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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九州陆沉记 / 第十三章:雪夜 3

第十三章:雪夜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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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卞州城,大雪。
  “吱呀”的开门声在深夜显得格外刺耳,即便朔风的声响也遮挡不住。
  一座距离皇宫只有数里的巨大宅邸的后门被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缓缓打开,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色棉布披风的青年人踏入门中,对着老翁双手一揖,态度极为恭敬,能够住在距离皇城这么近的地方,主人自然非富即贵,宰相门房四品官,这头发花白的老翁身份自然也不一般。
  “李老,这么晚了,恩师叫我所谓何事?”
  老翁面色沉重:
  “秦大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且随我前来。”
  被称为李大人青年不再多言,跟随老翁疾步向前。
  小路蜿蜒曲折,老翁手中的灯笼在前方照出一片昏黄的光,小路上的雪早就被下人打扫过,两边苍松翠柏,郁郁葱葱,风也小了许多,奇怪的是老翁手中的灯笼在风中却没有丝毫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支撑一样,大如鹅毛的雪片在落到老人身上时也被自动弹开。
  一路上,巨大的宅邸一片昏暗,没有一处亮灯的地方,这是极不寻常的,在卞州城,即便是土财主家也会有晚上执夜的下人,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又怎么会没有呢?
  宅邸里的一切都透漏着古怪和荒凉,青年人一路走着,越走越是心惊,今天晚上一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而且极为严重。
  两人顺着曲折的小径走出花园,在圆拱门前一转,便看到前方有一座小小的房间亮着灯,一个黑影映在窗户上,一动不动,木雕泥塑一般。
  青年人急走几步来到门前,正要抬手敲门,屋内传出一句沙哑的声音:
  “是元吉来了吧,不要多礼,进来。”
  “是。”
  老翁上前一步,替青年人打开门,做出“请”的手势。
  那被唤作元吉的人微一拱手,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书桌,桌子上摆着空白的宣纸,笔架上放着一支狼毫,墨早已磨好,如同卞州城外的那间茅草屋。
  桌子后面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人,正是当朝宰相,尚书令赵元祐,只是与几个时辰前相比,此次的赵元祐仿佛突然老了几十岁,须发皆白,满脸倦容,眼睛红肿,哪里还有半分宰相的气度。
  青年人一见这副场景,满脸关切,焦急与不可置信:
  ”恩师,一日未见,您这是怎么了?“
  赵元祐用手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示意青年人坐下,青年也不推辞,作了一揖,撩起袍角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椅子上。
  ”恩师深夜召书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皇上,驾崩了。“
  ”啊?“秦书义双手撑着把手,几乎要从椅子中跳起来,这件事实在太过突然,当今皇帝赵开疆戎马一生,亲历战阵数百场,每次都是身先士卒,悍不畏死,身上虽然伤痕无数,但这些年来连头疼脑热都很少有,怎么会突然驾崩呢?
  他压住心头的骇然与震惊,再次看了一眼对面的赵元祐通红的双眼,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恩师,这.......皇上怎么会突然驾崩呢?是患了什么急症吗?”
  赵元祐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赵开理。”
  秦书义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激荡,这个消息无疑另一记重锤狠狠的落在他的心里,作为赵元祐的得意门生,秦王和皇帝的矛盾他自然知之甚详,不过他没有想到两人已经到了这样势同水火的地步,也没有想到赵开理会突然对皇帝痛下杀手,之所以这样想不是没有原因的,赵开疆本身就身手不凡,身边还有一个莫十三,他虽然不是武夫,却听老师说过,这个莫十三即便放眼天下也难逢敌手,即便抛开这些不说,如今宋国的大将都是跟着赵开疆戎马半生的死忠,如何善后也是个大问题,即便赵开疆死了,他还有一个儿子,怎么也轮不到秦王登基,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秦王又怎么会做呢?各种关节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恩师,那莫十三呢?”
  “就是莫十三做的,这世上分两种人,第一种人是你我这样有血有肉,有骨有魂的人,第二种人就是莫十三。”
  这个消息对秦书义的冲击丝毫不亚于皇帝驾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明白这个跟了皇帝十数年的侍卫为什么会突然痛下杀手,背叛赵开疆。
  赵元祐握握紧双拳,满脸愤怒,不甘与悔恨:
  “元吉,你知道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怕吗?”
  “请恩师指点。”
  “有一类人,他们做事不为名,不为利,不求加官进爵,也不求蒙妻荫子,他们生下来只有一个目的,而且只有一个目的,这种人没有感情,也没有忠诚,做一切事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莫十三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目的是龙渊。”
  秦书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辛秘,听得十分专注。
  “那莫十三是怎么跟随皇上的?”
  赵元祐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跟随?不是跟随,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莫十三出身九州最神秘的宗门——归藏山,这个宗门算上宗主一共只有三十三人,散布于九州各处,世代搜集天下名剑,立宗三百余年,宗门内有名剑无数,但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只有一把剑。”
  “龙渊!”
  “不错,龙渊三百多年间从未在世上出现过,四十年前,首阳山夫子留下预言,龙渊将会在一甲子之间出现,而且必然会在龙气聚集之地,所以,归藏山派出了宗内所有弟子前去寻找,龙渊与凡品不同,相传上面藏着长生诀,只要得到龙渊,便能得到长生,天下无不趋之若鹜。”
  “所以莫十三才会跟随皇上南征北战?”
  “没错。”
  赵元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没想到龙渊早就被秦王得了去,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的,但却是龙渊无疑,这步棋秦王谋划了绝对不止一年半载啊。”
  秦书义听得头皮发麻,这样深的心机和藏拙功夫,着实让人恐惧。
  ”好了,莫十三的事情就说到这里,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今天让你过来,是想求你帮个忙。“
  赵元祐说着从太师椅中站起身形,走到秦书义身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秦书义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为人正派,最讲天地君亲师的大义,哪里敢受赵元祐的礼。
  慌忙从椅中起身就要下跪,赵元祐抬起头看着他,语气坚决的喝道:
  ”坐下!“
  秦书义坐也不是,跪也不是,只得两只手撑着扶手,悬空坐在椅子上,眼眶早已经急得红了。
  “恩师,您真是折煞书义了,我出身贫寒,生于草芥,如果没有恩师提点和栽培,哪里有今天的光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师对我恩同再造,我秦书义结草衔环尚不足报于万一,这世上哪里有老师跪学生的道理?恩师快快请起啊。”
  “嘭”赵元祐却不答话,结结实实的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抬起头时已经有血迹渗出,秦书义更加惊恐,待要起身时却被赵元祐用眼神制止。
  “嘭”赵元祐又一个响头砸在地上。
  “书义,今日之后,你我再无师生情谊,是我赵元祐对不住你。”
  “恩师说的哪里话,只要您有吩咐,学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这条命都是恩师您给的,这可如何使得。”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抹着泪,赵元祐每一次响头都像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在他的心窝上。
  “嘭”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赵元祐额头鲜血长流,顺着眼角,脸颊流到脖颈和白色的长袍上,更加殷红。
  秦书义再也承受不住,”噗通“一声对着赵元祐跪了下去,低头呜咽。
  赵元祐伸手拍了拍秦书义的肩膀,眼泪长流,夹杂着血迹一起流进了衣领,将衣领蕴的一片血红。
  ”孩子,是为师对不住你,我要你做一件事。“
  秦书义止住了哭声,抬眼望着对面的这个一夜之间头发雪白的男人,他的脸上有凄惶,有愤懑,有不甘,有委屈,有失落,有痛苦,但最多的还是怜惜与愧疚。
  “恩师但说无妨。”
  赵元祐盯着秦书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我要你,弹!劾!我!“
  ”什么?“
  秦书义心中一阵惊骇,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赵元祐。
  ”我要你弹劾我,元吉,你不懂吗?“。
  赵元祐双手抓着秦书义的肩膀,眼中的愧疚之色更浓。
  秦书义转眼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赵元祐这是要弃车保帅,壮士断腕了,秦王敢杀害皇帝,下一步自然是要清洗前朝旧臣,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的恩师赵元祐,他做为赵元祐的得意门生,自然也在清洗之列,这一天绝对不会太晚,赵元祐现在做的事就是让他主动战队,选择秦王,这样便能保住最后一点香火,只是仅凭一封弹劾奏章能有多大的作用呢?以赵开理的为人,怎么会轻易相信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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