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化庭宗

　　延城袁家
　　次日清晨，延城袁氏的弟子在大庭院内集合，高档的石砖整齐地铺在地上，看似错乱的条纹反而显得很美观。现在有一大群少男少女踩在上面。
　　往日这种场面不知上演了多少次，今日却显得格外热闹。这些子弟皆是家族中的年轻一辈，此刻个个都精神焕发。
　　进入仙门，是他们日日期盼着的。
　　人群外，袁氏的几位长老站在庭外的红漆走廊上。与年轻的后辈不同，几位长老都是饱经风霜，看尽人世沧桑之人。此时自然不像后辈那样兴奋不已。
　　“时间尚早，离化庭宗的人来还有不少时辰，为何现在就召集他们？”一位扁头长老打破沉默，问道。
　　“今年延城的灵力测试，我袁家出了两个奇才，他们的事自然要安排。时间是早了些，但来人差不多该到了。”另位须眉皓白的老者缓缓答道，他正是袁氏的族长，兼延城的府会长老之一，袁青霄。
　　“奇才？可是袁骏和袁黎。”扁头长老笑了笑。
　　他这人特爱才，尤其是少年俊才，常可以看见袁氏的年轻一辈集合在讨论，一旁藏这一位老头在偷听，便是这位扁头长老。
　　“世事难料，当初最不起眼的袁骏，如今是延城灵力测试前三。而那袁黎却拖了我袁家的后腿，整个延城灵力测试数他垫底。”
　　扁头长老摇了摇头，他的话立刻被族长袁青霄否定。
　　“三弟，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你也是延城垫底，如今不也是坐上了长老的交椅，还多次被化庭宗提名要你去他们宗内教授弟子。”
　　袁青霄边说，边看天空是否有人到来。然而天空一碧如洗，没有任何人飞过的痕迹。
　　“灵力测试，终究不准，埋没了不少好苗子，到底也埋没不了真正有实力的人。”扁头长老说完，便不再做声，显然是沉浸在当年的风光之中。
　　天色尚早，袁氏的房屋在半夜半明中静默。袁黎早早起了床，他没有急于去庭院那集合，反正去了就是多受点嘲笑，不如先在家舒服的待着。
　　袁黎的父母都在外地办事，即便是他入仙门这么重要的事，也忙着无法回来。他们也不知袁黎是延城垫底的事，只是写了封信回来寒暄几句就没了下文。
　　闲来无事，袁黎自顾看起了昨日从袁骏那得来的《少灵注解》，在心中暗自感概当初他有那么好的天赋，怎么灵力测试就被判资质平庸了呢？
　　屋外是一小片树林，几只黄色的鸟在树枝上嬉戏，用嘴啄着自己的身体。正高兴间，被一声树枝踩断的声音惊到。
　　鸟飞回自己的窝中，警惕地望着刚刚踩断树枝的人。来人戴着竹制斗笠，身穿着红绸金边缎衣，登着一双青缎小朝鞋，向袁黎的小屋走去。
　　屋内的袁黎早已发现来人，待那人推开房门时，就见袁黎站在门前。
　　“你来做什么？”袁黎像没事的人一样坐回刚才的位置，把《少灵注解》盖好。来人摘下斗笠，才看清他的面貌。剑眉星目，皮肤稍黑，延城灵力前三，袁骏。
　　“你没有去庭院集合。”
　　“你也是。”
　　两人这种奇怪的打招呼的方式在如何人看来都会发笑。但说话的人偏偏都没有笑。
　　“难道你真的不想去仙门？”袁骏问道，手中的斗笠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只能拿在手上。
　　“对，我不想去。”
　　袁黎想着先耍耍对方，便撒了个慌。接着把袁骏不知放哪的斗笠拿走，他清晰地看见，袁骏的右手大拇指上，有着一条伤痕，看起来是永久性的伤疤。
　　袁骏叹了口气，讲道：“我很遗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想想。”
　　“我意已决，无需多想。”袁黎不太会说谎，尽量让自己话少一些，不要被看出破绽。
　　只见袁骏起身，拿回自己的斗笠，开门要走。袁黎想着这人真没意思，还是说实话好了。
　　但没等袁黎开口，袁骏抢先说道：
　　“既然你不想去宗门，那跟我对战一场。就在外面。”
　　“你好歹是灵力第一，向我这个垫底的人发出挑战？”袁黎有些惊讶，还是跟袁骏出去了。
　　天空稍微有些光亮，但离化庭宗的人来还有一段时间，袁骏在袁黎家的院内停下，说道：
　　“我不用灵力跟你打，这样我们都在同一档位，如果我赢了，你就得去化庭宗。你赢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袁黎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本来就去宗门，这场比赛胜利与否都跟他没有关系。在灵力测试前，袁氏家族的年轻一辈经常组织比武活动，袁黎尽管未曾得过第一，但面对不用灵力的袁骏，还是绰绰有余的。
　　气氛瞬间安静，两位少年在不大的泥土院中绕圈周旋，但没有人出手，地平线上露出太阳的半边脸，照在袁黎的小屋上，镀上一片火红的光芒。
　　院子被小树林包围，只留中间近似圆形的泥土院子，其中正萌发几棵新芽。
　　袁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对方，平日葡萄样的眼睛似乎被这氛围挤压成鹰形眼，死死地盯着袁骏。他早已摆好了姿势，手稍稍张开，只要对方一动，手就能立刻化为拳，做出反应。
　　两人绕了几圈，袁骏似乎找到进攻的时机，快速几步冲向袁黎，他的目标并不是袁黎正面，而是巧妙地急转身，将拳挥向袁黎的左肩。
　　始料不及的袁黎未做出反应，左侧肩膀重重挨了一拳，再回过神来时，对方已退出三步之外。
　　袁黎一个箭步冲向袁骏，右手早已握拳待发，正挥出时，被袁骏硬生生地接下。却不料袁黎的左肘直磕袁骏的胸膛……
　　一招一式，一来一往间。两人皆未决出胜负，袁黎累得躺在泥土地上，再没有起来的力气。
　　“行，你赢了。”袁黎喘着气说道。
　　袁骏没有理会袁黎，刚刚他还有些疲惫，现在似乎变了个人，目光冷冷的。
　　突然响起了掌声，惊得袁黎站了起来。接着是一位老人的声音：
　　“好，果然是少年俊才，我袁家是人才辈出啊。”
　　这声音袁黎再熟悉不过，抬头一看，正是那经常偷听年轻一辈讨论，曾和他一样是延城灵力垫底，扁扁头的袁家长老。
　　“我让袁骏多接触你，果然是正确的选择。”扁头长老笑盈盈的，又说道：“当初骏儿给我看了你写得《少灵注解》，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
　　扁头长老拍拍袁黎的肩膀，西瓜大的肚子挺着，小声说道：“延城灵力垫底，我算是找到知音了。”
　　“这算什么知音，这么说，袁骏是故意要接触我。”袁黎不经抱怨。
　　“嘿嘿，”扁头长老坏笑道：“别生气，虽然骏儿说的什么看不懂《少灵书》，还有现在和你打成平手是假的，但你的实力是真的呀。”
　　袁黎皱了皱眉，望向袁骏。与刚才的表现截然不同，袁骏换成了他往日冷冷的目光，戴上斗笠，头也不回地离开。
　　到底是灵力第一。袁黎轻轻叹口气，袁骏是扁头长老派来接触他的，所以昨天才对他那样保护，如今扁头长老道出了真相，袁骏就没必要再装下去。
　　灵力第一，怎么会和垫底的人为伍。
　　“好了，化庭宗的人来了，快点去吧。”扁头长老又拍拍袁黎的肩膀，挺着西瓜肚向庭院走去。
　　来到袁氏庭院，那早已人满为患。化庭宗来了三人，一位宗师与两名宗内的少年武者，看起来都是天骄一辈。一男一女的少年武者一见袁骏，立马走了上去，愉快的交谈起来。
　　“看看，这不是灵力垫底的袁黎，也要去化庭宗？”早已有人注意到袁黎，此话一出，更多人的目光投向袁黎，包括化庭宗的宗师。而那两名少年武者只顾讲话，看也没看袁黎一眼。
　　袁黎把目光转向别处，他在灵力测试那天早就遇到这种情况，唯一的方法就是不理。
　　见袁黎不理，那些要看热闹的人顿时没了兴趣。
　　红漆走廊上的化庭宗师手一挥，一本本小册子飞入袁氏弟子的手中。册子上是化庭宗的介绍，及新入门的弟子需要学习的法术统统在内。
　　化庭宗，因为是延城第二个开设的仙门，又称延城第二宗门。宗门分内外门，弟子分记名弟子，师传弟子，核心弟子。弟子入宗两年后会有考核，如果考核失败则逐出宗门。
　　外门弟子只有到达外门核心弟子才有进内门的机会。宗门只管住不管衣食，每月发放一粒丹药，宗内弟子可随意挑战，但不能以多欺少或闹出人命。
　　拿到小册子的袁氏弟子又纷纷议论起来去，多是宗门每月一粒丹药的话题。
　　不等这些弟子讨论完，化庭宗的宗师再次将手一挥，天空顿时出现几只凶猛的灵兽，二话不说，尾巴一甩将袁氏弟子甩上背，迅速地飞走。
　　灵兽个个巨大无比，獠牙利齿，尾巴末端还有被烧焦的痕迹，看似恐怖的灵兽似乎很没精神，背上有着醒目的鞭痕。袁黎能够想象这些灵兽平常受到什么待遇。
　　袁家院内清静下来，只剩几位长老，化庭宗的宗师，一男一女的少年武者和袁骏。
　　化庭宗师看了看袁骏，对袁青霄说道：“那么这位，我就带走了。”
　　袁青霄笑道：“这是他的造化，宗师慢行。”
　　两人皆拱手作辑，化庭宗师最后一次挥袖。偌大的袁氏庭院只剩下几位长老。
　　延城化庭宗
　　骑在灵兽背上好一会，袁黎才看见处于群山之中的化庭宗，灵兽缓缓降落，比先前去袁家的还要多，显然，其他家族的年轻一辈同样来到化庭宗。
　　一下灵兽，袁黎便匆匆远离人群，小册子看起来是为个人制作的，袁黎按照上面的指示，寻找自己住的地方。
　　来时不过太阳初升，待到袁黎找到居住所时，已是正午时分。他轻轻推开有些破旧的小木门，这里比他在袁家住的地方差多了。
　　居住所是一栋傍山的木屋，周围种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草，屋旁的水井绳早已断裂，只剩下很短的一节。
　　刚推开门，袁黎才发现里面还有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