼梯的声音都能清晰地传入大家的耳朵，这声音如同天籁，一时间竟无人言语，都在默默地听着这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至其完全消逝。“我觉得文默今天和以前不太一样。”王晓刚轻轻地说了一句。“是啊！我都想跟他多聊一下了。”郑勇附和道。“文默今天心情好，看来这个寒假过得好嘛！”孙东洋说道。“是啊！以前说鬼话，今天终于说人话了。看他能装多久嘛。”雷鸣边说边拿出手机玩了起来。“兄弟伙！明天耍啥子噢？”王晓刚看着大家问道。“网吧噻！我都几天没耍传奇了！”郑勇大声地说。“对头！我正好要升级装备！”孙东洋连忙说道。“去网吧上网就免不了要登QQ，我估计只要我们一登QQ，就有人要去告状，整得我们都不舒服，特别是我还写过保证的！”躺在床上的雷鸣边玩手机边说。“哪明天整啥子嘛？雷哥！”王晓刚看着雷鸣问道。“上午去游戏厅耍游戏，下午去溜冰！”雷鸣放下手机看着大家说。“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