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喤、喤喤、喤……”从远处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声，正在采茶的梁太停下手上的动作，在心里纳闷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向四周瞧瞧看看，空无一人，便又继续采茶。
　　哭啼声越来越大，很是悲伤。
　　“不行，得去看看。”梁太放下手上的茶篮子，寻着哭声去找，不久后，看到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孤零零的在茶园门口哭啼。
　　梁太心疼地跑过去抱起孩子，说：“哎哟，诶哟哟，怎么一个人在这啊！”梁太往周围看了看，没有人，她大概猜到了这孩子是被丢在这的。
　　梁太轻轻晃着，逗着孩子，说：“诶哟，不哭不哭哦！不哭……”孩子渐渐停下哭声，安安静静的看着梁太。
　　梁太抱着孩子坐在茶园门口一旁的石头上，说：“我们在这里等等你家人，等你家人来，把你带回家哦。”
　　一等就到月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孩子饿得直哭，梁太起身哄着孩子，说：“是饿了，饿了哦，我们收拾一下就回家，宝宝饿了哦。”
　　梁太回到茶园里，收拾好了茶篮子，抱着孩子回家去了。一路上孩子一直在哭啼，引得路上人注意。
　　村口摇着蒲扇，躺在摇摇椅上乘凉的大爷问道：“哟，梁嫂啊，这哪来的娃娃，还在哭哩。”
　　“要你管啊，你躺着那乘凉的舒服，这孩子饿了，我得赶紧回去。”梁太没再说什么，往家里走去，那大爷不依不饶，在后面大声说句“你们家那大媳妇又有一顿闹腾的啦！”大爷独自乐呵呵的笑起来，摇着蒲扇，说道：“热闹了，热闹了哦。”
　　街坊邻居看见了，都问一嘴，惹得梁太心烦，哄着娃娃“不哭不哭”，直往家里跑。
　　推开两扇对并的木门，“咯吱”作响，门槛足有一尺高，过时还要迈个腿。
　　里头是个合院的风格，却又和北京的四合院不一样，顶多就是有个宽敞的公共院子，几门几户挨对门，小孩子可以到处串门、玩闹。
　　梁太朝着里头一间破旧的房间走去。浆糊纸粘的窗，漏的几个孔透出房里几缕微弱的光，应该是灯泡忘换新的了。
　　娃娃一路上哭累了，早早的睡着了，梁太把孩子放在床上，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她，摸了摸脸，说：“这算是安静下来了，仔细一瞧，长的还算是可人儿。”
　　给娃娃安放好，盖上被子，起身关了灯，开门出去了。
　　走了一小段路，推开一扇门，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梁妈来了，是刚回来吧，吃了吗？”女人将手上的孩子交给身边的丈夫，到厨房里倒腾一会，端出一碗饭递给梁太。
　　梁太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菜十分丰盛，说：“三妞，你俩口子也没吃嘛，不是都说了别等我了，我那能弄两口吃的。”
　　女人笑了笑，又端出两碗饭，唤在一旁和孩子玩闹的丈夫过来吃饭。
　　大家围坐在一起，梁太瞧着孩子说：“小桑儿都两岁了吧，看着又大了些。”
　　桑儿坐在婴儿椅上，摆弄着玩具，时而发出“呜呜”的说话声。
　　“孩子长得快，悄悄的就变个样。”女人一脸宠溺的抚摸着桑儿，一旁的丈夫也附和道：“桑儿长大了，会自己一个人颠婆颠婆地走到院里和小朋友玩，古怪的很。”
　　梁太说道：“是我们桑儿最聪明了。”
　　桑儿敲着玩具，“呜呜呜”的笑起来。
　　在笑声融融中结束了晚餐，女人整理着餐桌，边说：“梁妈要留下坐会吗？和桑儿玩一玩。”
　　梁太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带点米水回去，有用。”
　　“米水？噢，今天家里没煮粥，梁妈要不去大嫂那要点，赫儿最喜欢喝粥，她家会有。”女人洗着碗说道。
　　“算了，大妞她们可能睡下了，我先回屋去了，明天早上不用做我的饭。”
　　看着梁太离开，女人在后边追出去，说：“梁妈，明天来拿几个包子吧，路上饿了吃。”
　　“明天再说，带桑儿早点睡，孩子正长个。”
　　回屋时，发现屋里头正亮着灯，想着走的时候明明是关灯了，这会怎么就开了，里头还传来一个说话尖锐的女人声音，夹着孩子的哭声，还有一个男子低声下气的说话声。
　　完了，是大妞来了。梁太想着不对，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女人谩骂声“你看看那老太婆成天没事干，是要非得搞什么事情吗？拐这么个小娃娃，干嘛？谁养啊？”
　　男人眼神示意，叫她住嘴。
　　她反而更大声的说：“干嘛啊！这么大个眼给炮子打了啊！眨巴眨巴什么！没看见我正烦着！”
　　男子鼓足勇气，冲凉太咧嘴笑，说：“梁妈从三弟那回来了啊，我俩在屋里大老远就听见你屋里有孩子的哭声，想过来瞧瞧，结果您没在，倒还真有个娃娃在哭。”
　　女人愣住，回头尴尬的笑着说：“梁……梁妈，您……您瞧瞧这孩子哭得厉害，怕是饿了，我回屋拿点米水来哈。”
　　梁太没理他们，走向床边抱起孩子，哄道：“不哭哦，不哭哦，一会就来吃的了。”
　　女人拉扯着男人，一路拽回到屋了，关了门，骂道：“来了你也不和我说声，还我还得尴尬。”
　　男子委屈的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刚才那眼神跟你比划了。”
　　女人生气，拉着男子的耳朵，说：“比划啊？比划……要是眼睛能说话，你拿嘴巴是来干嘛的，放那好看吗？啊？”
　　“疼疼疼……”男子捂着自己的耳朵，看着孩子在呆呆的盯着自己看，大了那么点声说：“那嘴巴不是还能吃饭、还能喝水，你不吃饭、不喝水，那还能活吗？还有……以后别当着孩子的面数落我啊，我这当父亲的面子挂不住。”
　　“哟呵，我骂你怎么了，数落你怎么了？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我就求着孩子以后不要像你这样就好！”
　　女人推开男人，抱起孩子放在床上，说：“赫儿乖乖自己睡觉，以后可别像你爸这样的吼。”
　　“把米水热一下送那老太婆那去，别来烦我了。”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低头默默做事，插了句嘴“什么老太婆，人家相当于我们的妈妈，以后叫梁妈。”那边没传出什么声音，他又补句“听到没？”依旧没有回应。
　　男人端了碗热乎的米水到梁太屋里，说：“来了来了，米水来了，热乎的。”梁太接过米水，道谢后，喂给孩子喝。
　　男人搓着手，看着孩子，说：“梁妈跟我客气啥！这孩子还挺乖的哈。”
　　梁太说：“大妞睡了？”
　　“带着赫儿睡了，刚才那事也别介意哈，美凤就那样个人，说话不过脑子，直。”
　　梁太笑道：“诶呀，都是一家人，该说的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男子傻乐呵连连说：“是，是，是。”又疑问道：“这娃娃哪来的？”
　　“今天在茶园口看到的，等了一天了，也没见个人来领。”
　　男子接道：“那多半是人家扔那了，等着像梁妈这样的善良人去收养。”
　　“你也别捧我，我明儿还得赶上去，说不定人家明天就来找了。”
　　“是，是，是。”
　　孩子喝完米水睡着了，梁太把孩子放在床上，对男子说：“你也赶紧回屋去，再不睡天都亮了。”
　　男子告完别回到屋里，开了灯，女子说：“怎么才回来，又干嘛了？”。
　　男子铺了床盖起被子，关上灯说：“睡觉，睡觉。”
　　女子说：“说话啊，大壮……梁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