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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余兄不必多虑，我与那广灵城府绝无瓜葛，今夜与你相见，也不过是我一时兴起之举，至于我的身份么......以后若是有缘，你自会知晓。”
柳夜见到余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摸了摸鼻梁，轻描淡写地笑着解释了一番。
说罢他便飘然离去，完全没给余年多问什么的机会。
余年望着柳夜离去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自然并未完全相信他说的话。
不过余年未曾注意到的是，从其出现在甲板的第一息开始，便有一道神秘黑影矗立在船顶，一直再用双目冷冽观望着他。
“确定了吗？”
海船的三层阁楼内，一间并不算多精致的卧室里，烛灯摇曳。
正闭目盘坐在一块黑色蒲团上的贺太年，突然睁眼说道。
话音刚落，其身前便浮现出一道漆黑身影，黑影散去，正是余年之前见过的那名模样平平的中年人。
“嗯，基本可以确定。我的望气决已至第三层，虽无法探知灵根类别，但这小子体内经脉明实，已隐有纯白元气外放，绝对是身负灵根之人才有的迹象。”
中年人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一杯凉茶微微一啜，然后又面露一丝凝重道：
“不过那个柳夜倒是来历似乎有些不简单，方才我用望气决探查他灵根时竟是被直接弹开了，像是身负某种隔绝神识的宝物。”
“不必管他，这种多半是某个世家出来历练的人。”
贺总管对那柳夜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说道：
“那便定下此子了，一身武技在同龄人中也算不弱。最重要的是如此年纪便有这番心智，想来以后定不会让我等失望......”
.......
就在二人密谈的同一时间，海船船员正围聚在一张刻满刀痕的圆桌前打发时间，船舱内不时传出船员们各种嬉笑怒骂之声。
“刘舜，看来最近财神爷都没从你家门口路过啊！”
一个络腮大汉兴奋地将圆桌上的一堆碎银不客气地往胸前一揽，然后朝对面之人哈哈大笑道。
趟海镖多数时候的日子都极为单调，闲暇时为了消磨时光，船员们最热衷的便是开赌局。
一来可打发时间，二来运气好也可给自己赚点买酒钱。
此时众人调侃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余年等人上船时带头叫嚣的鼠眉青年。
“不玩了！真他娘的晦气！”
忽地，刘舜将身前圆桌用力一推，整个人脸色彻底阴沉下去，怒气像是一座火山下一秒便要爆发而出。
众人见刘舜动了真火，摇了摇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一个个自觉避让开来，显然这不是其第一次发火了。
别看刘舜个头不高，但众人都清楚其可是上龙海船上有数的老人，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个人实力在上龙海船上绝对能排进前三。
最关键的是，此人性格暴躁乖戾，瑕疵必较，一般情况下，也没有船员愿意主动招惹他。
此时的刘舜心中也是极为郁闷，从开船至今，他是逢赌必输，活脱脱一个送财童子，不但一个铜板没赚到，反而还搭进去几十两。
他揉了揉脸，决定去甲板透透气，说巧不巧的是，刚一撩开帘布，便看见了在甲板上出神的余年。
刘舜露头的一瞬间，余年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气息。
余年眉头微微一皱，裹了裹身上的灰毯，转身朝船头走去，不想与此人有过多交集。
从小到大，余年最厌恶的便是与此类人打交道。
不惧真神，厌小鬼。
正愁没地方发泄的刘舜一见余年如此反应，胸中一团无名火陡然而生。
其单手一指，“耐着性子”朝余年寒声道：
“你给老子滚过来！”
刘舜的声音不小，一下便惊动了舱内众人，不明所以的船员还以为有什么情况，一个个掀帘而出，但一见此景，稍一思量后便都有些恍然。
不过此时倒没有一人上去为余年出头，他们可不想这时上去触刘舜的霉头，况且这种教训新人在海船上也算是是见怪不怪的行为了。
“嘿嘿，这小子怕是要倒霉了。”
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更是直白戏谑地盯着余年的一举一动。
余年自然也听出了刘舜话中的挑衅，脚步也是一顿。
这世间有那么一部分人，非常讲道理，只对人，不对事。
当他们想针对你时，你就是多呼吸两口空气也是一种罪。
我想找事，与你何干？这便是这类人的理。
若是此时退缩，恐怕他接下来半年在海上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想到这里，余年转过身来，淡淡望着刘舜，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老子就是单纯看你不爽罢了。什么时候一个小崽子都能上我们上龙海船趟镖了。”
不然不出余年所料，刘舜开始了讲起了道理，他冷冷一笑，朝余年阴测说道：
“不过也好，船上的老陈头呆了这么多年，手脚也不利索了，接下来便由你来负责给弟兄们洗衣擦地吧，话说回来，你这小小年纪能有多少开销，到了尚州，结了犒赏，你便拿二十两出来慰劳慰劳弟兄们吧。”
听到刘舜最后一句话后，看戏的船员一片哗然，却意外地没有跟着起哄。
这刘舜想欺负欺负新人倒也罢了，他这次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余年的走海的犒赏上，这可是趟镖走海最忌讳的事情之一。
那名赢了刘舜不少钱财的络腮大汉更是眉头一皱，其一掌撇开人群，朝刘舜沉声说道：
“刘舜，别闹的太过了，到时在虎爷那儿也不好交代。”
......
此时的程虎正躬身立在在贺总管身旁，整个人身子微微落后其一个身位，二人四目静静观望着甲板正发生的这出好戏。
与此同时，谁也没注意到的是，众人身后的舱门旁正倚靠着一名慵懒的妖娆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和余年一起上船的妖青。
另一边，刚和余年打完照面便突然消失不见的柳夜正如老僧坐定，静静盘坐在地下一间舱室内。其神色怡然，周身环绕着一团淡淡的黑气，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就当络腮大汉一帮人和刘舜僵持不下时，余年摇了摇头，低头一声低喃：
“看来今日不处理好你，我在这海船上是没好日子过了。”
声音不大，字字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刘舜愣了一愣，随之笑出声来：
“很好。”
只不过那笑声中透着道道寒意。
面对他的恐吓，眼前这小子不但没有想象中示弱退让，言语之间居然一副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这让其如何不气！
不肯再多说半字，刘舜便一个大步流星，两息之间便近身来到余年眼前，踩着木箱一个飞身回旋至空中，左脚朝余年小腹狠狠踹去。
余年面对这直来直去的攻势，后移一步，双手朝前一合，双目如电，一招开山裂谷，顺势抓住刘舜左脚，欲将其直接飞甩出去。
刘舜见此却是冷哼一声，其瞬时收回左腿，凭空弓身而上，与此同时，迎着余年正面，两道夹带凛冽海风的拳影在余年头顶轰然落下，余年一个躲避不及，只好堪堪护好头部。
“轰”的一声，余年朝身后退了十余步才堪堪停下身体，整个人一阵眼冒金花。
未待其站定清醒，刘舜攻势便又铺面而来，余年虽然从小修炼武技，但实战经验如何能与刘舜这种混迹海上多年的老痞相比，只得且占且退，靠灵活的游走来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就这样，二人便在甲板上一板一眼地打了起来，十几个回合后，无比耐心的余年终于靠着自己身法轻巧的优势，抓住一丝机会。
一记破山拳恰到好处地绕过刘舜双臂，一冲而上，稳稳击在刘舜下颚之上！
破山拳，分九层，这套拳法在广安城的练武圈子里也算是无人不知，是余年在武馆的主修拳法。如今余年已将其修炼至第三层“从风”境，拳劲而生莽风，威力不容小觑，算是余年克敌对战的一大杀招。
传闻此拳修至大成后，有一力破万丈山之威能，不过传闻终究是传闻，广安城还从未有人将此拳法修至大成，而他所在的武馆内也只有此法残本罢了。
“砰！”的一声。
一道清脆齿骨碎裂声从刘舜口中传出，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恶心耳鸣和头昏脑涨，刘舜的身体瞬间倒飞出去。
不过他毕竟习武多年，只是方一落地便翻身摇晃而起，强行稳住了身形。
此时的他口鼻不断有鲜血涌出，门牙更是缺了数截。
刘舜有些呆滞地看着手中四颗碎牙，先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完全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随即抬起头来，朝余年一字一句低吼道：
“小崽子，我改主意了，今天不把你剁碎了一截一截喂鱼难以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其面无表情滴侧身一踢，甲板上的兵器架应声倒地，一把裹着黑布的长刀稳稳落入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