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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渝北大陆 / 第三十章诀别

第三十章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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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狂欢过后,寝室照例是充满了烟酒以及男人身上那种混杂的气味。玩归玩,凌祥云和蒿伟倒是一直遵循着一个原则——回来睡觉。也许是因为认床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对夜不归宿的认知,不过最有可能估计还是票子问题。一般情况下,‘穷’对于年轻人来讲实在不是一个坏事情!
  时过中午,挂在正南方的太阳正在散发着一天中最热烈的淫威。阳光灿烂,从窗户射进来,阳光下的颗粒一群群的动个不停,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一样。
  桌子两边的床上躺着两个男人,随便盖着被子,天气确实热了,这个露出大片的胸脯,那个露外边一条毛绒绒的腿,头窝在枕头里,正睡得香甜。寝室里呼吸声此起彼伏,听着就睡的很甜美,像是空气中弥漫的不是臭袜子的味道,而是少女般特有的芳香。
  一夜宿醉,凌祥云和蒿伟起来以后,头中感觉金戈铁马一样,嗡嗡的叫个不停。但两个人晃着脑袋洗漱回来,就完全变了模样,精气神重新回到了身体。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无论是喝了多少,还是玩的多晚,有那么一小段完整的歇息,马上就能回魂,就能马上精神的跟二五八万似得!
  浑身精神利索,年轻人们马上遇到新的问题——饿了。
  ***
  吃过午饭,照例又稍微喝了点儿透了透,两人再次无聊的坐在寝室。点上烟,边扯皮边回味着饭菜。
  蒿伟:“啊云,下午我得出去一躺,要不要一起?”
  凌祥云躺在床上打盹:“干嘛去?”
  蒿伟道:“明天咱们就撤了,了结一下身后事!”
  凌祥云仍然眯着眼睛,很平静的说道:“您自个儿去吧!临走了好好的把屁股擦干净喽。”,睁开眼不无自豪,“我就没这些破事儿。哈啊,吃饱了就乏,我打算眯会儿,醒了就去学院随便转转!”
  蒿伟有点儿担心道:“唉,那我自己去吧!大不了这次也黑一回脸。”
  凌祥云:“好好跟人说,小姑娘挺不错的,别给弄出大阴影来,剥夺了人家做一个好姑娘的机会!”
  调笑几句,自信又回到了蒿伟身上。
  “怎么会呢?咱是谁!小丫头片子,手拿把攥的。再说,我也没怎么着她……”
  凌祥云鄙夷的看了蒿伟一眼,催促道:“赶紧滚吧您!”末了,又问,“晚上能回来吗?”
  蒿伟斩钉截铁的道:“回!小事一桩,没那么复杂。”
  ***
  终于,又是凌祥云一个人待在寝室了!年轻人精力旺盛,哪有那么多瞌睡,蒿伟走后,凌祥云又假模假式的眯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下去了,无奈的坐了起来,先冒上支烟,闲着没事揉着根本就不酸痛的双眼。
  踩灭烟头,长出一口气,把最后一口烟吹出老远去。最终,做了个重大决定。
  凌祥云拿出纸笔来,郑重的把纸放在桌上,一手拿着笔却没有写,另一只手从拇指开始不停地搓着,这是凌祥云在认真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过了很久,终于,凌祥云开始写字。一旦开始,就不在犹豫。凌祥云下笔如有神,屋里安静异常,只听见纸笔交融的声音。
  终于写完了!凌祥云认真的写下最后的署名,把笔搁下,长长吐口气,从上到下大概齐又看了一遍。
  写的好像很满意,粗略的一看,凌祥云微微点头,写的好像又不怎么样,凌祥云像是看到了极烂的文章,粗略唰唰一下后,不想再多看这破烂一眼。
  凌祥云很快的把纸叠起来,点上一根烟,把信纸装到准备好的信封里,打上封印,用力的一遍一遍的按着信封。烟气缭绕中,凌祥云的双眼已有点儿湿润!
  坐在桌边,凌祥云双眼直视,空洞无神,静静地抽烟。凌祥云抽的很用力,狠狠地嘬一口,缓慢的吐出烟气来,过好大一会儿,又这样接着吸下一口,屋里烟气缭绕。凌祥云像是在抽这辈子最好的一根烟一样,有些舍不得赶紧抽完,但看着又是极度享受的表情。
  ***
  抽罢了烟,凌祥云又呆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抓起信封就要出门,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又把桌上的烟火揣进兜里,毅然的走出寝室。
  女生宿舍楼下,凌祥云站在门口往里边张望,终于,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凌祥云远远的做了个‘有事’的手势,在得到默许后进了女生宿舍。
  凌祥云人未到,笑声已起:“张阿姨,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吧!”
  “还好还好,你小子,自从女朋友不住宿舍,就没见过你了!婷婷那孩子没在这,你来有啥事儿啊?”
  凌祥云尴尬的笑着:“呵,呵呵,那个婷婷她不是有时候周末还回来吗?您受累见她时候把这个给她。”凌祥云把怀里的信拿出来递过去。
  张阿姨一副万事皆明的神情:“你自己给她不就好了,他不是在航海城里吗?怎么,闹矛盾了吧?!”
  凌祥云微笑着:“没有,我们好着呢!我现在有急事,来不及去找她了,您把信给她就行,信里说的很清楚。”
  张阿姨欣慰的笑着,满口应承:“行,放心吧!见她我立马就给她。只要我在这里,你们这帮小子谁也混不进去,更别说姑娘们了,闭着眼我都能看到她来了!”
  凌祥云奉承的笑着说:“那是,那是,以前我那么贼不是也逃不过您老的法眼吗?那您受累!我这就走了。”
  张阿姨:“好,走吧你。阿姨多说一句啊,阿姨在学院宿舍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没经历过,别管出啥事,小伙子一定想开点儿,你们还年轻着呢!”
  凌祥云微笑着说:“是,是!”
  凌祥云转过身来,笑容已经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郁,以及一丝解脱的神情!
  ***
  在异地他乡,在这所学院,已经三年了,明天就要离开,离开这所学院,可能也是离开十几年的学生时代,凌祥云决定好好的再看看这里的一切。
  从大门口开始吧!去仔细再看看这学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根草木,每一栋房子,每一条小路……每一个关于记忆的地方……那些欢笑,那是难堪,那些自豪的地方……
  学院里,凌祥云像一只蚂蚁一样,看着没有一点儿的章程,横冲直撞的随便走着。
  凌祥云一言不发,走着,偶尔,也会长久伫立在一个个不同的地方,有的时候是一棵树下,有时是一间教室门口,有时只是一个普通的长椅边……
  凌祥云在学院走着,想着,沉默着,手里的烟一根一根的从头到尾,他从始到终没有一句话。只是在默默的回忆,在感叹,也是在祭奠自己的学生时代,自己青春岁月。
  人的一生有无数的节点,但最重要的节点往往只有那么几个,生活的突然变化,人不可能也不得没有变化吧!
  ***
  凌祥云当然也在想着那封刚送到女生宿舍的信,那封自己刚写的,记忆清晰的信,里边的每一个字都像刻在脑海中一样。
  她什么时候会看到呢?她终究有一天是会看到的……给这段感情一个完美的结果,这是我最后也是最多可以做的事了。
  婷婷:
  见字如面!俗话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为这些事情过分的高兴或者悲哀。感情也许不一样吧,但事已如此,我们也只好都欣然接受。
  最近这段时间,我常常在看周星星这些喜剧大师的作品,原因是我实在还不够勇敢吧,没敢欣赏别的东西。人们常说,周星星是绝对的喜剧大师,但不知为何,我却常常看的心中凄凉,那些搞怪的、让人捧腹大笑的地方尤其如此。在周大师的作品中,主人翁在无可奈何时,利用大师无与伦比的巧妙构思,无厘头的表演使得小人物得到最好的结果,但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现实中,人最终是会无奈的,就像感情一样。所以,在笑声中,我看到的是浓重的悲哀,当然,这也许跟我的心境有关。
  我不想跟你谈上一次我为什么对你微笑,因为我觉得你会明白,也许这是人的通病吧,是每个人的自以为是吧,在与别人相处中都想要改变对方,觉得对方明了自己所有想法。分开以后我很难受,但是却我不能对你说,因为你已不在我的身边,我已没资格再让你为我做任何事情,所以,这次碰见,我又能如何,又该如何呢,笑一下,我觉得已是最好的方式,生活不是在戏剧中,以我对你的一点儿了解,这样你不尴尬,我自己也不局促吧!
  好了,说说以前吧!我不想跟你说我为了你付出多少,你为我又牺牲了什么。我觉得从开始到现在,自始至终,我们俩都是在认真的对待这段感情,虽然中间一直都有各自的想法和顾虑,但对我说,这是一个完美的过程,在这里,我由衷的感谢你给个我一段完美的初恋!真的,谢谢你!
  在一起的时候,你曾经说过我好像从来没有追回你,在这里,我要为自己辨明一下。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现在也是,但是我一直信一见钟情的喜欢,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一样。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感觉很好,那之后从谋划着怎么与你认识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追到你,这个目标从未改变。比如跟你的闺蜜熟识,为你开导离家的思绪,以及你很早以前就故意告诉我的你的初恋经历以后,我无时无刻的在努力平复你内心的伤痕,这也是我们认识很久我才对你表白的原因。对你的为人,我很满意,所以你的以前我并不在乎,但是我需要的是一个内心平静的你,而不是那种乘人之危,趁虚而入的感觉。
  在这里,我还要说明一下,我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的人,我还会难受,以后也许还会想你很久,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段经历,但是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肯定会在心境平稳的时候再去看看别的姑娘,希望你也这样。
  在一起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正如在我的逼问下你说出那句话:我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最近我想了很多次,你说的对,对于将来,我只是知道要对你好,为我们负责,但对生活中最平常的琐事,以后得人生,其实是没有规划的,在一起的这些时光,我的确也是个小男人样子,现在也还没有成熟的迹象,不知道将来如何,未来怎样,但是现在,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我始终坚信这一点,你总归会遇见合适的人,我不会假惺惺的祝你幸福,但我坚信你可以找到最终的幸福。当然,在这段感情之中,如果我还能对你以后有所帮助,我就很欣慰了。
  平心而论,你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但是你的性格却很招人喜欢,我也希望你在以后的感情中,既不像以前被人小小的欺骗,但也不要像对我这样去伤害别人,当然,我知道你也是没办法的,随心就好。
  最后,还是那句话,生活不是戏剧,没那么多的偶遇和奇特的遭遇,咱们之间,彼此也不用什么祝福。就把这段时光当做一段记忆,深深的埋在心里吧!
  我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就这样吧,真的挺好,普通的开始,平凡的结束。
  还有句话,看过以后把信销毁吧!咱们都一样,最多留点儿很久以后也许很长时间才会想一下的记忆就好。
  凌祥云!(就没必要注明时间了!)
  造化弄人,凌祥云当然不会知道,一个月后,很久没有回来学院的雷婷婷,从张阿姨那里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已远在千里之外,沐浴着故乡的月光,经历着新的故事。
  ***
  凌祥云走了一大下午,想了一大下午,最终,走到操场外,隐隐约约,他听见,看台上高高的少女,沙哑凄然的声音正在歌唱:
  仿佛如同一场梦
  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
  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从来未曾拥有的总难陷入哀伤和欢愉
  从来未曾属于真情的是空幻的物语
  而今当你说你将会离去
  忽然间我开始失去我自己
  你可知道我爱你想你念你怨你深情永不变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艳的水仙
  别忘了寂寞的山谷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
  啦········
  啦········
  (罗大佑:野百合也有春天)
  ***
  凌祥云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掏出烟盒,拿出最后一根香烟,点上,扔掉烟盒。嘴里叼着烟,纵身快走,向着寝室的方向。
  湿润的双眼,脸上挂着凄然的笑容。
  再见了!再见!
  永别了!学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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