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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致知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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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穿过院子里的枇杷树叶,又穿过茅草之间的缝隙,洒在林安的脸上。林安肤色黝黑。眼睛不算太大,但是一对眉毛却十分挺拔有力,鼻梁高挺嘴唇稍厚,看上去一副老实人的样子。
  似乎是被太阳晃到了眼睛,林安的头摇了摇,呻吟出声了。原本是趴睡在床边的女子,倏忽一下就抬起了头盯着床上的林安。
  “安儿,安儿你醒了吗?”林安的母亲不由问道。原本还迷迷糊糊的林安听到自己母亲的呼唤,立马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眼睛,笑嘻嘻的道:“娘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不信我动动给你看。”“别,别乱动,虽然你服下了仙师给的丹药,但保不齐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治好呢。快躺下,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女子温柔笑道。
  “哟,小林安醒了呀,感觉身体怎么样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母子二人正谈笑间,老村长推门进来,笑着说。
  “村长爷爷,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您看看我身体多棒呀。就是现在有点饿。”小林安有些腼腆地说。“那正好,我家正好炖了鸡汤给你娘俩送些过来,正好给小林安补补身子。”“这怎么好呢,村长您家也不是很富裕,您还专门为小安炖了鸡汤……”林安的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哈哈,没事没事。既然我都带来了,你俩就趁热把它喝了。听我的,我是村长!”村长笑声朗朗,“小林安赶紧趁热把它喝了啊。我就不打扰你娘俩了。”
  说罢,村长就离开了林安家。“村长爷爷慢走。有空常来玩呀。”小林安打着招呼。
  喝完鸡汤,舒服的打了个嗝,林安乖乖坐在床上看着母亲收拾碗筷。
  “娘,昨天撞到我的那个马车上的人是神仙吗,为什么别人称他为仙师啊?”“是呀,他就是神仙呢!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就要失去你了!他们神通广大,据说能够呼风唤雨,厉害的还能够驱雷掣电呢!”“好厉害啊,我也想成为仙师:”林嫂摸了摸林安的头,笑道:“傻孩子,不是所有人都能当仙师的,要有天赋还得有老师教导才行!咱们家……实在是没这个条件啊……”林嫂不由愧疚的对林安说。
  “娘,没事的,我不当仙师了!当仙师听起来就很累!而且感觉也没什么意思!”林安笑嘻嘻的。
  林嫂欣慰而内疚的摸了摸林安的头。林安这孩子就是这么懂事,这是让她最欣慰的一点,但由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给林安最好的环境,她也时常感到自卑。带着千般滋味,她对林安说:“安儿,明天我们就去城里的私塾报道好吗?你不是一直想念书吗,现在我们有钱了,可以去念书了!”对于普通人而言,一生最有出息的事情,还是念书,考试,做官。倘若能通过读书谋得天心国的一官半职,那也算光宗耀祖了。至少对于目前的林安来说,亦是如此。
  小林安有些沉默,林嫂笑了笑:“傻孩子,这是你的梦想啊。你这么聪明,以后啊一定能考取功名的,到时候娘跟着你就享福了,这几年可能会苦一阵子,但是只要你努力读书,娘相信,我们肯定不会苦一辈子的!”
  林安抬头,清秀的小脸带着笑意,带着几分坚毅,轻声道:“娘,安儿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不会的。”
  夜里,林安坐在枇杷树下数着星星,脑袋里却一直想着那天在渭城中所遭遇的事情,想着那气势恢宏的玄甲卫,想着那威武雄壮的马夫,想着马车中的仙师。
  “仙师呀,我也想成为仙师啊,多威风啊!听上去就比村长啊城主啊什么的威风多了!可是,我能不能成为仙师呢……”林安有些苦恼。
  少年总是忧愁少,当日被马车撞飞的恐惧早已丢之脑后,现在想着的却是以后的事情了。实际上,林安这辈子想要进入到另外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他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像其他大多数人一样,读书,努力考取功名,运气好能够最终做官,封妻荫子可能就是他以后最大的追求了。那个仙师的世界,离现在的他,还是太远了。
  不知何时,林嫂已经走出茅草屋,看着倚在枇杷树下的林安,有些伤感,有些欣慰,开口道:“安儿,该睡觉了,明天我们还得去私塾找先生报道呢,今儿得睡得早早地,明天才有精神!不然明天去上学,第一天就打瞌睡可不好!”
  “好的,娘亲,我马上来。”树下的林安利索地站起来,用力地抱了抱枇杷树,嘴边轻声呢喃,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片刻后,林安向茅草屋走去,对林嫂说:“娘,我先去洗漱啦!”林嫂看着个头快长到自己额头位置的林安,笑着说:“去吧,洗漱完了就自己躺床上睡吧!”林安应了一声,人却早就跑进屋了。
  林嫂看着庭院中的枇杷树,久久不语,走上前,以脸贴着树干,轻声道:“当家的,安儿明天就要去读书了,你也替他高兴对不对?他可聪明了,一定会有出息的……”林嫂轻轻地说着,风轻轻的吹,带起她耳边的青丝,仿佛有一双手轻抚着她。一人一树,就这样在月下相拥……
  庭有枇杷树,吾夫死之年吾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
  翌日,渭城内,致知楼前。
  致知楼是致知书院的主楼,占地十分广阔,整栋楼都细细雕刻,充满了南方温柔细腻的艺术气息。致知楼古色古香,一眼望去就让人心生宁静。但此处并非是先生们传道受业解惑的地方。相反,它是先生们居住的地方,当然,如果个别先生愿意将学生带到致知楼来,那也是规则所允许的。
  致知书院并非是渭城人所创办的,它也不仅仅是一座边陲小城级别的书院,它是天心城的致知总院在渭城的一个分部。在整个天心国,只要是有点名气的城市,都会有一座致知总院的分院,书院的名字并不一定叫致知书院,例如位于阴山尾部的大城市岚关,它的书院名就叫做阴岚书院。
  此刻,林安和他的母亲就站在致知楼前,林嫂不断为林安整理着衣服,一脸担忧。
  林安有些不解与无奈,问道:“娘,你都给我整理了半个时辰了!见先生不至于这么麻烦吧?”林安撅着个小嘴,“还有还有,我提着这两绺肉手都提酸了!哪有见先生送腊肉的啊……”林安一件沮丧,“要不我们回去吧,娘……”
  林嫂似乎终于将林安的仪容整理的满意了,打看了两眼眼前的帅气男孩,没好气的答道:“你呀真是沉不住气。李夫子可是咱们这一带最有名气的先生了!而且人家可是为数不多的愿意收咱们这种平民学生的先生!”林嫂摇了摇头,“李先生不收咱们真金实银的学费,这两绺腊肉就权当学费了……”林嫂也是一脸茫然,她也确实没听说过哪个先生不收金银只收腊肉的……不过李夫子在这一带名声极好,倒也令她安心。
  林嫂叹了口气,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从怀中摸出一块布满锈迹的布。她慢慢打开这块布,眼神有些忧伤,只见最后是一块朴实的吊坠躺在布上。坠子是一块灰色的石头,光泽圆润,上突刻着“安”一字。“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原本他说等你读书的时候就给你带上,但是如今他不在了,娘替你爹给你带上,”林嫂语气平淡,眼神迷离,像是陷入了追忆,“娘和爹都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林安接过吊坠,有些沉默。母子二人陷入缄默中。
  “娘,我想知道……”片刻后,林安突然开口。
  “安儿,别说了,我知道。但是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只需记住,你爹很爱很爱你,这就够了。”林嫂摸着林安的头,温柔的道。林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是我从来不知道爹爹长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爹爹……”
  林嫂抱着林安,轻抚他的背,“孩子,娘不是不告诉你,是你现在年纪还小,娘现在不能告诉你这些。等你成家了,娘再告诉你好吗?”林安用力点了点头,“好的,娘亲,说话算数哦!”“说话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母子二人相视一笑。
  “快进去吧,找到李先生,好好读书啊!记住,对先生一定要恭敬,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切记切记。”林嫂敛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林安退后三不,双膝跪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娘,孩儿去了。不能在您跟前尽孝,请您保重!”林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声音低沉有力,掷地有声。
  三个头磕完,起身向前抱了抱林嫂,“娘,孩儿走了,保重!”说罢,转身离去,消失在致知书院深处。
  林嫂久久不语,盯着林安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
  安儿,此去一别,我们母子不知何日才能再次相见,一定保重,母亲所有日子都很好,勿忧勿念。
  母亲珍重,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也要还!母亲……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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