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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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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内比还有一天,方巡早早爬了起来,在院里的水缸里舀了一勺水擦了把脸,招呼了一声已经在厨房里生火做饭的徐氏,就跑了出去。
  出方氏牌坊前的路上,一个穿着黄色粗麻布短衣短袖的少年赶上来,冲他挥着手,样子十分急切。
  “方巡,你等一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方巡停了下来,看着江小艺道:“我今天很忙,你有什么事快说。”
  “那个……你能不能把青精石还给我?”
  空气里还打着露珠,风略显湿冷,方巡拿衣袖擦着沾满露珠的稚嫩脸庞,冷漠道:“你在说什么?青精石是我的,凭什么还你。”
  “我有急用,真的,大不了我把你给我的兵器还给你,有几件我已经融了,但我赔你钱行不行?”,江小艺哭丧着脸,就差给矮他两头的方巡跪下来了。
  “干我屁事,青精石没有,吃了!”
  “你这小子,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你吃的下去吗你。”,江小艺索性蹲路边,不断叹气。
  受不了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的眼光,方巡走过去踹了他一脚,道:“跟我来,边走边说。”
  原来,青精石是江小艺从他师父黑匠大师那里顺手牵羊来的。
  这石头搁库藏里也够久了,却一直没被用上,江小艺想来师父多半忘了,加之质地和普通矿材有所不同,江小艺觉得新奇,就拿了。
  恰好走在路上把玩之际,被方巡看见,青精石于江小艺本身没什么用,就顺势卖给了方巡。
  没想到昨天晚上黑匠大师就把他招来,让他去库藏里寻找一块青精石,说用来给族内子弟炼制一把灵器,用以在后天的内比中扬名,为此那家父母可是花了大价钱加一个人情找上门来。
  但炼制灵器的材料齐全了,就差一块青精石,黑匠大师记得自己还留着一块刚好够用,就让江小艺去找。
  江小艺自然不可能找着了,他都把青精石给卖了,忐忑度过了一晚上,没其他办法,江小艺只能寻方巡想要要回青精石。
  “老弟啊,哥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把青精石还给我呀,不然我师父发现材料没了,肯定怀疑是我拿了,说不定我会被他老人家一黑拳锤死。”
  “我很同情你,”,方巡踮起脚拍了拍江小艺的肩膀,“但你给我的青精石真没了,我已经用了。”
  “你就别骗我了,我跟着我师父学了两年,都还没那个手艺,你拿来又能干啥!你就说吧,你想要我付出多少,开个价吧。”
  方巡浅笑道:“我不要你什么东西,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忙,带上锄头。”
  “锄头?”
  ……
  阴差阳错获得了一名苦劳力的方巡心情十分舒畅,和扛着锄头的江小艺来到小山坡上。
  看着这一片荒芜,杂石丛生的地方,江小艺挠挠脑袋,疑惑地看着方巡。
  “挖吧!”,方巡选了一面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向,指着空地说道。
  “挖什么?”
  “挖了就知道了。”,方巡道,他也吃不准这下面一定有青精石矿,因为他找矿的方式……太过独特,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大半天过去,太阳高高挂在头顶,炽热的阳光把石碓晒得燥热难耐,像是刚从火堆里刨出来似的。
  “我真受不了了,我这比服劳役的犯人还惨哪我。”
  江小艺找了块背阴的大树下索性一趟,“不就是顺了块石头吗,天上的神仙作证,我那不是偷,是拿!自己师父的东西,能叫偷吗?”
  江小艺声音越来越小,一想到师父那张连眼白都看不出来的黑脸,热汗全变成了冷汗。
  “方巡,我们到底挖的什么东西,你告诉我啊,我今天必须找到青精石,不然我没法在工部那些工匠里边儿混了。”
  “挖的就是青精石,你还挖不挖?”,方巡双手并用,在大坑里刨着,他的声音连带着飞扬的沙石从坑里传来。
  “小小年纪张口就是糊弄人的鬼话,难怪方家好多人都讨厌你呢,”江小艺嘟囔着,“你要说你挖金矿我还愿意相信,青精石矿?”
  “嘿,你找得到么,连我师父和灵器打交道了半辈子,也没办法不靠眼睛分辨出来青精石来,更别说找矿了,那可只有寻龙分金的顶尖高手才能办得到的。”
  “我说你不想还我就算了,你还……”,沙土里的一抹淡青色的光芒让他把下半句话憋了回去。
  那个颜色可太熟悉了。
  方巡喊道:“找到了,快下来帮忙!”
  “……你真找到青精石矿了!?”
  江小艺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跳了下来,入眼是一片青色光芒,比藏在石头里的翡翠还惹眼。
  当真是青精石矿!仅仅是从坑里凸出来的一小部分,但就跟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样,往往下方就埋藏着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另一部分。
  江小艺一时间瘫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先挖点出来,然后把坑埋了,这里不能让人知道!”,方巡也十分震撼,但不同于江小艺的是,他不停吸着流出嘴边的哈喇子……
  “方巡,我们发财啦!这么多青精石的原矿,随便拿点到坊市上去卖了……”
  洛都地段最豪华的房子,天萼楼的珍馐美食,仙灵坊的绝代花魁,各种各样美好的事物,一一在江小艺眼前闪过。
  “我忍不住了!”
  方巡突然像失去了理智一般,《补字诀》陡然运转,他体内的幽蓝色火焰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的身体成了旋涡中心,将这暴露在外表的青精石矿内部的精华不断被方巡吸收过来。
  江小艺吓得跑回了树下,保住树干抵御经方巡身体四周产生的螺旋状狂风。
  方巡这才知道,他其实不需要吞入肚子,也能炼化青精石。
  不,这已经不叫炼化了,应该叫做吞噬!这一整片青精石矿,其内的精华逐渐脱离蕴藏它们的石质本体,被方巡的身体吸附并且吞噬。
  这个画面就好像一块碧绿的翡翠将方巡整个人包裹在内,而一股幽蓝色的火焰从他身上冒出来,又包裹着翡翠的外壳。
  空气里散发出焦灼的味道。
  方巡又来到了那个道场之内,他径直来到那座鼎的面前。
  头顶上,有一道细长的碧绿色的瀑布,从大殿顶部破损的口子处垂落下来,被大鼎承接住;而鼎内盛放的碧绿色液体正在沸腾,释放出无尽的青色光芒,底部幽蓝色火焰大盛,不断炙烤着青灰色的大鼎。
  然后火焰的颜色蓝转青,变得更加通透明亮。
  “饱了,好撑啊!剩下的就先留给你了。”
  “谁在说话?”方巡四下顾去。
  “吾乃炼化之火之灵,自洪荒时代诞生以来,已燃烧六十六万余年,刚诞下神志不久,你可将吾称作‘莲’。”
  方巡纳罕道:“我去,火焰成精了!”
  “放肆,吾乃炼化之火之灵,有名为莲,不是精灵一族!”
  “哦,”,见对方语气有些懊恼,方巡连忙蹲下来,好奇地看着那腾腾燃烧的火焰,“原来是莲前辈,失敬失敬。”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的,我才诞下灵智,照你们人族的经验来看,明明是才刚出生的小宝宝,哪有你叫得那么老。”
  “差不多啦,我看你很厉害咯。”,方巡毫不在意,耸耸肩道。
  莲有些沮丧,声音也变小了许多,“总之不能叫前辈……”
  方巡问:“那好吧,莲前……那个,这是什么地方?”
  莲答道:“不知道,吾只知吾的身份,以及这鼎的由来,其他一概不知。”;“这鼎是洪荒时期,人类最大的部族‘夏’用来炼制猎妖巨器的东西。”
  “猎妖?”
  “对,那时的妖族猖獗,人族几乎绝迹,只有夏之一族的猎妖巨器打败大妖。”
  “洪荒时代的东西啊,这可是古董……”
  莲气道:“你这人!”
  “莲……行吧,我叫你莲儿吧,莲儿,你是怎么出现在我体内的?”
  莲这次却没有反对这个称呼,道:“我刚刚诞生,就在一个阵法里,想跑跑不出去,然后就发现了你,其实以我初生时的形态,外面稍微一点波动就会熄灭,只有你的身体似乎能容纳我,我就钻进来了呗。”
  看来是淮王世子抢夺众人灵瓣天赋的时候;方巡汗颜道:“原来我就是你的一个灯罩子啊,但是你现在壮大了,你怎么不跑?”
  莲儿哭丧道:“跑不了了啊,呜呜本体被这鼎镇住了。”
  “嘿嘿,既来之则安之嘛,正好你可以帮我炼化这些矿石。”
  “算了,既然被你所救,莲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况且你修炼的《补字诀》于我也有益处。喂……”
  “我叫方巡,不叫喂。”
  莲儿跳动着火焰身躯道:“本尊偏要叫你,喂喂喂!你该回去了,你外面那个朋友好像要经受不住我的温度,我还要在这里继续炼化这些青精石材料,帮助你强化肉身。”;“对了,这处境界似乎有大秘密,有空你好好研究一下。”
  方巡点点头,意识一转,清醒了过来。。
  莲儿在炼化的时候,无法再控制外泄的炼化之火的,好在方巡与莲交流的时候,却奇妙地已经掌握了控制炼化之火的能力。
  他把炼化之火一收,人从坑里跳了出来,回头看时,那片暴露在外的青精石矿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灰色山石;至于山体更深处还有没有没被方巡吸收的青精石,他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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