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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向东，绝尘而去，扯出了漆黑的夜色，又悬了轮明月高悬天际，勺出一池银河水，向山间洒了点星辉，让一切都回归静谧的气氛之中。
刘轩瞧了瞧天色，便觉得是时候下山了。
刘轩提议道：“走了？”
他左右看了看其他人，瞧出了一个人的不情愿。
吴空蝉自然是很不情愿。
她双手扒着桌子不放，腿也缠上了桌腿，就差拿嘴巴咬着桌布了。
吴空蝉倒是没觉得山上有多好，只是饭桌坐得踏实。
所以她要是能再多蹭几顿饭，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轩尴尬地板着个脸，呆呆地愣了会儿，说道：“咱还是下山吧？”
吴空蝉不应声，只是腹部一阵妖气乱窜，让她不得不直起身摸了摸肚子，然后，打了个嗝。
声音还挺响的。
要不是白云剑庄的人似乎都去什么思过崖思过了，刘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个，我们真的是上来吃饭的。”
这句话现在说出来，总归有点讨打。
幸好现在也四下无人了，所以刘轩一行人，还算是感觉到一些舒适放松，全然没有了之前紧张的气氛。
刘轩再稍微提了点音量，喊道：“走啦。”
吴空蝉也觉得自己这个打嗝有点太不文雅，稍微脸红，站起了身，准备着往山下逃。
你还会脸红啊？
刘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站起了身。
柳清涵起了身，忽然有了些小思路，问道“如果剑庄的人都去思过了，那这桌碗筷，谁来收拾呢？”
刘轩随即答道：“可能就是放在这儿吧，等哪天有谁想通了，就出来收拾一下，要是一时想不通，那肯定是先由苍蝇收拾，再由蜘蛛收拾了，指不定哪天下雨，就被老天爷收拾了。”
“那，”柳清涵露出小女孩的微笑，甚是善良，“我们先帮忙打扫干净，再下山吧。”
“那我们还是下山吧。”
吴空蝉听了这话，拔腿往山下逃。
吴梦蝶伸了伸手，抓住了吴空蝉的衣领。
这一招叫“控鹤擒龙”，是师傅教他的一个小招式。
这一招吴梦蝶曾用过，那一次，他伸了伸手，就抓住了画鬼姐姐的手，而这一次，他则抓住了吴空蝉。
看来师傅教的这招，还挺管用的。
吴梦蝶心中一想，然后认真说道：“柳姑娘说得对，吴空蝉，我们得打扫一下。”
吴空蝉稍有些气恼地鼓起嘴巴，有些倔强，再而叹了口气，妥协了。
“好嘛。”
于是，吴梦蝶吴空蝉收拾桌椅碗筷，刘轩扫了遍地，又拖了遍地，同时还数落了下吴空蝉没有吃相，被追着打了一会儿，而柳清涵，则把桌椅碗筷打理清洗得干净，才放下了心。
刘轩一行人干完了劳务，才趁着夜色，下了山。
思过崖的一群剑客感知到了这一切，而后面面相觑。
何关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真他妈讲规矩。”
……
……
刚到山脚，便看到老谢与唐公子毕恭毕敬地站在山脚下，显得敬意十分。
当然，刘轩看得出，这跟叶大哥称呼柳清涵为“三师姐”是同样的性质。
刘轩不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怎么你们这群人都这么喜欢玩呀？
老谢与唐公子双手抱前，微微鞠躬，唐公子慢慢说道：“恭喜刘少侠，妙手偶得。”
“老谢，唐公子啊……”刘轩摆摆手，“别闹了。”
老谢也是直接，站起身，便坐上了马车，轻抚马儿的鬃毛，缓缓前行。
唐公子这才缓缓直起身，说道：“走着说吧。”
“好。”
于是一行人，缓缓前行。
唐公子想了想，问道：“所以，刘少侠，你当真是写出了第一道符了？”
“写是写出来了，就不知道写得怎样了。”刘轩倒也不藏着，取下行囊，便拿出那三十二张黄纸给唐公子过目。
“哦，还有一张。”刘轩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以一个接近猥琐的姿势，掏出了另一张黄纸。
可能还带一点少年身上的体味。
这自然拓的是叶大哥的剑符。
唐公子尴尬地愣了一下，没有接过这最后一张黄纸，只是拿着另外三十二张黄纸一一端详了起来。
一瞧，一品，便觉出了门道。
纸上有剑气。
三十二把剑，跃然于纸上，似对空和鸣，待一剑飞天。
这便是剑符。
唐公子赞叹道：“这既有白云剑庄的剑，又有剑冢的剑呀。”
刘轩点点头，“剑冢的剑更厉害些。”
这话并非刘轩对当今剑道两大家的定论，他只是对这各十六把剑的两组剑，有一个小小的定论。
毕竟是叶大哥赢了。
老谢听了这话，笑了笑，不说话。
若这话传出去了，刘轩免不了会被十三剑庄的人找上门来，若是吵起来，怕不是就要打一架了。
这是江湖的意气之争，名望之争，刘轩既然进了江湖，便免不了该见一见世面了。
所以老谢不说，但笑。
“刘少侠这一次上山，收获颇丰，真是恭喜了。”唐公子点点头，把黄纸还回了刘轩。
“嗯。”刘轩自己也有点高兴，心想总归是有点护身的手段了。
坐在马车旁的老谢，又瞧了瞧余下的三人，忽然说道：“小柳姑娘，小吴道士，怕是也得了点造化。”
小吴道士连忙应声，答道：“没有没有，我并没有什么收获。”
柳清涵也回应道：“我，我也没有收获，我只是觉得叶大哥的剑好看，然后就没有什么想法了。”
老谢问道：“可有被吓到？”
吴梦蝶和柳清涵疑惑地答道：“没有。”
老谢便点点头，会心一笑。
老谢不是用剑的人，关于剑的道理，他自然懂得不多。
不过对于道心的问题，老谢也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吴梦蝶和柳清涵没有被叶一心的剑吓到，反而只是单纯觉得逍遥剑好看，在老谢看来，这亦是一种造化。
没有被他人的剑道带偏，便还存留有自己的剑，心中没有留下一道阴影，这便是一种造化。
这至少代表，他们还守着自己的剑心，一尘不染。
所以老谢会心一笑。
说完刘轩三人，唐公子和老谢似乎便觉得论道到了头，便不说话了。
吴空蝉倒是不乐意了些，略有埋怨地说道：“不止他们，我也有收获啊！”
刘轩好奇，接了话：“那你说说？”
吴空蝉动了动眼睛，挠了挠头，终是骄傲地侧过头，说道：“不告诉你们！”
唐公子笑道：“那，等小吴姑娘想告诉我们的时候，还请指教了。”
吴空蝉听了这话倒是高兴，答道：“好说好说。”
……
……
就着夜色，刘轩一行人又赶了段路，才算是完成了一日的奔波，围着马车扎营休息。
稍许时间后，柳清涵和小吴道士又入定打坐了，吴梦蝶直接爬上了马车，抱着小狗睡觉，篝火旁，老谢似乎在闭目养神，刘轩和唐公子，倒是并不怎么困。
唐公子忽然问道：“今日之后，江湖又会有什么变化？”
老谢突然睁开眼，答道：“今日一战后，剑冢与剑庄，必然又起了剑道之争，别的不说，至少叶大侠的名字，算是扬出去了。”
唐公子点点头，说道：“若只是剑道之争，还好。”
毕竟，在外云游天下的剑冢传人，似乎不多，总闹不出多大的动静。
老谢则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看到剑道这么争，武夫就也想争一争，道士便会想凑凑热闹，儒生则会想讲讲道理，事情闹大了，和尚怕是也耐不住寂寞，出来阿弥陀佛了，更之后，什么妖魔鬼怪，怕是也会想出来溜达溜达，搞得一锅粥般的热闹。”
刘轩惊讶道：“这么严重？”
老谢笑道：“这就是江湖。”
唐公子也笑道：“江湖，就是如此。”
刘轩挠了挠头，觉得有些麻烦，但也有些向往，朝天叹了口气，面带笑意，好像稍微品出了此中的趣味。
“这原来也是江湖。”
仿佛一幕幕小人书里提到的问道比剑，争强好胜，快意人生的事，正往刘轩的眼前靠。
刘轩心想。
若只是有趣，不害人，便好。
想到这儿，刘轩顺势伸了个懒腰，往后一躺，便要睡觉。
篝火骤熄。
刘轩便不敢睡了。
醒着的人，顿时都不想睡了。
睡着的人，立刻都睁开了眼。。
江湖有江湖事，有些事本身不是江湖事，但进了江湖，便是江湖事了。
唐公子说的危险，终于还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