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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战争的间隙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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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番军队黑市上常见的讨价还价,布莱克他们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胜利的喜悦,从自己衣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凑了八十四元钱递给“军需官”正雄。
  尾崎正雄把钱塞进自己另一个口袋,两个拇指用力一推,把软木瓶塞从瓶口撬了出来。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他自己先很享受地闻了闻,然后吩咐道:“拿个瓶子或者水壶过来。”
  “用我的水壶吧,刚刚喝空了。”沃克•彼得取来自己的水壶,打开壶盖,又用力甩了甩,然后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水壶,稳稳地接着尾崎•正雄倒出的酒。
  熟悉的香味令布莱克十分着迷,就连赫伯特也凑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金黄色的液体注入灰白色的水壶,或者说酒壶。
  尾崎正雄突然停止继续倒酒。他瞪着赫伯特:“喂,小伙子,你不是讨厌酒吗?你凑过来干嘛?”
  赫伯特瞬间有些慌张。但他马上恢复从容,用一种好学生向老师请教的口吻解释道:“我只是有问题想请教:尾崎医官为啥能这么确定叛军不会再晚上行动呢?”
  布莱克觉得自从今天以后,自己必须换一种眼光来看赫伯特了。与此同时,他也感到奇怪,便问尾崎正雄道:“对啊,我也很奇怪。你为啥那么确定呢?”
  “嗨,这还不简单。”尾崎正雄站站起身,很高傲地问:“你们想想,咱们爵爷升任军团参谋长以后,为啥第六军要猛打扬延坡?不清楚?哎呀,那是为了夺取扬延坡的晒盐场啊。切断叛军的食盐供应以后,你们知道包围圈里的叛军会怎么样吗?”
  几个人都摇摇头。
  “布莱克,连你都不知道?哎,你们平时真应该多学些医学的常识。”尾崎正雄说。
  “有你在我们还学那做啥?你倒是快点说说,叛军究竟会怎么样呀?”
  尾崎正雄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又抛出了一串问题:“那,你们回想一下,到这个月,叛军再进攻我们的时候,是不是很少再敢冲进防线里打肉搏战了?他们射击的准头是不是比以前也下降了很多?十月以后天黑的越来越早,他们进攻受挫后,是不是撤退得也越来越早了?”
  “是这样。”布莱克想了想,觉得军医说的都对。尤其是邓肯•赫伯特刚来军队时那样奇葩的射击姿势却能四肢健全地活到现在,布莱克觉得叛军的枪法确实大不如从前了。
  “哼哼,这就是咱们爵爷的过人之处啊。你们就信我吧,我判断,叛军现在因为缺盐,已经失去了打夜战、近战的能力了。以后的仗,会越来越好打,越打越轻松的。”尾崎正雄得意地说完,蹲下身子继续往彼得手中的水壶里倒酒。
  “要真能像您说的那样,就好了。”赫伯特双手合十,诚恳地祈祷道。
  “小伙子,你信神?你信什么神呀?”尾崎正雄一边小心翼翼地继续倒酒一边问。
  “安吞•耶赫纳里【注1】。”赫伯特很自豪地介绍道。
  “哦……最近信神的人倒真是越来越多起来了,不过,像你这么年轻却信神的,还很少见啊。”
  “我们全家都信奉光明之主安吞神。”赫伯特骄傲地说。
  作为一个不信任何宗教的人,尾崎正雄对这个神祇毫不起劲:“好吧……我听我在团部的老同学说,咱们对面信神的家伙可是很多。目前投降过来的人一多半都有点宗教信仰。”
  “想也知道。”布莱克讽刺着,抬起胳膊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
  “哦,不不不,他们信得并不是咱们的邓肯一家所崇拜的无害的宗教,我听说啊,他们的神是个……是个什么来着?呃,上古之支配神、还是远古之守护神、或者最古之守护神之类的吧,具体叫啥我记不清了,那个神明需要用尸体供奉,叛军里头有些人慢慢地对这种信仰感到害怕,后悔了,就逃到我们这里。”
  说到这,尾崎正雄咯咯咯地笑了:“叛军现在已经无助到企图用尸体来召唤个什么神出来打败我们了。”
  对尾崎正雄这种自幼笃信科学且系统地学习了现代医学知识的人而言,神明崇拜是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做的蠢事。
  以优异成绩进入帝国普勒亚大学学习法律的韦-恩•布莱克也有同感,他听了军医的话,也只是嘲讽地摇摇头。
  但赫伯特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们不会成功的吧?”
  “哦,放心吧,小赫伯特。”尾崎正雄再次抬起瓶子,自信地保证道:“作为一个读书时就解剖了不少于三十具尸体的医生,我可以向你保证,人的尸体不可能有任何灵性。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用尸体召唤出什么神来。”
  尾崎正雄说完,继续给已经托举得不耐烦的沃克•彼得倒酒。
  “您确定吗?”赫伯特还是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肯定不会有问题!我这么聪明的人,啥时候判断失误过呀?再说了,就算你们不信我,还不信咱爵爷吗?咱们爵爷制定的计划,准没错。而且,收获节【注2】那天,咱爵爷来视察的时候不是对大家说过了嘛,‘今年年底之前一定让你们作为英雄凯旋回家!’咱们爵爷那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他说的话准没错!今年年底之前,这场战争就会结束啦!”
  尾崎正雄说完,像是庆祝胜利一样大幅度抬起酒瓶,宣布:“好了,五百毫升,一滴【注3】也不多一滴也不少!”
  “真的吗?让我看看瓶子?”蹲得双腿发麻的沃克•彼得咬牙咧嘴地要求道。沃克•彼得身上处处体现着当时中等城市普通居民的特性:他们总是在担心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尾崎正雄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我的天哪,我可在这个连队里做了快两年军医了,在这之前我当了六年的外科医生。给输液瓶定量分液我都不会有哪怕一滴的误差,给你这比大拇指头还大的水壶口里灌酒,我还能有错?”
  他尽管这么说,但还是大度地让沃克检查了一下酒瓶里剩下的酒有多少。等他检查完了,尾崎“军需官”把木塞子紧紧地塞回瓶口。
  “好啦,祝各位晚安啦。”说完,他一手拎着酒瓶,大踏步地走到第二小组的人身边继续做他的推销工作。
  韦-恩•布莱克一面看着他在那四个人中间卖力地推销,一面寻思着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叛军想用某种仪式,某种借助尸体的力量来完成的仪式,来召唤远古之支配神。布莱克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怪异的信仰、怪异的仪式、怪异的神明,但是不知为何,在他的意识里,却对此有种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与此同时,尾崎正雄还说叛军如今已经走投无路,这场内战会在年底之前就轻松结束。虽然他反复强调这些都是基于自家爵爷的英明决策,布莱克也不想质疑爵爷,但是他依旧吃不准事情是否真的会如此顺利。
  尾崎正雄在那边和人们只聊了一会,就又用胳膊夹着那瓶酒返了回来。布莱克见他垂头丧气的,在拐进交通壕之前,他顺手接过怀尔德递给他的一支烟,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噘着嘴离开了。
  “看来人家并不相信他的话。”布莱克烦躁地想。
  布莱克再次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距离九点还有三分钟,这意味着他们班还要继续在阵地的最前沿待三个小时。在尾崎正雄走远之后,布莱克打算禁止自己小组的成员在今天夜里喝酒。
  “咱们还剩下三个小时就能换防,大家忍一忍,等三个小时之后再喝酒吧。”
  他想这样说,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战壕右边的纳尔逊•霍普金斯下士很嚣张地叫他道:“布莱克,分我们些酒喝,不然我们可要当‘模范标兵格里斯’,去营里告发你们啦。”
  听了这话,布莱克刚才的紧张情绪瞬间消失了。霍普金斯下士是个更有经验而且责任感很强的老兵,假如他都觉得现在可以喝酒,那肯定没错。
  “去告一个试试!”他兴趣盎然地回应道,随后,他换了一个让自己更舒服一些的姿势:“想喝的话就拿东西来换!”
  “什么价?”纳尔逊•霍普金斯乐呵呵地问。
  “要卖吗?卖得话什么价?”布莱克压低声音咨询自己的小组成员。
  如果小组成员拒绝转卖这些酒,布莱克就会直接跟对方以开玩笑的语气说“无价”。然而,小组里的两个老兵立刻就用手势给他打出了出价建议。
  布莱克朝小组成员点点头,随后扭过头对霍普金斯下士说:“八支烟换一水壶瓶盖的酒。”
  “你真他妈比尾崎‘军需官’还黑心!”纳尔逊•霍普金斯笑骂道。
  “你不想喝的话,我们就自己喝。”
  “等等,等等!”霍普金斯有些着急地喊道。
  过了一会儿,他自信满满地杀价道:“我们每人要两瓶盖酒,我们总共出十六根烟外加一盒全新的扑克牌。我知道你们那副扑克缺了几张牌。”
  战争中,在士兵们进行的各种黑市交易里,一盒完整的扑克牌是仅次于一盒未开包的香烟的抢手货。霍普金斯话音刚落,韦-恩小组的三名成员立即疯狂点头。
  “好吧!”布莱克爽快地表示同意。
  片刻之后,霍普金斯下士亲自带着香烟和扑克牌过来了。他把香烟交给韦-恩•布莱克清点,把扑克牌扔给拿着拎着酒壶的沃克•彼得,并对他说:“彼得,给我们那边先倒些酒吧。我们那里是他妈的风口,小伙子们早都冻坏了。”
  布莱克朝沃克点点头,沃克•彼得把新扑克交给贝蒂•怀尔德,自己握着酒壶过去倒酒了。
  拨弄完十六根烟,布莱克问霍普金斯:“你真的会让你的人现在就喝酒吗?”
  “干嘛不呢?‘军需官’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跟他想的一样,叛军已经彻底完蛋了。再说,咱们爵爷亲自出手布下的阵,肯定让他们完蛋。”霍普金斯下士轻松地说完,又擤了擤鼻子,有些窘迫地补充道:“而且,这边的冬天真他妈的冷!”
  说完,他跟韦-恩小组里的几个人都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返回了自己的站位。
  赫伯特这时候凑过来:“我该给你们每人七元钱,是不是?”
  “嗯。不过……你就稍微意思意思得了。”布莱克说完,用眼神征求了一下怀尔德的意见,然后跟赫伯特说:“你给我们每人两元钱吧,其他的就算我们请你。你今天表现得真不错!”
  “对啊,你小子真行,把我都惊着了。”怀尔德开怀地揉着赫伯特冰凉的脸蛋夸奖道。
  邓肯•赫伯特腼腆地笑了:“我只是把他当成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了。”
  “难怪了。”布莱克笑着点了点头。在他印象里,中小学时代的好学生、乖孩子们似乎确实在哄骗学校老师这方面会有更高的成功率。
  布莱克又问:“不过,赫伯特,我以前也知道你会喝酒,但是没想到你这么爱喝酒。刚才‘军需官’把酒拿出来的时候,我看你几乎要把眼球都瞪出来了。”
  “哦,确实。过去在老家的时候,我放学回家后经常陪爸爸喝酒,就是喝‘梅特拉’,我可喜欢这酒的味道了!”
  “你爸不是一喝酒就打你吗……哦,对了,这些是刚才骗咱们军需官的话,哈哈哈。”贝蒂想起自己那精明的老友竟会被这个胡子稀疏的小毛孩欺骗,就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也不全是。”赫伯特认真地解释,“如果让他一个人喝闷酒的话,他喝多了确实会动手打我和妈妈,但是我要是陪着他喝的话,他喝多了就会讲很多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然后耸拉着脑袋去睡觉。”
  “所以,你就经常陪他喝酒?”布莱克有些同情地缓慢问道。
  赫伯特点点头。
  这时候,沃克•彼得晃悠着自己的水壶听着响,回到了自己小组的成员身边。
  “他们那边已经开始喝第一轮了,咱们也快点喝吧。”他很开心地倡议道,其他人立刻用行动响应他的倡议。
  布莱克拧自己的水壶盖时,又刻意地瞥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到了普勒亚时间21:07。
  参军之前,韦-恩•布莱克并不是一个会随时注意时间的人,但现在,时刻掌控时间已经成了一种印刻在他潜意识里的习惯。
  “军队改变了我。”他想。
  沃克•彼得给每个人的水壶盖里都满满地倒上酒,最后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活到现在,真是不易。”他望着手里的酒,突兀地嘟囔了这么一句话。
  听了这话,韦-恩•布莱克也突然感到有些伤感。战争不仅让他变得对时间更敏感,还让他永远地失去了他的兄长,他的第一位班长,还有好几十个他熟悉的和不熟悉的战友。想到这,他觉得自己尤其应该珍惜现在还陪在身边的人。
  “敬大家一杯。”布莱克不由自主地举起酒说道。
  他的祝酒词足够简单,但也足够厚重,其他三人都很认真地举起水壶瓶盖,相互致意。
  韦-恩•布莱克把酒放到嘴边。他没有急着喝,而是一边闻着自己留恋的香味,一边观察着大家。
  贝蒂•怀尔德喝了一大口,然后心满意足地向后仰起头,望着星空吧唧着嘴,十足一个结束了一天辛苦工作的老农。
  沃克•彼得喝了一小口,然后他的鼻子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开始不停地擤鼻子。
  而邓肯•赫伯特,他开始只是非常小地抿了一嘴,接着,就又喝了一口,然后,突然之间,韦-恩•布莱克看到两行清泪从他眼里坠落,在他布满灰尘的脸上留下黑褐色的印迹。
  “哎,也许他过去一直是兑水喝,还不太会直接喝梅特拉这种烈酒吧。”布莱克这么猜测着,把冰冷的瓶盖贴上嘴唇,依照自己喝酒的习惯喝了一口。
  一瞬间,熟悉又显得有些陌生的味道与着热烈的烧灼感充满了他的口腔和鼻腔。伴随着出于本能的吞咽动作,一股暖暖的热流顺着他的食道垂直降下,越过剧烈跳动的心房,直抵腹腔,并在那里激起万千涟漪。
  就这一瞬间,无数老旧得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碎片从记忆的角落重新浮现至眼前。高中时被喜欢的女孩子抛弃的糟糕回忆,成绩优异获得奖状的喜悦记忆,双亲的音容笑貌,兄长嫂子和小侄子一起玩耍的图景,大学时与恋人一起度过的明媚午后……
  逐渐地,也可能非常讯速地,布莱克的视线模糊了。温暖的泪水紧接着夺眶而出,在他的脸上留下冰冷的痕迹。
  这时候,他听见邓肯•赫伯特带着哭腔叫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了,赫伯特?”布莱克用左手擦着眼泪问,他的嗓音闷闷的,就好像是突然得了重感冒一样。
  “我、我想问你,尾崎医官说的都是真的吗?利恩爵士真的亲口保证过我们会在新年之前取胜回家吗?”他问。
  布莱克抬起头,模模糊糊地,他看到赫伯特此时双手紧紧抱着银白色的水壶盖,蜷缩在放着自己物品的耳洞旁边。
  “说过的。那时你还没到连队,利恩爵爷是在‘收获节’那天来军队里视察,他本人对全营的人亲口说的。”贝蒂坚定地说着,双眼依旧仰望着夜空的繁星。
  布莱克也点点头:“是的,咱们的领主利恩爵士亲自保证过的。”
  “那、那真是……”邓肯•赫伯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那真是太好了。这么一来,过年前一定能回家吧。太好了……我真的好想家,好想我妈妈……”
  【注1】这个神是我根据古埃及进行宗教改革的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埃赫那吞”的名字改写的,希望能让历史同好会心一笑
  【注2】收获节:这是西祥帝国的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原本各地过收获节的日期并不确定。自公历纪年1537年开始,规定全国统一在每年9月28日过收获节。公历纪年1685年起,每年9月28日到9月30日期间为收获节的法定假期。
  【注3】滴:液体单位,就一般液体而言,20-24滴为一毫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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