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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云游可是当年老五的贴身法器，是不是......”
肥胖男子听到贺太年的吩咐后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瞳孔微缩，惊讶说道。
“老五已然陨落，云游也已蒙尘多年，我想他也不愿如此。”
贺总管摆了摆头，不容置疑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缅怀，似乎勾起了什么往事。
男子见此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后转身朝里屋走去，片刻后便返回大厅，手里还多了一个檀色木盒。
男子将木盒放置于圆桌之上，单手一按，“吧嗒”一声，木盒盖子便应声弹开，里面露出两柄一长一短的刀刃。
双刀刀均非传统长刀，一柄长一尺有余，刀身微弧，刀柄刻着一只吐信怪蛇，蛇身扭曲蜿蜒，从刀柄一直延伸至刃面底部，刀身还篆刻着层层清晰可见的蛇鳞，刀刃在烛光下透着一股晦涩的死气。
另一柄刀则颇为精巧，严格来说，只是一把匕首，不过半尺，刀面呈檀色，与木盒内颜色颇为相近，但当贺总管将其取出握在半空时，匕身竟变得有些似透非透，似乎和环境融为了一体。
檀盒中除了放着这两把怪刀外，还有三个纯白椭圆药瓶和一本破旧的蓝色书籍。
“云游实为双刀，长刀用以压制杀伐，短刃则用以偷袭格杀。这三瓶药剂是老五当年亲自涉险从南疆巨蟆体内的提取的毒汁，剧毒无比。蓝色秘籍则是其毕生心血所创的云游刀法。”
贺总管指着盒内一件件物件如数家珍地说道，耐心解释一番后，突地将檀盖一合，缓缓道：
“如何，贺家的诚意你已经看到了。”
到了此时，余年也不作多想，三指举天，肃然道：
“皇天在上，小子余年愿承贺家条件。若违此誓，天罚地灭！”
如此，双方都对一番夜谈的结果都还算满意，又指点了一番余年在初期修行上的困惑后，贺太年便毫不客气对已勉强能活动的他下了逐客令。
海船二层以上的阁楼本就是管事活动歇息的区域，纵使余年得了贺家赐下的一份机缘，却也是远没资格住在阁楼上的。
凭栏望着余年一步一晃，踉跄下楼后直至转角消失不见的背影，一直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道：
“如今看来，当初给他定下的心智之深远远超同龄的评语倒还有些轻了。”
贺太年自然知味其言另一番深意，他捏了捏颌下的山羊胡，轻轻笑道：
“惊梦，我清楚你心中所虑，可也不必过于杞人忧天。这天下如棋，定然有那一步十算，一步百算的窥天大能，但不会是你贺惊梦，也绝不会是我贺太年。在其位，谋其事，我等一切所为都是为了贺家之昌盛，如今侥幸发现了一株好苗子，自然是不能弃之不用的。更何况，我等所作所为，皆是阳谋，有何可深忧？”
说这番话时，贺太年带着一股与常日不同的直白洒脱，二人听罢，心中所有所思。
......
......
两月后。
此时海船已缓缓驶入东陇海深处，海域的环境愈发恶劣起来，除了那诡秘莫测的天气变化，最大的阻碍便是在深海猖獗肆虐的海盗了。
两个月里，海船已先后遭受了十余次袭击，船体受了不小的损伤，但万幸的是运送的货物没有大碍，这些袭击也大都被被经验丰富的梭子们有惊无险地化解开来，尤其是那刚上船的妖青和柳夜在几次与海盗交战中可谓大放异彩。
真正见识到二人手段后，老船员们原本的一些小心思自然烂在了肚子里，再也不敢乱嚼什么舌根。
至于刘舜，经过那离奇一夜后，从船长程虎到各个梭子，众人像是达成了某种一致的默契，再也没人公开提起这个名字，仿佛海船上从未有一个叫刘舜的人出现和生活过。
另一边，伤势初愈的余年仿佛也变回了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在最初几次与海盗对战中，他使劲浑身力气也只能堪堪应付两三名海盗，甚至在首次砍下一名海盗脑袋时，竟是没忍住直接狂吐了一天一夜，搞得船上的梭子一阵无语。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众人惊奇的发现，这少年的对敌手段似乎变得愈发强大起来，其在御敌时可周旋的敌人也慢慢变成了三人，四人，五人....甚至最近的两次交战中，余年先是不经意间显露出了一手踪迹莫测的诡异刀法，另一次则更为离奇，在和一名身手不凡的海盗首领交手时，这少年竟是御水袭敌，或以水障护体，虽然威能完全无法与那日贺总管的惊鸿一手相比，但这些手段，可无一不是传闻中的仙家术法！
一时间，众人惊叹之余恍惚以为那个被他们视作梦魇的披发少年又回来了。
若是有心人再一留意，便会发现每至深夜，便始终有一道身影在海船甲板上勤苦修炼。
独自一人，风雨无阻。
是夜。
皑皑浓雾牢牢罩住了整片海域，极目望去，也只能隐约看见一角突出的船头和一盏若隐若现的黄灯。
如往夜一般，余年此时正静立甲板之上，一身紧身灰袍，头戴竹制笠帽，脚踏草鞋，腰间挎着一柄檀紫长刀，整个人的皮肤相比之前黝黑了不少，身材也结实壮硕了许多，活脱脱一副行走海路多年的梭子模样。
此时距他离开广安城已过去五个多月，海船离到达国都尚州也是不远了。
手中数道复杂缭乱的指法变幻后，余年双目突睁，双指朝前一指，轻叱一声：
“水凝化物！”
一道灵光射入海面后，海船两边便兀自飘升起两条蛇状水柱，与其灵根觉醒时不同，这四条水柱上升速度极为缓慢，像那被拘捕上岸的海鱼一般不停左右翻腾挣扎。
余年见此却是面不改色，只是手中灵光更盛，蛇状水柱顿时如收到强制的指令，一阵颤动，朝其所指方向飞速撞击而去。
“轰！”
四条水柱合力一击，撞击在了海船不远处的一处海面之上，被撞击的海面如西瓜炸裂，迸发开一团巨大的浪花。
“终于跨过入门镜！”
余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说起来，这两门五行功法其实算不上有多晦涩，但对于余年这种需无师自通的人来说，还是有不小难度。
五月苦修，水魇决今日一步踏入小成境。
方才一番不小的动静，似乎是触怒了这深海威严，其笑音刚落，一道三四丈的巨浪便带着蔽月之威悚然袭来，眼看便要将甲板的余年卷入深海！
“来的正好！”
余年见此，却是不退反进，双手一个合十，倒未做那掐诀之举，只是口中飞速吐出一段不知名法诀。
言出法随。
灵言一出，叠叠奔涌而来的海浪中竟有部分似受天召剥离而出，抢先一步飞落至余年身前，并顺势在其身周环绕成一个半透明的圆形水罩，不大不小，正好将其笼罩其中。
一系列变化看似复杂，其实也不过两三瞬息之间，屏障刚一形成，巨浪便狠狠地噬击在甲板之上，身处甲板前端的余年更是瞬间便被淹没其中。
数息之后，海船的甲板上光秃秃一片，只剩下一个透明的水罩颇为扎眼，而身处其中的余年则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散去元冰水罩后，余年点了点头，似乎对这结果还算满意。其站起身来，缓缓抽出腰间的云游长刀，如往常一般，开始细细揣摩那本云游刀法的一招一式。
余年至幼便在武馆习武，刀枪剑戟等武器多少都有接触，所以这门刀法的修炼算是三门功法中最顺畅的了。
但其越是熟悉云游刀法，便越发惊叹这位贺家老五的惊艳绝才。
这位贺老五将云游刀法分为避，借，隐，刺，破，致六篇，各有侧重，却是篇篇环环相扣，可谓变幻莫测。
余年相信只要多加修炼，这门刀法绝对会成为自己近身克敌的一门大杀器。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甲板上的平静！
“铛”
余年后退一步，收刀入鞘，随即下颚微抬，面无表情地侧身望去：
目光所视之处，一根淬绿羽箭在死死钉在木制桅杆内，箭尾还带着方才碰撞的余威不停震颤晃动！
方才这一箭已是几乎不逊于在红日海港时李达那记“神来之手”了。
若不是余年灵根觉醒后，整个人的反应和对环境的感知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方才稍一感到异动，便下意识做出了这格挡规避动作，否则即使不是重伤，也会吃个不小的暗亏。
如此威势，这绝非普通海盗所为！
余年来不及多想，飞速从腰间掏出一个黄白相称的海螺。
一道急促明快的示警声响彻海船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