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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人啊，请给我一支兰州。”
人们才不会去想董小姐的风流往事，也不会关注她是不是一个会有点故事的女同学，他们只会拿起兰州点上，看着烟雾在冷风里打转。
宋冬野这个貌似敦厚的胖子在兰州地下音乐地位是很高的，对于本地人来说，这种和李逼一样能来西北搞一圈的音乐人似乎都是值得尊敬的。
而对搞地下音乐的人，尤其是带着一把吉他穿梭在城市里的流浪歌手来说，这死胖子确实是数一数二的最喜欢的人，就这一句歌词，遇到懂点的，一晚上的烟钱就省了。
对于这些嗜烟嗜酒如命的浪子们来说，只有烟的雾洒在稀薄的空气里，鼻腔感受到难以名状的刺激，才会让他们感受到真实的存在感。
方凌和往常一样目视着一摊人围着一处随处可见的流浪歌手，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嘈杂的人声里，唱歌的人声音依旧清晰可见。
尤其是那句“请给我一支兰州。”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吉他也爆发出躁起来的爆响。
不明真相的人们纷纷拍起手掌。方凌听到这句，嘴角毫不客气上扬，得扯开一个大大的弧度，径直走向附近一个便利店抽了两盒黑色的兰州。
接着费力地挤进人群，顺手把一盒丢进一个装饰精美的箱子，里面堆满了零零散散的小钞，箱子上三个大字——“功德箱”。
方凌做完，面带笑意地看着继续扯着一把吉他的少年。
“草……”唱歌的少年喝方凌对视一眼，嘴里低骂一声，放下吉他，自顾自地开始收拾，抽起功德箱里的兰州，用大拇指指甲熟练地划开塑料包装，顺手从肥大而精致的邋遢衣装里抽出打火机点上就往嘴里塞。
“草，真是他妈哪都有你。”少年背起吉他，手里自己的功德箱上三个金箔大字在夜里闪出迷离的光，烟的火和雾在夜里勾勒着孤独的洒脱，少年人嘴上不饶人，不过另一只手已经搭到方凌肩上，微微笑起来，嘴角微微眯起。
“草，这遇到就遇到了呗，老子能怎么办？”一样熟练地解开包装，不知道今天第几次地点上。
“这他妈又不准备付房费？”
“你那球地方，老子来都是给你脸。”
“哈哈，走了。”
少年人爽朗一笑，高耸的喉结似乎更突出了一点，左手一拍方凌，自顾自地开始前进。
方凌原地战了半晌，不自觉地跟上。
随着人群自觉无趣，慢慢散去，方凌和这个比自己都要年轻三四岁的棱角分明，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往着兰州很少的，没有路灯的地方走去。
那是政府假装看不见的一片棚户区，低低矮矮的房屋举目可见，锅碗瓢盆都在头顶。
方凌第一次走进去的时候，就感觉一种冥冥之中好像里面的人再也出不来了的感觉，就像现在触目可见的醉酒的男人，不怀好意的青年人，花枝招展的楼凤。
走进这里，就没有了尽头。
“这他妈你又搬家了？这么远？”。
“搬个球，这么几天怎么搬？还是上次那地方。”
狭长拥挤的街道里，两道影子越拉越长，直到被这条街道吞噬，被黑暗吞噬，被这座城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