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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问十个巴斯暮士兵他们认为托斯纳军队最可怕的是什么,一定有五个人会回答你是那些死神一般的骑兵,还有五个会告诉你是长弓手射来的箭雨。
数百年来,托斯纳帝国的长弓手是任何一个同他们战斗过的士兵的噩梦,想象一下,那密集的箭雨就那样从你的头顶降下来,然后插在你身边的战友的头顶、咽喉、心脏,那声音是那样的恐怖,就像是死神催命的低啸,对于这种攻击这他们只有高举起盾牌组成盾牌阵,听着那盾牌上叮叮当当的响声以及一些倒霉鬼被从缝隙中穿过的箭矢射中所发出的惨叫,啧啧啧,这简直成为那些战士一生都不愿回忆的事情。
——节选自《卡利亚里的故事·托斯纳的长弓手篇》
当恩佐轻轻的把雷诺家密室通道的门带上,一边向外走着一边掐算着时间,应该还有四五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他花了好大功夫才让小库茨卡睡着,当他把睡梦中还紧紧抓住他的手的小库茨卡放在床上然后帮他盖好毛毯的时候,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初自己离开军队就是厌倦了战争,厌倦了那种动荡不安的日子,过去了这么多年,当自己已经习惯于安稳惬意的生活的时候,战争又找上了自己,如果是以前,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他倒是可以接受,但现在,有了小库茨卡,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一起过上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他已经想好了,等把所有人都送到鲁里后,他就带着小库茨卡一起到王都去,那里是整个托斯纳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在那里,小库茨卡也能受到最好的教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自己教他认字。
听着高墙方向还在继续的巨大声响,蛮子进攻的号角早在他送库茨卡来的路上就已经吹响了,当时小库茨卡看着他,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继续笑着跟小库茨卡聊着天,他其实内心很紧张,虽然托斯纳人是天生的战士,但不代表着他们不会感到恐惧。
恩佐又转头看了看雷诺家的这个密室,说是密室,其实是一个有一小半凸出地面的地下室,这间密室内部面积并不是很大,仅仅能放下两张床而已,起初被雷诺用来屯放杂物,后来后来雷诺的房子扩建有了储物间之后,这里也就一直空着了。
密室做的非常隐蔽,它的上方被雷诺建成了一片花圃,密室凸出地面的一小部分被杂草和藤蔓所虚掩着,从外面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密室的存在,而密室凸出地面的那部分有一个观察口,从密室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恩佐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又推了推雷诺家的大门,确定门已经被自己锁好了之后,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高墙的方向走去。
当恩佐登上高墙墙头的时候,蛮子的第一次进攻已经被打退了,墙头上到处是燃烧的火油,四处散落的断肢以及已经凝固的血肉,伤员已经被抬下去了,不然加上那撕心裂肺的惨叫的场面足以让一个巴斯暮酒吧里的任何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壮汉吓得尿裤子。
但这种场面恩佐早已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习惯了,他径直地走向临时指挥所,越走近指挥所,就越能清楚地听见在指挥所里传来的争吵声,那是雷诺和马格南的声音,他加快了步伐,这个时候,他不希望出现任何乱子。
当他进入到指挥室的时候,他看见的是马格南那张因愤怒而变得铁青的脸,他正扯着嗓子抓着雷诺的衣领大喊大叫着,但雷诺要比马格南高出一个头,当马格南抓着雷诺的衣领的时候,就像整个人吊在雷诺的身前一样,显得十分滑稽,而被抓住衣领的雷诺则是一脸的不屑。
马格南看见恩佐走了进来,于是松开了抓着雷诺的手,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一些,马格南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冷静了一下,马格南觉得刚才的自己太粗鲁了,一定是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刚才的行为太不绅士了,即使是面对一个粗人,自己也应该有一个贵族的派头才是,他扯了扯自己的礼服,刚才那么大的动作让礼服上多了几条褶皱,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对着恩佐挤出一丝微笑道:“恩佐,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恩佐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然后看向一旁的雷诺,只见雷诺对着马格南努了努嘴,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马格南见恩佐对自己态度冷淡,不免有些尴尬,他只得讪讪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额,我听说你们要带领所有人撤出胜利港是吗?”
恩佐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马格南,马格南既然为了这件事舍得从城堡里出来,那自己干脆直接跟他挑明,恩佐心里想着,于是道:“是的,大人,胜利港肯定是守不住了,我们准备明天一早就带着港口所有人撤离这里。”
“那么,为什么你们没有事先和我商量呢?”马格南有些不满的质问道。
恩佐一笑,淡淡的说:“大人,您的侍从说您生病了,我们怕打扰到您养病,所以没有去劳烦您。”
马格南当然知道恩佐这是在嘲讽他,但他无力去反驳,只得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继续问:“那么,你们要撤到哪里去呢?”
“哼,还能撤到哪里去,自然是去鲁里。”恩佐刚要张口,谁知道刚才一言不发的雷诺竟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去鲁里?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商量商量吧。”马格南没有在意雷诺的无礼,继续对着恩佐说着。
“还商量什么?再不撤走蛮子就要打进来了,什么那地方不好,少扯淡了,是你怕自己舍不得自己这个位置吧?”雷诺继续不屑的说道,他的每一句话火药味都很浓,显然他看不惯马格南已经很久了。
“混蛋,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质疑一个国王任命的地方执政官!”马格南被戳中了痛处,他终于忍无可忍,他不再在意什么贵族派头,朝着雷诺大声咆哮着。
“我是什么东西?老子带着骑兵追杀巴斯暮杂碎的时候,你还在捧着你奶妈的**嘬奶呢!”雷诺也被惹怒了,他一边卷着袖子冲上来一边嘴里骂道
马格南被吓了一跳,要知道,雷诺这家伙可是托斯纳军队的退役高级军官,自己虽然顶着个骑士的身份,但就自己从小练的那三两下剑术都不够人家热身的,他一缩脖子差点躲到桌子底下去,恩佐见情况不对,连忙把雷诺拦住,雷诺当然也不是真的要去打马格南,他只是做个样子,想让马格南出洋相而已,马格南见雷诺被拦住了还不放心,赶忙站到了自己一名护卫的身后。
恩佐并不想把事情闹僵,他一边拉着雷诺一边对着马格南道:“大人,您说去鲁里不是个好选择,那么,您有更好的选择吗?”
马格南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雷诺然后慢慢的道:“你们也知道王国法律对弃城而逃的人会有什么处罚,说不定会杀了你我的头,就算没有被杀头也得是重罪,还有你想想鲁里的那些贵族,他们就像一群吸血鬼,我们去了一定会被他们压榨干净的,那么,那么不如这样,卡索亚姆的蛮子不是说了吗?投降者一概不追究,你看?”
还没等他说完,雷诺已经抄起身边的凳子向他砸去,口里还大声叫骂着:“老子砸死你个没卵蛋的玩意,投降,亏你他妈的还想的出来,看我今天不杀了你这个杂碎。”说着就要去抽自己腰间的长剑,恩佐连忙把他一把抱住,他万万没有想到马格南会提出这种建议,要知道托斯纳的人民可是永不屈服的,但这还不足以让他失去冷静,他紧紧的抓住雷诺,然后冷冷的对马格南说:“我们不会投降,天一亮我们就离开,那时候你是否离开与我们无关,但是如果你再提这种话,不用雷诺,我会亲手杀了你。”
马格南因为躲在护卫的身后,板凳并没有砸到他,他这次连头都不敢露出来了,只敢躲在护卫身后带着颤抖的声音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只是随口一说,你们不要当真,既然不同意,那一切依你们的就是。”恩佐没有回答他,马格南自顾自的继续道:“那么,那么我就回去收拾东西了,高墙上就交给你们了,我们一会见。”说着带着护卫逃一样的离开了高墙。
“呸!要不是顾忌他四百多名护卫,我真想把他宰了。”雷诺吐了一口痰忿忿的道。
恩佐看着远方天际冒出的一丝鱼肚白,他用手指轻轻地扣着墙头发出“嗒嗒”的声音,当敲到第三十下的时候,号角声终于响了,“所有人进入防御状态!”恩佐把腰间的长剑一把拔出,然后将头盔的面罩放了下来,看着那远处那些密密麻麻的蛮子,他深呼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喊道:“弓箭手准备!”“弓箭手准备!”离他不远的雷诺又重复了一句他说的话,墙头所有的弓箭手弯腰给长弓上搭上箭然后缓缓直起身拉开长弓,这种斯托亚衫木制成的军队制式长弓射程能有三四百步远,当年卡索拉一世就是靠着装备着这种弓箭的长弓手和托斯纳北部的高地骑兵开创的托斯纳王国,三百多年过去了,高地骑兵仍然只驻扎在托斯纳北部,但长弓手却成了托斯纳军队的标配,但可惜的是,高墙上只有不到一百名长弓手了,能形成的反击力量并不大。
恩佐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潮,那高举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着,终于,他把剑往下一挥,“放!”一波箭雨从墙头上抛出,落在人潮中,带起了几点涟漪,然后又是一波箭雨,又是几点涟漪,卡索亚姆入侵者们在进攻时不像其他军队会战鼓喧天,他们除了在发起进攻前会吹响号角外,进攻时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其他的声音一概没有,甚至让人觉得这不是一群活物,而是一群死人组成的军队,墙头射出的箭雨打在人潮中除了闷哼声,什么也没有,有人倒下马上就会有人去补上那个空位,胜利港的守卫队中有很多队员和雷诺一样曾在托斯纳军队中服役,他们经历过很多战役,但这几天的战斗让他们想要发狂,他们宁愿看着敌人狂吼着像发了疯一样的不停进攻,也不想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多呆一秒,人们往往喜欢安静,但战场不该是安静的,当无数的卡索亚姆蛮子将粗制的攻城梯搭上高墙的墙头时,海面蛮子战舰上抛出了无数道火球,有的打在了高墙上瞬间变成一片火海,有的打在墙下的人潮中发出一阵短暂的哀嚎,尽管对于蛮子的进攻套路已经摸透了,但对于他们那似乎是用不尽的火油罐,高墙上的护卫队员们却毫无办法,只能尽量去躲避。当抛投结束后,已经有不少蛮子借着火油罐对守军的压制而登上了墙头,开始挥着他们那些巨大的自制武器对墙头的守军进行砍杀,当抛投结束的时候高墙的守军也在第一时间结成了防御阵型去迎战登上墙头的蛮子,他们对于蛮子那老套的进攻套路已经再熟悉不过了,退至后排的长弓手搬运着火油准备将搭在墙头的攻城梯烧毁,手执着巨盾的重甲步兵结成一排站在墙头的最前方,站在他们身后的是长矛手,从巨盾前方透出的长矛闪着夺目的寒光,,这是托斯纳军队标准的防守阵型,如果不是守军人数有限,这个阵型还会更加的完整一些。
当一个卡索亚姆蛮子挥着巨棒砸向重甲步兵的盾牌时,蒙铁盾被砸的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盾后的持盾护卫也被砸的退后几步,当那个蛮子咧起大嘴为自己的力量而得意的时候,一杆如毒蛇般的长矛从盾牌后猛地刺出,“噗”的一声扎进了蛮子的喉咙中,然后利索的拔出,带起一阵血雾,蛮子那刚才咧起的大嘴此时正冒着鲜血,他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长矛手,他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鲜血灌进了他的喉咙,他跪倒在地,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消逝,他看着远处墙头已经快要熄灭的火焰,最终闭上了双眼,刚刚收回长矛的瘦小军士刚刚转过身想要继续加入战斗,一杆尖锐的木质标枪呼啸着扎穿了他的胸膛并带着余劲把他钉在了身后的蒙铁巨盾上,军士惨叫着,他惊恐的看着胸前带着血的枪头,他想把标枪拔出来,他越用力,胸口的剧痛感便越强烈,他感觉眼前有一阵巨大的阴影越来越近,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一柄巨大的战斧将他和盾牌砍成两截,这只是高墙战斗的一个缩影,高墙上的战斗很惨烈,每天都很惨烈。
当墙头上的守军奋力把攻城梯全部摧毁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蛮子已经撤了回去,他们并不着急,他们知道墙头的守军已经不多了,或许下一次进攻他们就能拿下这座富饶的港口。
恩佐看着坐在地上的正在穿着粗气的雷诺,刚才的战斗让他们损失了一百多名护卫,最后的时候他和雷诺都放弃了指挥,举着长剑加入了战斗,恩佐看着自己左手上带血的绷带,绷带下是刚才在战斗中被砍断的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的小拇指和无名指,砍断它们的是一个卡索亚姆掠夺者的队长,那可是一个棘手的家伙,比起一般的卡索亚姆蛮子,那家伙要显得更加高大,更加强壮,他手中的武器也不再是那些粗制的战斧和战锤,那是一把精铁打造的宽背战刃,风格有点像特劳雷游骑兵的骑兵战刃,战刃长约四尺且曲线诡异,当这把武器在你面前挥舞时不会发出一丝破空的响声,蛮子队长并没有像其他的蛮子士兵一样高举着武器扑向恩佐,他观察着眼前的恩佐,就如同恩佐观察着他一样,两个人都意识到对方将会是个难缠的对手,蛮子队长不断地将战刃在身体的两侧挥舞着,恩佐知道对方是想通过摇摆不定的动作来迷惑自己,他没有急着出手,他将长剑握在身前做出了一个亦攻亦守的动作,现在要做的就是看谁先耐得住性子了,高明的战士对决本就不需要太多描写,他们往往只需要一个瞬间就能分出胜负,而这个瞬间的机会需要等待,突然,蛮子队长的战刃在挥舞到他身后的时候,他手掌一转反手将刀柄握住,以一个反手拔刀的姿势向恩佐砍来。“就是现在!”恩佐心中暗道,他握在身前的长剑一斜,他只需要先格挡开对方的战刃再顺势往上一挑就能轻松划开眼前这个家伙的脖子,突然,恩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对方这招横砍看似凶猛而出其不意,实则用的全是虚劲绵软无力,这是虚晃一招而已!蛮子队长见到恩佐中计,横砍出去的战刃又在半道一转改为上劈向着恩佐的咽喉划去,恩佐心中大叫不妙,他挑出的一剑在半道一收,手腕往上一用力,斜挑出去的剑改为往下斜封,但还是晚了一步,长剑被这一记上劈的巨大力道震了开来,虽然这一下让劈砍而来的战刃没能伤及要害,但还是砍在了握在剑柄后端的左手上,恩佐咧了咧嘴,他看着自己小拇指和无名指从眼前被砍得飞了出去,然后就是从手上喷涌出的鲜血。
他吃了一痛,头上青筋暴起,他感觉自己的血燃烧起来了,那是退役之后就再也没有的感觉了,他不顾手上传来的疼痛,左手猛地挡开蛮子队长还未收回的战刃,右手向下一抓,抓住了长剑的剑刃,那佩戴好的锁子手套能保证抓着剑刃的手不被割伤,恩佐拖住剑柄朝下的长剑带着惯性就是一记竖劈,蛮子队长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男人反应竟如此迅速,他竟愣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柄长剑越来越近,最终劈在了自己的头顶,长剑带着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整颗头颅劈的稀碎,血液和脑浆溅了恩佐一脸,他这时才像虚脱了一样倒下,大口的喘着气,他这时才顾得上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来包扎手上的伤口。看着眼前的伤手,恩佐真为自己感到幸运,如果自己反应再慢一步,或许躺在地下的就是自己了,他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听见了蛮子撤退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