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莫爷爷

　　东城有一家小酒馆，小到可以让人忽略，屋里一共有四张桌子，只有两个年轻人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看管此店。
　　平日无人，老人勾着腰瞌睡，两个年轻人则一起下棋。
　　老人名叫莫玄机，街坊邻居都喊他莫爷爷，有的年龄较大的中年人，戏称他一声莫爷。在这东城，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至少战乱后没有人比他来的更早，十八年，也许二十年。
　　今晨酒馆并没有开门，原来一大早，莫爷爷就和两个年轻人去了中城。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
　　“小六小七，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从小跟我长大的你们和五个哥哥绝对清楚。我在这京城，就是为了等一个人，等一个我不认识，但又不得不等的人。这个人啊，对大赵，对这个江湖，也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可是对于我，对于上面的人，确是不可失的。”
　　小六小七是莫爷爷收养的孤儿，从小没有父母的他们被莫爷爷领到小酒馆，让这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人抚养长大。莫爷爷给他们起了名字，但在家里，确是求方便叫他们小六小七。
　　“我这二十年啊，碌碌无为，就养了你们七个孩子，让我高兴的事，你们七个孩子啊，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老大二十八喽，做了起尧宫的二掌门，老二老三稍次，但也是起尧宫的七星之二。老四如今在西贺历练，相隔十万八千里。老五不愿入宗门，甘愿漂泊在这江湖，如今也是混出了名头。如今就剩你们两个呆在我这老不死的身边。小七虽然小，但是天赋异禀，人又聪明，脑袋灵光，过几天起尧宫掌门又要接走让你做他的亲传弟子。终了，也就只剩小六一个人陪着我这老头子。小六不像你们兄弟几个那么有天赋，可是他人稳重不急躁，陪着我也可以偶尔下下棋，散散步，这样也不错。”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东城外有片桃花林，深秋树叶凋零，枯枝败叶垂在枝头。三人步调不快，踩的黄叶吱吱作响。三人来到桃林深处。
　　桃林深处有一座亭子，名叫桃花亭，是莫爷爷亲手盖起的一个小亭子，平日里供人游玩，殊不知这亭子的下面，有着让江湖疯狂的秘密。
　　小六小七转了转四周，确定无人后，莫爷爷走进亭子，站在中央。
　　只见莫爷爷嘴唇动了几下，双手结印，亭子里突然出现了阵法一样的图案，之后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盒子。盒子显得十分古老，又极其精致，不像是这凡界的工匠做出来的。
　　莫爷爷将自己的手指划开，向盒上的宝石涂上自己的血，精致的盒子发出机械转动的响声，盒子打开了。
　　盒子中有一块青玉，散发着祥云一般的光辉。
　　莫爷爷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怀念和几分感伤。
　　“二十年前，我们兄弟三人从上面下来，从此天各一方，我在东南，他们两个一个正北，一个西南。我们兄弟三人各有一块玉，一青一白一紫。我持青玉，这里面有一书简，有一片阴魂，今年九月九日，重阳择主，它会引起残魂共鸣，不知圣君的三片残魂落到何人身上，老司命早已预言，大赵都城，重阳才子宴，有一位扶摇之才，将脱颖而出。”
　　“才子宴，皇上广邀全国才子才女，小六也可以去凑个热闹。”莫爷爷半开玩笑的说道。
　　其实也不算玩笑，小六虽然没有天赋，有些愚钝，但他却是持之以恒的人才。要说人才分两种的话，他就是那种勤奋的人才。就下棋而言，莫爷爷算是东城里有名的棋手，而小六有时可以和莫爷爷对弈数天，有时胜有时输，莫爷爷有时会嫌麻烦，但小六却不会，从某种意义来讲，小六棋艺更胜一筹。
　　除却下棋，小六还爱读书，历来伟人的诗赋没有少读。虽然出身贫寒，但比起来那些王公贵族的子女并不差。
　　小六确是紧不得玩笑，腼腆的摸了摸头，谦虚的说了句哪有。倒是小七，不屑的笑了笑。小六小七从小就是这样，小六处处不如小七，小七却叫小六哥哥，当然是委屈了他，他自己当然也不服。
　　莫爷爷不管他们两个，自顾自的说下去。
　　“当年啊，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在司命星宫做仆童，年少啊，都在努力，就为了那一个祭司之位，好不容易三个人都合格了。呵，司命星宫却不在了，老司命死了，神王失踪，就连圣君，也死得只剩残魂，整个东神宫血雨腥风，星君临死前托付我们三人，一定要找到这三褛残魂…”人老了，也容易感伤，莫爷爷说着说着这陈年往事，眼泪就不住的往上涌。
　　小六小七不懂其中的内情，只是看着莫爷爷伤心，自己也不好受，只能陪着老人在这一起悲伤。
　　宁府
　　宁黎如今十三岁，从小娇生惯养，母亲心疼不让学武，贪玩又不愿学文，气走一批批的教书先生。宁黎的纨绔之名在城中也极为出名。尤其是与四皇子等一共七个人，被城中人戏称为“恒安七公子”。如今宁晁然回来，宁黎自然不能像原来一样为非作歹。又被宁晁然强迫，让他练剑。
　　教宁黎练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哥，宁江。
　　此时的宁黎正在扎马步。虽然已是深秋，气温不再像烈夏一样炎热，可宁黎还是满头大汗。
　　“啊啊啊，大哥，我坚持不住了！”嘭的一声，宁黎一屁股坐到地上。
　　“呦，这次足足有一个时辰，小黎子有进步啊。”宁江夸奖他。
　　宁江在北疆是一名有名的将军，和他的父亲是战场上有名的父子兵。宁晁然把他提携为副将，没有任何说在下面说闲言碎语。宁江的表现军中人尽皆知。武艺高强，年少有为，善用兵法，一杆长枪耍的孟攘强盗魂飞破胆。
　　宁江曾经师从云中门掌门鉴真道长学武，虽然只有短短半月，但受益无穷。尤其是一句“修行，心先稳，气再稳，后人稳”。这句话对宁江的修行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因为年少气盛，也避免不了偶然的冲动，尤其是关系到属下兄弟性命时，其实已经不止一次抵抗他父亲的命令，每次违抗命令都被宁晁然拉着打一顿，这样下来，身上的伤有半成都是宁晁然打的！
　　“哎我说大哥，你不是教我练剑吗，怎么天天在这扎马步，你可不许偷懒故意不教我！”宁黎一连扎了七天马步，早就累的不成样子，怀疑宁江有没有用心教他。
　　宁江从树上跳下来，照着宁黎的头猛敲一下，疼得宁黎直呲牙。
　　“练剑是修行的一种，既然修行，就必须心静，有恒心，有毅力。这扎马步，一来可以练体力，二来可以练下盘，三开可以练恒心。心不稳何以修行，身不稳何以练剑。扎马步是基础，如今你已经可以站一个时辰，也算可以了，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基本的用剑方法。”
　　宁黎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抱怨。
　　云中门位于恒安西面的云岭山脉东部的九个山峰，是大赵第一宗门。云中门一共有九个掌门，鉴真道长是重云山的大掌门，修为也是最高。当年云颠论剑，鉴真道长以一己之力，连败五位人仙，扭转乾坤，因此击败水云宗，成为大赵第一宗门。原不被看好的大掌门鉴真道长一战成名，口碑也立即变得好起来，当年狠心绝交的宗门重新返回送礼，希望与云中门重新交好。鉴真道长也应大赵皇帝的邀请，为传国玉玺添几分气运。鉴真道长并没有拒绝，毕竟他也是大赵人，既然能为国出一份力，那就出一份。因此在恒安呆了大约有半旬，正巧碰见了练剑的宁江，鉴真道长看着有趣，就顺便指导了一番，后来宁江弃剑练枪，也是鉴真道长鼓励他这么做的，说他：人如枪，锋芒毕露，枪尖寒芒刺人身，眼中寒芒刺人心。也是因此，宁江弃剑练枪。从头练枪不但没有落下，反而将剑技转成枪技。驰骋北疆，也得到一个“白马玉银枪”的称号。
　　宁江的爱枪名叫苍山怒，取自宁江自己做的词中“苍山怒，人神惧，仙人下凡平息入。”苍山怒是西楚名匠重山的毕生之作，先是花了二十年找材料，又花了二十年制作。枪头用了深华银，一种处在深海的矿石，枪身是崇山大名树的一枝树干。这种树需要用地心火才能沥干，沥干之后，枪身呈玉黄色，光亮如油，温润如玉，因此看着像是玉打造的一般，却远远比玉结实得多。宁江坐骑名为夜玉，是一匹白马，因此被称为“白马玉银枪”。
　　冷风终于从极北之地开始南下，这才深秋，今年冬天应该来的特别早吧。这风，算是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