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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龟永纪 / 第一章 山村小镇不知年

第一章 山村小镇不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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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头山,一座因其外形像牛头,而被山脚下的村民给起了这么一个朴素无华的名字的巍峨高山,今天却带有阵阵气,山上不复往日的安宁平静,虽说是晌午,半山腰里却雷声轰鸣,乌云蔽日,从昨天傍晚开始爆发的大雨携带着山上的残枝腐叶连同泥沙向着山下的村庄俯冲直下。把村民们辛苦搭建的土房给冲的东倒西歪,暴雨中,只听得哭声阵阵,是妇女和儿童的。
  女人们心疼自家那点可怜的财产今日又损毁了大半,从雨中抢的只是不多的粮食和餐具被褥,而失去耕牛人家的更是哭泣不已,因为他们今年很可能会只有去年一半的收成,或者更少。意味着来年他们会有近一个月的饥荒。这不得不令人着急哭泣。
  而孩童们则纯粹是被大自然的力量给吓住了,他们不敢相信平日里常去摘松果的静谧之地竟然会变得如此狂暴骇人。呼啸而出的泥水冲刷着一切敢于阻挡它们的障碍物,并将之裹挟而去,一路向东奔腾不息,汇入村前的滔滔大河中。胆小的孩子已经暗暗发誓下次绝不到河里游泳了,只有胆子特别大的一个小子还在拉着他老子的手说:“爹,你看河里冲下的木头怎么那么直呀,而且比咱们家的门板还要宽呢。“
  小孩子没见过大船,他爹定睛一瞧,那是船板呢,看来上游有船在风浪中被打翻了。在这种暴风雨中估计又是一个船毁人亡的惨状。不过眼下,还是关心下自家的牛吧,要是没了牛那十几亩地耕起来可废了老鼻子劲了。
  王得福摆摆手,让儿子去她娘那边,帮忙收拾下在水上飘着几样家什,虽然泥石流没从他们家这边冲来,但是房子里也进了不少雨水,都有一尺深了。有些东西还是要拾掇一下的。他则去离房子不远的高地看了看,往日里平静的河道今天却像有人推着走一般,浑浊的河水劲头十足的向下游冲去,水性再好的人也不敢下去的。
  那些木头倒是不错的,要是能捡些回来也能做个放些杂物的小房间,这样以后下雨的时候就不担心柴火被雨淋了。王得福想着上次媳妇抱怨柴火搁在外边太潮,做饭的时候都熏的人睁不开眼睛,心中不由起了这个念头。他看到河边有一颗被风吹倒的树,虽然枝繁叶茂却长得细细长长,很不粗壮,这就是它扛不住狂风的原因,借着这棵树的延伸捞点木头还是可以的。王得福下定了决心,往河边走去。
  暴风雨在慢慢的变为细雨,等王得福到了倒掉的大树那里,乌云已经散去,太阳出来了。六月的天气果然瞧不准,王得福边想着边走。
  河水依然湍急,不时有残枝被这颗半浮与河面的大树拦下,以积起了两丈方圆的树枝,王得福先捞小的,再捞大的,虽没找到船板,不过也有几根手臂粗的树干,丈许来长,也没白来。等他捞了几根大的,正要在收拾小的时候,向河面一瞧,远处有个大木头正在飘来,他怕木头劲头太大,撞着了自己站着的“临时浮桥”,急忙跳上岸来。没成想木头上竟然还有一个人,朝他大喊:“帮帮忙,救命呀”。王得福没多想,从刚刚捡的树枝里拿了最长的一根,走到倒树的尽头,等着那个人,准备当头拦截。
  那人到了这边,王得福把手伸到最长也没够着,估摸着没办法直接跳到河里,赶上了那根木头,把手里的树干扔给那个吓的半死的家伙,自己也爬了上去,然后以树作桨,险而又险的靠了岸。刚上岸,河里又有一个大家伙呼啸而过,刚刚的临时浮桥竟然被撞断了,王得福在心底里直呼老天保佑,当年老爹花了五斤猪肉给起的名字还真是有用,没白花。
  这时候才有心情问下那人的来历。只见此人年纪三旬,无须,面目白皙,不像土里刨食的,倒是个教书先生模样。王得福也学人拱拱手,敢问客人从哪里来。那人哭丧着脸道,鄙人姓陈,名方,天水人氏。乃是贩卖粮油的行商。王得福一惊,这得多远啊,听说那边都是沙子,人一年才洗一次澡呢。又说到:“客人暂时没有去处吧,不如和我回家生火烤下衣服,虽是夏天,也要防着寒气入体啊。”陈方已经又有了体面,他一个不会水的人在河里飘了半天竟然没死,这难道不该天大的运气么。微笑着说:“多谢恩人啦,您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两人回到家中,王得福的妻子玉梅看丈夫领了一个教书先生一样的人进门有些奇怪,不过也没说啥怪话,依着农家一贯的淳朴招待了陈方。王家的小子也是人来疯一个,关于外面世界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什么是什么朝代啊,皇帝叫什么啊。天水离这边有多远啊,走了多长时间啊,路上都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野兽.......
  陈方觉得脑壳有些疼,这农家小子他已经确认过了,没上过学。怎么问题这么多。那九五之尊和你有啥关系,皇帝的名字那是一般人叫的么,要避讳懂不懂。不过谁让他老子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呢。况且这小子的问题也都不是瞎问,他也就忍者疲惫耐着性子解答了,等王得福把火生好,拿了一身旧衣服给陈方换的时候,王小子已经知道了天水离这个小山村有一年的路程,陈方换驴换马换车换船走了一年才到了鄱阳湖,结果船货皆空,一朝回到三代前。国号叫唐,皇帝姓李,叫纯。日常书写中要多有避讳。野兽什么的倒是没怎么见着。强盗倒是不少,皆凶恶的紧。
  王小子得了满意的答案,晃着小辫儿蹦蹦跳跳的走了。从上午屋子里进了一尺深的水到现在雨收云散,不到两个时辰,天空便已放晴,太阳也依旧出来上岗。一点也不像上午之前宝玉滂沱的样子。得亏房子里是青石料铺地,是盖房子时村里人下了力气帮忙从山上拖下来的,虽然进了水,地上却不甚潮湿,反而显得颇为干净。陈方对王得福说道,王兄弟家中虽是土房,地砖倒是颇为罕见精致。王得福得意的说:“这得感谢我爹他老人家,他年轻时在一个将军帐下当过兵,打完仗回来跟着将军回家做过几年家兵,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将军家里的地砖了。他后来告诉我他走在将军家的大厅里感觉跟走在金子上一样,后来等他成亲盖新房的的时候也在地面上铺了一层石料,虽然不敢跟将军家的比,不过咱们家的也是不错的,下雨时别人家的屋里要涝两天,咱家得只要两个时辰,还顺带着扫地了”说完哈哈大笑。
  陈方也是大笑道,看来令尊也是有心人啊。换完王得福的旧衣,又把自己的衣服烤了一下,陈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到了晚饭时分,因为家里来了客人,玉梅破例杀了一只鸡,这鸡虽是母鸡,下蛋却不甚勤快。有时三天也不见一个鸡蛋,甚至还能跑到别人家的草垛里下蛋,玉梅都不大好意思去拿,怕人说闲话。正好儿子这些天嚷嚷着半年没吃过肉了,加之来了一个不甚体面的体面人,索性拿了这只鸡下酒,正是一物二用的好时候。
  王小辨早早的帮忙提了家里自酿的米酒,坐在下手,看着母亲端着肉香四溢的鸡肉上来,第一个把筷子伸了上来,半路被老子照头敲了一下:“小兔崽子,没大没小,有客人没看着么”小辫子很委屈:“爹说的是”说罢,把筷子上的鸡肉放到陈方的碗边:“陈叔叔先请”,陈方看的好笑:“孩童无忌,正是天真烂漫时,王兄弟不可管教过严啊“。王得福也不在意:“这小子你别看没念过书,倒是机灵得很,要不是村上也没合适的先生,我是要送他去识字的,将来干啥也有个依托”。小辫子一边啃着鸡脖子在一边说,村头的算命瞎子好像认识字呢,我也可以认他做老师的呀。
  王得福很不屑的说,得了吧,听你爷爷说他认识这瞎子的时候,瞎子就上过两年的私塾,认的字不到一箩筐,连个完整的对联都写不了,有啥用。边说边往陈方碗里夹菜;“陈先生,您请.“陈方也有些好奇,看着此地人家也不算少,怎么没一个合适的教书先生呢,即使没有,从镇上请一个不行么,就问道,此地离最近的能找到的县衙有多远啊。王得福摆摆手,半个月。啪,陈方手里的筷子掉了下去:“王兄弟,怎么这么远。”王得福说,陈先生,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个地方是山高皇帝远,您要说穷山恶水也行,两百年前,这里的人还在吃人呢。我们乃是第一批到达这边的汉人的后代,我的父亲,因为家里太穷才出去当兵讨食。他当兵回来给我们村里带来了两个东西,一是村头那瞎子算命的,一个就是这盖这房子的钱,要不然这小子会问你现在是什么年月么,他就是从村头瞎子那知道的这些话。
  陈方颇为惊奇,感情这王家老头子还是个有故事的人,要不然正常人怎么不在那将军家待着,就是为奴为婢也比在这旮旯地儿待着强啊。出于读书时残留的修养,他没问王老头子回来的原因。和王得福聊了自己天水那边的状况,又被小辫儿问了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晚上睡在了杂物房中几块石头垫起来的床上,垫起来是防蛇虫蚂蚁,夏天这些烦人的玩意儿不注意的话会造成大危害。又点了几只艾叶,熏起来有种特别的味道,陈方受了这番好意,携着一天的疲惫劳累早早入眠了。
  第二天,晨光初新,鸡鸣报晓。陈方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想起床,昨天二更天船舱进水,他坐的船较小,没有扛得住暴风雨的破坏,折腾了半夜终于在黎明时沉没了,会水的早逃出去了,不过看昨天那风高浪急的险恶场面,那几个家伙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小。倒是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进过齐腰身的河里,因为读书的缘故,家人也不让自己出去瞎跑,看见深一点的水潭都绕着走,更别提游泳了。昨天船要沉没的时候,他抱着被风打折的桅杆早早地跳下水去,看着浑浊翻滚的湖水,只能死死地抱住半尺宽的桅杆,随波漂流。祈祷老天爷保佑,圣人显灵。诸天各路神佛保佑自家小命无恙,他第一次认识到人在天地间的渺小。对于读书时老师畏天畏地畏德的说法更是有了了解。打住,难道我每次要理解一点心得都要这般玩命么。如此看来我的确不是读书的料啊........
  想到这里,颇感颓丧,自家三试不第才出门做了行商,谁知道初次出门就遇此大难,不知以后的日子里还有多少磨难等着他,想想还真是让人畏惧。此处民风还算淳朴,不如留下吧........还没等他想好,小辫儿又风风火火的闯进来,真让人怀疑他那小个子里怎么有这么大的劲头。小辫儿说,陈叔叔,我爹让我看你起床没有,起床的话让你准备吃饭呢。陈方急忙起身,对着小辫儿说道,不急的,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小童儿的名字呢,小辫儿说,我没有名字的呀,我爹说等上学的时候让老师帮忙取一个就行了,我只有一个小名叫狗蛋儿,陈方想了想也好,留下来的事等待会儿再说吧。对小辫儿说,童儿,对你父亲说陈叔叔稍后就到。小辫儿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吃饭的时候陈方和王得福谈起来怎么去县衙,王得福说要准备一个星期的干粮,多了一个人就带不动了。再有准备下一应野外生存的帐篷和厚麻布,保暖御寒。方可上路,第五天才会用到钱,因为路上已经有可以拿钱换食宿的地方了。而且帐篷也可以寄放在那边,回来的时候再拿走。村里的人因为路很远总是结伴出行,而且一年也去不了几次。门前的这条水道较为偏僻,小船来了不好走,大船进来不好掉头,因此村里人家出远门还是要靠陆路。
  陈方听罢才明白过来,这真是十万大山的深处呀。一年也出不了一次远门,得,暂时在这边将就一段日子吧。就和王得福商量村上能否办个私塾,王得福一听就明白了,也很高兴,他的老子王铁柱出过远门,见过世面。不过在将军家见过一段能足以吓死人的世面后,乡下人王铁柱就还是觉得还是老家好,家兵说的好听,实际上还是脱不了奴籍,在他的几个老兄弟和将军家签一份契约后,王铁柱就回了老家,爹娘已经十二年没见过儿子了,走的时候十七岁,回来已经快三十了,和他同辈的兄弟几个家里孩子都十来岁了。爹娘见了他哭的泣不成声,人家都说王家的大儿子死在外边了。没想到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幸而还有个弟弟在家里照顾父母,弟弟的孩子看这胡子邋遢的大个子怯生生的叫了大伯,他一高兴就给了一个金羊,注意,是金子,虽然只有不到一两重,这也在村里激起了滔天巨浪,人人都说王家老大在外边发了大财。而随后的王铁柱也证实了大家的猜想,他请大家帮忙盖房子,只要帮忙的,都有钱拿,他带来的瞎子则负责打着算盘算账,让村里的人好好在农闲时分挣了一份轻松钱。
  不过有一回在一起游泳的时候,光了膀子下河的人发现王铁柱的身上布满的伤痕之多足以让人惊掉下巴,这才晓得他的那些钱都是玩命钱,于是人们对于他的感官由嫉妒又升级到了敬畏。对于老王家老大评论由一个幸运的家伙变成了年轻有为的壮士。至于他为什么回家,王铁柱说了,他不识字。继续当兵也没前途了。干脆回家把人生大事想一想。这些年攒下的钱估计也够娶一个媳妇的了。此言一出。十里八乡的有适龄闺女的人家都有表示了。媒婆一天能有四个上门的,这一盛况足以叫村里的单身狗羡慕的眼睛发光。纷纷表示自己当时要是出去投军估计也能混的像王铁柱一般,转而又怪起自家的老子娘,怪他们当初没个远见,现在成天土里刨食,还吃不饱,更别说找媳妇了。
  王铁柱在成亲后唯一的遗憾就是村里没个教书先生,他的仕途——额,如果当到手下有七八个人的伍长也能叫踏上仕途的的话——就是毁在自己不识字上,他下了决心,有儿子的话一定要让他读书识字。可惜自己带回来的瞎子也不咋地,水平着实一般,况且一个瞎子怎么教别人读书识字呢,教的错了都没法纠正,准备把剩下的钱去最近的集镇请个有水平的先生都没法请,路太远,钱也给的不够多,因此这么多年村里的识字人口着实不多,村民们的水平也就停留在会写自家名字的地步。连个孝经都不会念。因此王得福听说陈方准备教自家儿子识字也真是大喜过望,忍不住学者那些读书人作了一个揖:“哈哈哈,真是太谢谢先生了,您这可真是帮了我们家,不,是全村的大忙了呀......”。
  村里人呢早就听说王得福从水里救了个人回来,等听说是个教书先生时更是激动不已,在听得这位好心肠的人愿意在村里教授学生更是欣喜万分。这个说家里可以腾个地方给学生做学堂,这是想借着机会给自家的小兔崽子开小灶呢。那个说愿意包夫子一个月的伙食,天天都不带重样的,立马被别人笑话是不是不重样的野菜稀饭.......大伙儿闹哄哄的讨论了半天,于是定了下来,伙食由村里挨家供养,学堂定在村里的土地庙里,那是王铁柱回来后有一年因为干旱翻修过了,又扩大了一间,那个瞎子一人占了三间房,两小一大,大的就当做学堂吧小的正好做陈夫子的卧室。正好和瞎子一人一间。事情定下来后,大伙儿就愉快的散会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灾祸却又来了一位教书先生,总算冲散了村民们头上的阴霾。隐隐的听得有人说咱们村里没准能出个大官儿,另一人又说大官倒是不敢,只求去山外卖皮子的时候不被人骗就行.......
  事情定下来后便简单了许多,王小辫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王宛,看在是救命恩人的份上,陈夫子又送了一个字给小辫儿——道衡。王同学也很开心,自己终于不用被大人狗蛋儿狗蛋儿的叫唤了,虽然家里的狗子也是一个小可爱,可是等他长大了往厕所钻可就不大好了,赶紧趁现在划清界限,越早越好。一想到明天就可以上学了,小小的心里便充满了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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