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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人斜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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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外的树林里有个侠客,心情不好时会杀几个人,心情不好时也会杀几个人。王逸现在心情很不好,他准备去杀了这个侠客。
  王逸家旁有条河,河上有座桥,桥旁有棵柳,河叫皑渠,桥叫皑桥,柳树是棵普通的柳树,只是年代久远,镇里有几个两百多岁的老人,华发稀疏,身形佝偻,偶尔看到幼童欢乐嬉闹,会想起儿时柳底的绿荫。
  皑城人好武,小镇边缘有块地,依山背水,照理说应该是块好田,可惜被魔晶污染,再也无法播种粮食,于是这块被荒废的地就渐渐聚集了来自四海八荒的武馆,百十年来争斗不断,直到十几年前风振拳师来到这里,以风雷拳道踢了各路拳馆的门,从此皑城成了风雷拳的宗地,亦是天下武道的正道。这正道是江湖的正道,有了正道就会有闻名而来的侠道,侠道熙熙攘攘,就有了逐利而来的商道。世间万道,生生相息,各有其理。
  在皑城行走,常能看见古旧残破的城墙,千百年的岁月尚不能彻底把墙壁上的爪痕磨灭,只是小镇的居民早已对此见怪不怪。王逸今年十七岁,小镇外的侠客成名也有十余年。在东荒成名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与妖兽厮杀、与魔族遗民厮杀,还有来自各地的,趋名逐利的侠客凶徒。东荒妖魔众多,但是有迹可循,不似北岭妖族遍地,南疆虫兽遍布,同时东荒虽也有高山峻岭,但是仍以平原为主,不似北岭西漠南疆近乎寸步难行,政治经济地位又不如中州安南,东荒便成了那些所谓的侠客们最喜欢的地方,不论是猎杀妖魔,还是打败成名侠客,这里都比其他地方更加直接暴虐。
  没人知道小镇外的侠客叫什么,他从来到此地籍籍无名了十几年,然后突然有一天他杀光了山林里那批匪徒,从那天以来,他便成了镇民口口相传之人。王逸从镇外旧城墙下的草垛里拿了把锈掉的刀,对着城墙拍掉刀身的草灰,随后向小镇外的山林走去。
  太阳开始下落,碧蓝的天空开始从西方染上一抹温暖的黄色,王逸的步伐慢慢加快,似有气流冲击地面的灰尘。他拖着刀疾驰,偶尔迸溅出刀尖碰撞石头的零星火花。
  侠客穿着兽皮和麻布缝制成的武服坐在旧匪窝的院子里喝酒,两鬓长发在风中微扬,眉头眼角的皱纹饱含沧桑。
  他没感觉到杀气,但是眼前少年的漠然更让他觉得寒冷。他并不知道什么召来了这个男孩,但是对于江湖人而言,尤其是他这样孤家寡人的江湖人,最坏莫过于死亡二字,而他无所谓,生死都无所谓。他开始想当年第一次杀人,差不多就是这个少年这么大,意气风发,总想着快意恩仇,做天下有名的大侠客,可是杀来杀去总是没有尽头,他便来到了这里,在这个富足的小镇,随处可见它过往的伤疤,他的修为足以让他在广阔的大夏国土上自由地行走,但在这里却不足为道。这里有天下闻名的拳宗风振,这里有隐居多年的剑客,这里是诸天混战最惨烈的古战场,甚至连这群修为低微的土匪,杀光他们,然后占据这个匪窝,都用了他许多年的时间。
  他细细地抿了一口酒,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你想要我的人头?”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凶狠而又冷冽,像狭路相逢的饿狼。
  王逸在门口站住,刀尖似尚未降下温度,仍烫的发红。“东荒悬赏榜上,你的人头能换点酒钱。”他的眼睛很漂亮,但眼神总是十分冷漠,像寒荒的太阳,冰天雪地里的灿烂光芒。
  侠客突然暴起,酒坛猛地砸向王逸,“你要酒我就给你,但这头你怕是拿不到!”人也似飞鹰扑食迅速跃向王逸,可王逸手中的刀也已经崩碎酒坛,向侠客眉心斩去,酒水在刀尖上跳动,慢慢吸收,滋啦一声化为白雾,酒香顷刻间弥漫整个庭院,像西漠来的绝美舞女一般扣人心脾。而这一切不过是杀伐前的假象,或者说是躁动,人总无法保证酒后冷静,纵是仙人也会如此。同样,世人皆知刀剑是有灵性的,主人的战意越是高亢,它们越能爆发出强大的战力。世间刀客多好酒,刀酒总是难分。
  “好一个斩酒刀!”侠客大笑,掏出的长剑从下向上刺向王逸,两人间的刀剑不断碰撞,疾风切断飞起的碧叶,炽火又烧之成烬,两人转眼间便打了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人力有穷时,意气终将尽。侠客的剑更早的落下颓势,而王逸的刀红的像铁匠手中的赤铁,每一次劈砍都是汹涌的热浪,势若猛虎奔袭,将侠客的剑压制的越加难以翻身,只是这东荒境内,哪位武者侠客是个善茬,其他地方的狠人都是刀口上过日子,情况越是不利战力越会超水平爆发,而东荒他娘的都是以战为生越斗越兴奋的疯子。侠客的剑像是被火山岩浆追赶的疾风豹,翩若惊鸿,甚至于剑的挥动间有电花闪现,分明比先前更加迅猛。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倒是挺幸运,死期前还能从我手下领悟疾字新意。”说罢,地面上燃起熊火,无数条火蛇将侠客封锁在内,随后王逸一刀斩下其持剑的手,伸手扯住他的头发,嘴角咧起一个讥讽的笑:“只是你以后再也用不到了”。火蛇猛然变得更加狂躁,灼烧得好像空间都严重扭曲,很快侠客断了一只手的身躯满是烧痕,再也无法使用出任何伤到王逸人的武技。
  侠客名甚,皑城人不知,只是因为这侠客将山匪屠尽后自命侠客,才有了侠客这个称谓。但这山上的匪徒虽然凶狠,但不劫良善穷困之辈,同时为皑城防御监视山林深处随时可能暴乱的妖魔和行迹可疑的人物,都是机敏善战、经验丰富的老荒民,而这些人里有一个王逸的老熟人,在王逸幼年居于深山那个年轻道士的小观时,他能经常见到的除了师傅便只有这个老人,给他带来烧鸡羊腿,带他喝第一杯暖胃的黄酒。
  山林有风起,树叶声飒飒,惊惧的飞鸟在空中盘旋不敢落下。王逸想着那个脸上布满沟壑,身材魁梧的老家伙,“没想到,你居然就这样默默无名地死在了这个鼠辈的手上。”斜光将他的身影拖得极远,“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你也已经老得没力气再去狩猎野兔了,看你的木匠活也落下好多年了吧。”
  “有什么想不开,来东荒当侠客。”看着侠客不知是因为太快就被打败,还是烧伤太过疼痛而瞪大的眼睛,王逸冷声嘟哝了几句,抬脚又踹了几脚。刀上的火焰慢慢熄灭,只剩下满院疮痍。长吐出一口浊气,略微稳定了一下胸腔反胃的冲动和身体里躁动的元气,王逸心中暗叹:“杀啊杀啊,这江湖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最后大家拿到的都要还回去。”
  他从裤兜中掏出一条细绳把侠客绑得严严实实,此时恰好日落西山,他走到门边用刀尖对着门旁油灯中的灯芯将之点燃,轻声吐槽了一下那个老家伙复古的喜好,然后进入房间搜索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放在角落积满灰尘的毫不起眼的木箱。王逸将箱子上的灰尘随意清理了一下,敲了敲外皮,“就是这个了。”箱子上的锁只是个装饰,这个箱子真正管用的是密封符文,皑城没有几个有对符文有研究的人,但是王逸当年跟在师傅屁股后面的时候也算是学过不少基础的符文,而这个符文就是师傅当时帮老头画的。他伸手在地面上打了个草稿,然后灵聚食指在箱子的开口上认真地画下几行字符,额头上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写完后王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抹了抹额头吐了口粗气然后将箱子打开,几把匕首类的小兵器造型精致煞气逼人,都是那老头珍藏多年的宝贝,其中一对刻有有欧冶门和公输门标志的黑色指虎十分得他喜爱。世所周知,春秋以来的神兵,打造自欧冶门占据了十分之七,而公输机关术霸道狠辣,其门人制造的小物件皆精巧别致,贴合人体,可以完美地将体内的元气灵气协调起来,爆发使用者的强大战力。王逸把指虎拿起来,正准备研究研究有什么特殊之处,突然被指虎下压着的一封书信吸引了目光。
  墨山碧海,云雾飘渺,若隐若现的楼台亭榭在诸其峰,四个泥金古字在书信中间熠熠生辉。“云顶书院?”王逸随手把指虎放到一边,准备把书信开封却没有成功,仔细观察才发现其上金丝汇聚,以既定的规律不停转动,“这书院倒是大气,这是给学子送的礼啊。”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画中自比山上的楼台是白玉京,金丝是长生命符,这是极大的自信。“有意思。”王逸将书信和指虎装入裤兜,把盒子里得其他东西摆好后擦拭干净放到屋子的案中间,出门熄灯,拎着侠客走到匪窝外,把刀直插在地,手在刀上方结印,匪窝所在的地面开始皴裂,所有的房屋慢慢陷入地下,随着王逸手印的几次变换,地面上只剩下泥土和树叶堆成的土坡。
  “走吧,领你换酒钱。”王逸拖着侠客往回走,大口喘气调整气息,心中暗想“这毁尸灭迹的法术是真耗费体力”,至于被拖在地上的侠客好像在说着什么“给我个痛快”、”杀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之类的东西,声音太沙哑听得不大清楚,王逸也懒得管他说了些什么,侠客之后如何与他无关,他最终必然要死。交到皑城的悬赏处后他必然是要被折磨的死去活来,那发悬赏的人和这帮山匪关系不浅,整个皑城都和他们关系不浅。王逸想着这些事情,第一次想到生老病死,”死了就死了,不就是以后见不到了。“银色的月华温柔如水,在树木的阴影中游动,轻抚他的脸颊,他顺着月光回头望了望匪窝的坡,像是冬天被大雪染了头的青山。。
  山林中回荡着虫鸣蛙叫,还有他的呓语。
  ”不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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