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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洛川赋 / 第五章:蛮荒惊变

第五章:蛮荒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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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梭,两年的时间终于让草儿在花刻上有些微进展,师父的身体却在这两年急剧恶化,苍老越发显得突出,祥和村庄的早晨总是那么的美妙,虫语、鸟鸣、晨露、微风,草儿拿出竹笛,迎合着朝阳,浮动着枝叶,听妹妹说她已经通过了先生的测验,不久的将来就是到天门城开始新的求学之路,广阔的天地也终于有了煽动翅膀的空间。有了草儿不时带回来的金币,爹娘都变得轻松了许多,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生活的美好才刚刚开始。
  “师父,花刻我已经入门了,我能学泥塑了么?”看着草儿轻松的笑意,张大爷的脸却充满了愁容,“草儿,过来,”师父轻轻招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也差不多十五了吧?”师父不说泥塑,反而问起了他的年龄。
  “嗯嗯,是的呢,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五了”
  “草儿已经是大人了,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了。”
  “师父不要草儿了么?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为师今日身心慌慌,显然大限到了!”轻轻的缕了下胡须,很淡然,却又很悲怆。
  该交代的要跟你交代下,我本名张清渊,隐川三清道人坐下大弟子,因结交了一妖女为道侣,为隐川所不容,师父放逐我道侣入蛮荒异界,废我术法,逐我出门墙,整整三十年我都在煎熬中度过,只愿还能再见一次苓儿。
  青葱岁月荏苒去,三千青丝白如雪。
  人与妖有何不同,同为生灵,何有殊途!怪只怪生逢此时,不能与之好合白头,共度此生。我术法尽失,不能教你俯瞰天地之术,倘若……我是说万一你要更进一步,像你窥视龙虎观想时的那种感觉的话,就去隐川,找我师父三清道人。吾徒草儿,师徒缘分将尽,这把刻刀九赠与你做个纪念吧。”
  死亦何苦,生亦何欢;
  蛮荒之思,浮游之言;
  蝶儿翩翩,梦之嫣嫣;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汝之思乡,吾思卿颜;
  五十余载,相逢黄泉;
  “蝶儿,我想你了……”
  这个耄耋老人竟然泪流满面,洁白的胡须上沾满了水珠,是泪珠么?
  草儿心里沉甸甸的,这个耄耋老人对自己那么好,而今竟然嚎啕大哭,他在思念一个叫蝶儿的人,那个人应该很重要吧,就像妹妹小葵一样重要吧,草儿不会哭,从来没有哭过,但是他却知道那是伤心,悲痛。
  草儿手中拿着那把师父塞到他手里的刻刀,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很重,很……憋屈,对,就是憋屈。
  他知道,师父再也不允许他进这个呆了三年的院子了。
  跪在门口,磕了三个头,这个也许就是离别了。
  离别之际,心生感慨,草儿抽出插在腰间的竹笛,一缕淡淡的忧思悲伤,走着走着,到了树林深处,悲伤蔓延,笛音回荡,突然一滴水珠滴在了笛子上,打断了那种悲伤,草儿摸了摸笛子上的水珠,这就是泪么?
  这应该是生来的第一滴泪吧,草儿抬头,一棵参天大树,树叶摇曳,沙沙的响着,好熟悉的树呀。
  怎么到了浮生树这里了,已经跑出好远了吧,赶快回家吧。
  三岔口村,东边的天空整个被红云所密布,这奇观从古至今所没有记载的,漫天的火烧云把整个天空染成了血一样的颜色,只见一个黑点冲破了火烧云,形成了很奇怪的洞洞,
  那个黑点从太阳开始慢慢扩散,逐渐变大,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整个大地都变成了黑暗,似乎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这片沧桑古老的森林边缘。
  “怎么回事,天空怎么变暗了……”有人惊呼。
  “好像是天狗食日,灾难降临,大家快跑呀”
  “那是什么?天空好大一块巨石砸了下来……”
  云台山,灵虚观中,一苍老瘦弱的老人,皮肤干瘪,似乎没有血肉一样,盘坐于蒲团之上,一动不动,犹如化石一般,身上早已落满尘土,而这尘土积攒了这么厚,不只是一年两年就能达到的厚度。突然一股劲力迸发,震散了尘土,整个房间都焕然一新。干瘪的老人竟然渐渐的鼓胀起来,很快变得荣光饱满,血肉丰盈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睁开眼睛,柔和的似乎可以融化一切,他看着高台上挂着的画像,喃喃自语,“师傅……天命如此,为何一定要逆天而行,解读上苍呢?也许是上苍也感到了恐惧,害怕被了解的,才开始让灾难来折损世人么?”
  “炼魄泯魂天下计,献祭三清定乾坤。师父,你留下这句话是何意呢?”中年人喃喃。
  一滴晶莹的泪珠砸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四散开去,对世界的悲泣。
  “师傅,十年枯禅,我看懂了你的决心,你的大志。可师兄却数十年不见了踪影,道虽不同,目标却是一样的,我们云台山枯木道怎会在世间泯灭?”中年人抬头开了眼高台上挂着的画像。一个闪身,消失于大殿之中。
  蜀山,一个荒芜破败的山峰,终年云雾缭绕,而整座蜀山之上却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老头,追我呀,你的这壶酒我要去喂山神喽,咯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边跑边甩着酒葫芦。
  “混小子,你给我站住,让我抓到你打断你的狗腿……”小孩身后一个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着。
  突然,老头伛偻的身躯变得笔挺,浑浊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眯着眼睛看着天空,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黑点,从天际划过,然而,就是这个黑点似乎带走了蜀山的所有灵气,弥漫着仙灵之气的山峰变得清明了许多。
  “哎……”老人转身回到了破旧的茅屋。
  “老头,你的酒不要了么?”小孩看到转回去的老头,高喊道。“我真的把这壶酒喂山神了呀”见老人无动于衷,原本的恶作剧似乎也没有了乐趣。看着葫芦里的酒,顿时起了好奇之心“咕咚……”小孩一口灌了下去。
  “啊……噗……啊……”小孩使劲的吐着气,噗通一声,那小孩倒在了地上。
  “竖子无知,世间多苦难,命途多舛,而你的命运也是坎坷曲折的。”
  “小草,我听说,你妹妹被人拐走了,你赶快回家看看吧。”在村口遇到了邻居小胖。“听说私塾的先生是个人贩子,正上着课的时候,抓了你妹妹和村长爷爷的孙子跑了。现在整个村子都在说这个事情呢……”
  “你们快看,天上飞的是什么?”
  “好大呀”
  “好像朝蛮荒森林里飞去了……”
  刚才草儿还在担心着妹妹,街道上站满了人在仰望着天空,一块巨大的黑色的东西正在朝地面坠落,越来越近了,甚至都可以看清上面充满了奇怪的纹路……
  “我怎么……”小胖没说完,就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小胖,你怎么了……”草儿赶紧去扶他。
  “噗通……”声音不断传来,草儿眼睁睁的看着街上的邻居好友一个个倒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中的黑色巨石撞在了蛮荒森林深处,地动山摇,瞬间房屋咔嚓嚓的扑倒在地上,尘土飞扬,世界末日般,房屋倾倒,所有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没有一点点征兆,没有一点点防备,夕阳仍在西边,殷红如血,山崩地裂般的震动,草儿也甩倒在地上,装晕了过去。
  “原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劫,是整个村子的灾难呀……”张清渊软绵绵的倒在那把草儿专门给他做的摇椅上,摇椅一摇一摇,张清渊躺在上面,还是那么安详,只是他再也醒不过来了……摇椅后面是一片废墟,院子里的君子兰也枯萎了。
  不知过了多久,殷红如血的夕阳还是那个夕阳,只是夕阳下再也看不到翻飞蝙蝠的身影,也不见了草丛中叽叽喳喳的虫鸣鸟语,地上的草丛正在渐渐枯萎,甚至于有的树叶已经干枯掉落,这个如春的季节竟然出现了深秋的景象。
  草儿摸了摸头上干涸的血迹,脸上,手臂上都被血液浸润了很长时间。
  猛然惊醒,身边的小胖脸白如雪,显然已经是一具再也不会动的尸体了,抬头望去,满街的尸体,横七竖八。
  只见草儿瞳孔收缩,一股惊惧之情幡然脸上,这种感觉让草儿新奇,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却又那么难受,这种感觉让他浑身颤抖,直冒冷汗,他紧紧地咬着嘴唇,血流如注,却毫无知觉。
  “王爷爷,你醒醒呀,这是怎么了?”他飞快的扶起老人,大声呼喊,即使他明知毫无作用,还是大声的呼喊着。
  “李婶儿,李叔……”
  “小泥鳅……大牛哥……鼻涕虫……你们都怎么了,快醒醒,我害怕……真的害怕了,我不想玩这个游戏,我们去你们最怕的坟地吧,记得那次你们为了让我害怕,把我丢在那里一个晚上,小泥鳅,你老爹把你屁股打肿了吧,羊角辫,你妈妈罚你饿了一天,对么,还是鼻涕虫给你带的吃的,谁知道我竟然在坟地睡着了,大人们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抱着个破烂的盔甲呼呼大睡呢,你们都说我不会害怕,不知道害怕,我说我会,但是却不知道我怕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你们不要玩了,你们再不起来,你们爹娘还会罚你们的,爹,娘……你们怎么也和小泥鳅他们一块和我开这个玩笑呢?一点都不好玩……”
  “爹……娘……”他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他猛地停了下来,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我哭了……”
  “爹,娘,你们看,我哭了,我会流泪……”
  “哇……”
  “哇……,李叔,你快起来打大牛哥屁股,他欺负我了……”
  “李二叔,你看鼻涕虫又躺地上了,你快起来打他屁股,你不让鼻涕虫躺地上,你怎么也躺地上了呢”
  “哇……你们快起来呀……哇……”
  夕阳早已落下,明月如盘,寂静如斯,除了能听到一个孩子嘶哑的呜呜声,就只有微风吹动枯叶的沙沙声。
  世界已不是那个世界,人还会是那个人么?
  十天时间,草儿把一辈子的话都快说完了,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整理了每一个乡亲的衣服,擦拭着每一个人的脸庞,静静的看着那熟悉的人,看着那熟悉的物件,村子不大,但是却有着两百七十八个人,眼泪搅着泥土,干涸在脸上,看着那熟悉的人,草儿面露微笑,父亲常说,自己生来艰难,先天不足,所以乡亲总是小心呵护,照顾有加,子欲养而亲不待,还未来得及回报,乡亲们便离去了。
  恐惧么?已经没有了恐惧,更多的是迷茫和不解吧!
  吃惊么?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他不知所措!
  悲伤么?也没有了悲伤,泪已流干,似乎看东西也有点模糊了……
  惊恐已过,悲伤无用,那么事情的缘由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自己,所有人都突然逝去……
  是那个黑色的巨石么?
  草儿突然想到了那个巨石,他的出现才有了所有人的死亡,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没有事情呢??
  草儿决定去看看,坠落蛮荒深处的巨石。
  草儿竖好最后一块墓碑,目光坚定的看向了蛮荒深处,那个蛮兽横行,凶险残暴的地方,如今会变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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