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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九州陆沉记 / 第十八章:雪夜 8

第十八章:雪夜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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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州城外,大雪,深夜,平王府。
  赵开平一身青衫,坐在书房中,手上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他是赵开疆和赵开理的三弟,天字第一号的皇亲国戚,但很少有人提到他,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很“平”,平到所有人都已经忽略了他的存在,他既没有大哥的勇武,也没有二哥的手腕,他有的只是堆满整个府邸的书和诗词文章。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赵开平是个跳出三界外,不在红尘中的修士,平日里来往的也都是高僧,道士和文士,唯一的爱好就是诗词唱和,他的词中也看不出任何烟火气:
  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皇位是什么,皇帝是谁,他根本不关心,他只关心风月,唏嘘年华: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如果有人说平王是个阴谋家,那一定会被人笑掉大牙,这样的人如果是阴谋家,那夫子就是文盲。
  时间已到卯时,平王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困倦了,他端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在手上慢慢的旋转把玩,碧绿的杯子映着里面鲜红的酒液,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完美,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不过,在这卯时的深夜,自然是没有人催他的,所以他可以慢慢的把玩。
  酒是用来喝的,不是看的,再好看的美酒,如果喝起来味同爵蜡,也不及山野老农自酿的浊酒。平王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况且他对乡野的烈酒没有丝毫兴趣。赵开平端起酒杯,将红色的液体送入嘴中,细细的品味着,时不时抬眼看看窗外,似乎是在欣赏雪景,外面的确亮着宫灯,宫灯的旁边梅花盛开,苍松映柏,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平王对这些自然是极其喜爱的,美人,美景,美酒,得此三者,夫复何求。
  一道黑影突然从宫灯处一闪而过,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平王眼中闪过一抹异乎寻常的亮色,紧接着,这道黑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平王面前。
  不过,赵开平却丝毫没有慌张和惊诧的意思,他似乎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
  那黑影在平王目光的注视下慢慢成型,最后变成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色斗篷的”人“,说他是人,其实也不完全对,因为他既没有脸,也看不到手脚,黑影的脸部被一团浓烈到犹如实质的黑雾包裹着,这些黑雾在斗篷里翻滚挣扎,变换出各种各样的花纹,图案和狰狞的鬼怪,野兽,如同街头卖艺人手中的万花筒,看上去无比神秘诡异。
  黑影在平王面前站定,一道如同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从黑雾中传出:
  “赵开疆死了,龙渊出世,莫十三走了。”
  赵开平将放在舌尖品味的红色酒液咽进了肚子里,舌根传来的酸涩与舌尖的甜美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感到一阵舒适,他缓缓放下酒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似乎对哥哥的死丝毫不感到意外。
  ”赵开理啊赵开理,你可真是个猴急的人。“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张扬,渐渐扩散到整个面部,对对面的黑影说道:
  “小七,你知道下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赵开平从桌子上拿出两个精致的木制棋盒,摊开棋盘,拿起一粒棋子放到棋盘的中央,继续说道:
  “下棋最重要的就是后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棋最痛苦的事,就是你永远不知道对手到底有多少后手。”
  他又下了几粒子,似乎是觉得跟黑影说这些有些无趣,扔掉棋子,从椅子中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在房中缓缓踱步,走到窗口站定,望着窗外的雪景,深吸了一口气,显得十分惬意与享受,卞州城中发生的巨变似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小七,我很好奇一个问题,你和莫十三谁更厉害一点?“
  听到莫十三的名字,黑影的面部突然幻化出一只狰狞的獠牙鬼怪,声音也变得亢奋而尖利:
  ”如果他没有龙渊,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不过现在就很难说了,龙渊是几百年未曾出世的神器,所有的威能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莫十三本来就是归藏山数一数二的人物,即使阿大都畏他三分,虽然只排行十三,但实力绝对只在阿大之下,这样的人物加上龙渊,小七实在没有获胜的把握。“
  赵开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归藏山除了这三十三人还有其他人吗?”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山主,不过没人见过,据说这位山主和首阳山夫子同岁,也是踏碎虚空的存在,实力已臻化境,不过他与夫子一样,也不参与俗事。王爷怎么突然对归藏山感兴趣了?”
  赵开平转过身,若有所思的看了黑影片刻,又坐回椅中,重新倒了一杯酒,说道:
  “没什么,只是想多了解一些莫十三。”
  他一口喝掉杯中的葡萄酒,继续问道:“小九回来了吗?”
  “没有,小九还在延福宫中。”
  话音刚落,另一道黑影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赵开平面前,和被叫做小七的黑影并肩站在一起。
  赵开平放下手中的杯子,对他点了点头,问道:
  “延福宫情况如何?”
  “赵元祐派刘达去了延福宫,他让秦书义弹劾自己谋反,还伪造了一份继位盟书,私刻了一方玉玺,青龙玉佩由刘达带进了延福宫,准备交给世子赵昊,刘达假扮太监,留在延福宫中。”
  那黑影比小七略矮一点,同样没有面部和四肢,脸上也同样被一团黑雾包裹着,看不出五官,不过,她的面部幻化出的却非狰狞的鬼怪和兽头,而是一个个妖娆婀娜的身影,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和造型,声音也异常甜美,如同樊楼中的头号花魁,让人闻而忘俗,如沐春风,这声音似乎天然便带着魅惑,跟眼前的黑影形成及其强烈的反差。
  赵开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一抹悲伤和惆怅,说道:
  “好一个赵元祐,视死如生,不负君王,不负大义,我不如他。”
  他倒了一杯酒洒在地上,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说道:
  “元祐兄,一路走好。”
  红色的液体洒在地上,顺着黑色的砖缝蜿蜒而出,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没一会功夫就全部渗入,只留下淡红色的痕迹。
  赵开平挥了挥手,两个黑影只一晃便消失在阴影里,他双手附后,踱到门口,缓缓打开房门,一股凛冽的寒风夹着鹅毛大雪灌体而入,将桌子上的书页翻的哗哗作响,不过,只穿着单薄青衫的赵开平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寒冷,顺着院中曲折的小路,朝后院走去。
  赵开平是个极喜欢清静的人,偌大的府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负责日常的清扫和花草修剪,年过三旬也没有娶妻生子,以至于赵开疆每次见到他都要催促,甚至有几次把他单独叫到房中,神秘兮兮的问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赵开平每次都一笑而过,也不做辩解,久而久之,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卞州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天地第一号的皇亲国戚,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年过三旬没有婚娶,也难怪人们会往那一方面想,以至于平王府经常有长相俊美的男子登门造访,希望能够得到平王的青睐,不过,至今没有听说过平王这方面的轶事趣闻,让卞州城中的吃瓜群众大呼可惜。
  还有人怀疑平王天生不举,没有那方面的功能,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据柳街的姑婆王大娘说,平王出生时便没有那个玩意儿,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为了保守秘密,宫里接生的太监宫女都被处死了。既然都被处死了,那么王婆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件事没有人过问,也没有人关系,传闻的可怕之处在于相信传闻的人从来都不去追求合理性,也不要求它有完整的逻辑,他们只关心传闻的爆炸程度和说出去之后对方的反映,越是劲爆的消息越能让自己在酒桌上成为话事者,如果有人说夫子不是人,其实是头猪,千万别惊讶,说话的人或许自己都不信。
  不过,传闻终究只是传闻,赵开平从来不在乎传闻,功名利禄对他来说有如浮云,这并不是他没有权力欲,相反,小小的宋国皇位根本满足不了他。
  片刻之后,赵开平走到花园的一座假山处,钻入一个逼仄的石缝中,顺着石缝一路向下,走了至少一刻钟的功夫,一道石壁挡住了去路,他在石壁上随手一按,一个圆形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符号在他的手掌处亮起,石壁豁然洞开,石壁后面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被火光照的透亮的巨大石洞中,整齐排列着无数狭小的铁笼,每个笼子中都用铁链拴着一个人,巨大的不知名的猛兽在笼子前来回游弋,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笼子里的人,偶尔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似乎要择人而噬。这些人跪在地上,背部靠着笼子,脸上没有丝毫生人该有的光彩,双目圆睁看着那些猛兽,除了恐惧之外他们什么都感觉不到。洞穴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与排泄物混合的恶臭,几十个身着黑色道袍的人盘腿坐在地上,赵开平一进入洞穴,这些人一起举起手掌,一缕缕黑色的烟雾迅速向赵开平涌去。
  赵开平伸开双手,下一瞬间,整个人便被一团浓烈的黑雾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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