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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惶惶，整个县城缭绕着焦躁的因子，随着越涨越高的雨水和如川流不息般涌入县城的难民，据说陈县令已经急昏了，跪在衙门的“青天白日”匾额下祷告上苍，整整三个时辰，无数黎庶人感念其诚，不顾暴雨送上万民伞。
所以，当陈县令举着那把硕大无朋满是墨渍的伞走到自己面前时，乔珏并没有诧异，他只是瞟了几眼，在上面看到了熟悉的名讳。
“脂粉楼内的女子也在上面签了名？”乔珏问道。
陈县令笑得温文和煦。“都是治下子民，本官一视同仁，她们自然也对本官感恩戴德。呃……你就是乔珏？”
乔珏点了点头，将抓在手中的糕点递到陈晦面前。“如今难民至，天雨不歇，就连这糕点的价钱都已涨了一倍，我很忧心再过两天，会不会买不起糕点了？”
陈县令将糕点轻轻掰下一块放到嘴里，缓缓地咀嚼。“有桂花香的味道。”
“是桂花糕。再尝尝，还有别的味儿没有？”
陈县令再掰了一块放进嘴里，仔细地嚼了嚼，便嚼出了甜腻腻中隐藏的那丝苦涩。“是什么这么苦？”
“黄连。”乔珏幽幽地说道，“藏在无数的桂花底下的那最最真诚的苦涩。世人只见桂花香醇，未尝桂花糕内黄连苦哇！”
陈县令长叹一声，轻轻地摆了摆手，架在乔珏脖子上的利剑便暂时挪了开来。
刘仲辅神目如电，死死地盯着乔珏，手中剑不断嗡鸣，如欲饮血。
乔珏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偏还要撩拨。“刘大捕头，你以前不是使刀的吗？怎么改使剑了？”
刘仲辅嗤笑答道：
“鄙人刀剑都有涉猎，乔公子想赐教吗？”
“呃……改日吧，改日一定满足你。”说毕，又扭头哭丧着脸望着陈县令，道，“陈县令，我的青天大老爷啊，小的冤枉啊。冤有头债有主，那位爷就住在我对门，穿过回廊就到，绝不超过半盏茶，要不……您老跟他唠唠？”
陈县令笑得如同看穿了狐狸伎俩的猎人，道：
“有郡守大人当靠山，所以不把我这个父母官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自然不是。”乔珏叫起了撞天屈，“我哪敢呐？你们都是大象，就我是蚂蚁，随便哪个一脚，就能轻松碾死我了。”
“哼哼！”陈县令冷笑，“若果真如此，你就不会一直跟本官绕圈子了。说，你是如何搭上鹤大人这条船的？鹤大人在郡都，你在县城，必有一中间人，是谁？”
“我真不能说！”
“唰”，刘仲辅的剑又架在了乔珏的脖子上。
乔珏望着明晃晃倒映出自己脸庞的三尺青锋，眉头皱成川字，盯着陈县令问道：
“县令真想知道？”
“噌”，利剑划破了乔珏的肌肤，一行血珠顺着剑尖落到了地板上。
乔珏看了看对门紧闭，满不在乎地开口道：
“既然别人都不在乎，我也无所谓帮他们隐藏了。那中间人就是脂粉楼的佘……”
“砰”，乔珏的话还未尽，一支飞镖便越过方形回廊，重重地打在了明晃晃的剑上，飞镖被磕飞的同时，利剑也脱手落在了地上。
乔珏机灵灵一个滚地葫芦钻到了床底下。
刹那间，“砰砰砰”声不断，像进入了打铁匠的铺子，乔珏用脚将不远处的糕点盒子勾过来，从里面拈出两个糕点掰开，挖掉最中心的一点黄连，便扔到嘴里开开心心地嚼了起来。
望着二楼乒乒乓乓打得如此壮观，身形不见，只有飞镖来袭，站在大堂抱着功德箱的桓二柱看得眼睛不眨，直呼此次来的值了。
一把抓住身边嫖客的脖颈，大嗓门地问道：
“这脂粉楼不是说是个窑子吗？怎么改杂耍了？”
那嫖客被桓二柱的唾沫喷了满脸，甚是气愤，于是便一拳捣向桓二柱的胸口。或许没料到桓二柱的身体如此结实，又或许是他自个儿确实太过羸弱，总之当嫖客的拳头撞在了桓二柱胸口时，围在周围的几个男女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折声。
“啊啊啊啊啊啊，该死该死，你胸膛藏着铁片不成？”嫖客怒不可遏，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却不料桓二柱更加生气，一脚将那嫖客踹飞了出去，气愤地道：
“竟是个假伤讹人的，你这样的坏东西我见的多了，大哥让我见一个踹一个。”
那嫖客以狗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气息奄奄地说道：
“我没讹人，我的手……断了，现在……肋骨也断了。不信，你自己看。”
桓二柱却更加气愤，道：
“每一个讹人的王八蛋都这样说！大哥让我不要听你们乱嚼！”
“我真没……”那嫖客话还未尽，一个半尺长的镖便插在了他的背心。
楼上传来鹤大人不豫的说话声：
“幽九，你的镖射死人了。”
瘦竹竿小厮沙哑的声音响起：
“大人，跟我无关，是对门那个捕快瞎舞剑，将我的镖打了下来，你瞧。”
说着，又一个镖插在了那已经咽气的嫖客背上。
“我没说错吧？”
鹤大人悲天悯人道：
“确实如此，那捕快身为捕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当就地格杀。”
“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