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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狮起霜雪,老巫晓天机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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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武威城中,没有人能在黄金园里随意进出,这座恢宏的贵族庄园与其说是拓跋澜赏赐给大巫的,倒不如说是将大巫变向地软禁起来。
  凝神香虽有凝神静心的作用,但对于翰尔萨部人来说,凝神香是他们觐见天神的阶梯。如同那黑影说的一样,每一位翰尔萨人都有觐见天神的权利。
  大巫不确定自己刚才见到的是否就是天神,可他知道,凝神香的做法已经随着翰尔萨部的灭亡而失传!甚至当世已不应该有人再知晓通过点燃凝神香去觐见天神。
  “巴托。”大巫抖去衣上的尘土,扶着木案站了起来。
  “大巫。”老奴很快便从屋外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大巫狐疑地看了老奴一样,他坐在桌案旁边,一边端着饭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巴托,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大巫,已有十九年了。”老奴恭敬地回答。
  “十九年。”大巫点点头,手指掐在项间的狼牙上,微垂着眼眉,“比那些老懒蛋强多了。”
  老奴被大巫说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他抬起满是皱纹的脸对着大巫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
  “可惜,十九年我都不知道你的姓氏。”大巫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我也许是知道了。”
  老奴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大巫可以想象出老奴那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我差点忘记了,你是拓跋宁远派给我的。”大巫笑了起来,“当时拓跋宁远纵容正南军马进攻翰尔萨部时,你是怎么选的呢?巴托·翰尔萨?是不是你和我一样,做了大局中的苟活者?”
  名为巴托的老奴并不作声,他依旧是一脸憨笑地看着大巫。
  大巫见巴托没有吭声,自己自然也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那炷凝神香如果真是巴托拿出来的,就说明这个老奴已经不想再在他身旁保留着什么秘密,甚至连这个老奴都知道大巫是翰尔萨部的人。
  “我应该称呼您大巫,还是苏内·翰尔萨大人?”巴托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所以你确实是翰尔萨部的人?”大巫反问道,“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苏内大人在翰尔萨得高望中,自然是不认得我们这些下人。”巴托跪在地上,以翰尔萨部的受抚礼面向大巫,“就像您吃牛羊肉一样,您是见不到养着这些牛羊的牧人的。”
  大巫将手掌按在巴托光秃秃的头顶上,这是翰尔萨部的受抚与抚顶的礼仪,像大巫这样可以凭借冥想而面见天神的巫,在翰尔萨部是最为尊贵的,所以其他翰尔萨部人见到他都要行受抚礼。
  “那几炷凝神香,是你做的?”大巫反倒是越来越平静。
  曾经他以为翰尔萨部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四处暗中寻找着翰尔萨部的遗民,却一直没有结果。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五十年,他早已经不确定了自己到底属于哪里,其实对他而言属于哪里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于为天神传达旨意。
  所以再有翰尔萨部的后人,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那个被正南军队屠杀的,被拓跋宁远遗弃的部族,早就已经死去了,真正的翰尔萨并不是聚集在一起的部族,而应该是传达天神旨意的使者。
  “是。”巴托答到,“苏内大人见到天神了吗?”
  “或许是见到了。”
  “那大巫打算怎么办呢?”巴托问。
  大巫看了一眼巴托,皱眉问道,“什么怎么办?”
  “天神交代给您的事情,您会不会去做?”巴托虽然声音谦卑,但却让大巫觉得心头一阵恶寒。
  “这些不需你来操心。”大巫冷冷说道。
  “可大巫要明白,一旦用了凝神香,以后大巫要凭神游去见到天神便是不可能的了。”巴托顿了一下,“以后也要凝神香。”
  大巫终于忍受不了巴托这种僭越的行为,于是便怒喝道,“你在威胁我?”
  “苏内大人,这可是拓跋先主让我来做的事情。”巴托沉沉道。
  “拓跋先主?”大巫心里一空,“拓跋宁远那个老不死的?”
  “不然谁还会是拓跋先主呢?”
  大巫彻底愣住了,他本以为拓跋澜会左右左右这种事情,毕竟他还是王公,是翰北的主人。可拓跋宁远已退位几十年,他把权利全部交给了拓跋澜之后却也要来管这种事情?
  可偏偏这个人是他万万不可去触怒的。
  如果说拓跋氏先祖拓跋肃是统一翰北的人,那拓跋宁远就是那个让翰北彻底没有其他声音的人。全翰北十一旗王,都听从王公的命令,所谓的旗王议政早已就成为了历史,整个翰北只剩下拓跋氏一家的声音。
  大巫曾亲眼目睹那被誉为“天神鞍前武士”的索达契部被苍朔骑的铁蹄踏平,幸存下来的人全部发配为奴隶。还有他自己的翰尔萨部,在正南军队进攻时,拓跋宁远故作不闻,待翰尔萨即将破灭时,才出兵救援,那些鲜血与枯骨下埋葬地却是两个部族不甘的怒吼。
  对此,大巫保持了沉默,他知道自己的话没有用,就像如今对拓跋澜而言,他只会将你的话当成苍蝇的聒噪声。
  没人会在乎天神怎么想,除非天神真的莅临翰北,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谓天神,归根到底只是万事万物规律的另一个写照。
  “这件事不是我想做便能做的事情。”大巫叹道,“因为没有人敢信我的话。”
  “那便好。”巴托笑着说道,“先主的意思,是希望苏内大人可以安分守己。”
  大巫掐着狼牙,双目微闭,默不作声。
  那个老东西,现在也有七十多岁了吧?大巫心中想着,哪怕是隐居一方,也要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大巫很清楚拓跋宁远为什么这么做。
  但,他已经不是王公了啊!
  翰北还有几个人会再听从拓跋宁远的命令呢?
  ......
  拓跋风瑞把“罡狮”放到了自己帐篷的刀架上,他每日练完刀后,都会小心地擦拭好这把刀,然后仔细地观赏上面的花纹。
  这是他的第一把刀,也许他不知道这把刀材质的真贵,可他却知道那名铁匠在锻造这柄刀时是何等的用心。
  这是那个叫莫桑图的人送给他的礼物,并非来自他的二哥,而是来自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阏氏向曲婉摸了摸拓跋风瑞的头。
  “这柄刀,其实风瑞最该感谢的应该是你父亲。”她微笑地说道。
  “为什么?这明明是那个莫桑图做的刀。”拓跋风瑞小脸上满是不解。
  “因为那些人都是承了你父亲的情啊。”向曲婉道,“风瑞以后会明白的。有些时候,你比那些普通人要特殊得多。”
  拓跋风瑞抓了抓头,还是没有听得太明白,不过他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以后,风瑞要记住,你是拓跋氏的人,你是拓跋澜的儿子,你的姓氏在翰北就意味着高贵。所以有些事情,是你能做的,有些事情,却是你不能做的。”向曲婉道,“你生在了帝王家,便要有所失,有所得。”
  “母亲,风瑞知道了。”拓跋风瑞笑了起来。
  向曲婉欲言又止,她有时真想把所有道理都教给拓跋风瑞,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这个孩子,她不能处处都告诉他该如何决断,如何取舍,他将来会立足于翰北,会成为威震一方的旗主或是王公,所以有些事情,是需要他自己去慢慢体会的。
  她看着那把刀,手指轻轻地扣在冰凉的刀柄上,神情暗淡。
  有些事情,终归是有舍,才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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