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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就是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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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什么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快走!”
  跟在宁知非身后的宁知礼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只不过宁知非已无心思搭理他,与方希周的眼神碰了碰后,低头走向自己的考屋。
  方希周看着宁知非的背影,肃穆着脸色道:“此子谁也?”
  旁边自有县衙文吏前去打问,回报上来时不仅说了姓名,一并将宁知非的家世都报了一遍。
  “赘婿?”方希周的眉头高高吊了起来,“胡闹,赘婿焉得科举?”
  文吏一愣,转身又跑了下去,再度回来时作势掌着自己的嘴,“先生勿怪,是我听错了,此子并非赘婿,他与阮家结的是不庙见婚,无须改姓,是以仍为宁家子弟,可为科举”
  说完,见方希周依旧面如铸铁,文吏大着胆子补充道:“此子父祖早逝,又逢家中慈母病重,此举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非是为了富贵而数典忘祖,此次宁家族校中夺魁者便是他”
  方希周脸色缓和下来,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倒是个孝子!”
  “对,孝子,是孝子”文吏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生恐这尊大佛以为他们怠惰县试,真要有这话传到县令耳朵里,三十小板都是轻的。见方希周只是将宁知非的名字重复了两遍后就没再说什么,心中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宁知非面对突发的意外心绪颇有些起伏,直到考题下来后才真正平静下来。县试两场,一场默经,一场诗赋,两天考完,中间可以回家。
  默经题是三道,第一道出自《诗经·大雅》需默五篇,分别是《生民》、《公刘》、《绵》、《皇矣》、《大明》,此五篇是一组周民族的史诗,记叙了从周民族始祖后稷到周武王灭商的历史,虽分五篇其实是一个整体。
  此题看着多,但宁知非明白五经中最易背诵的就是《诗经》,故而这其实只是一道门槛题,很难挡住人。
  第二道出自一字置褒贬、微言显大义的《春秋》,难度明显有所提升。
  “看样子,这第三道该是个关门题了”心中想着,真看到题目时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场县试先遇熟人,再遇熟题,这样真的好吗?
  第三道题出于《尚书·虞书》,就连需要默经的部分都与族中考校时有百分之八十的重合。刹那间,宁知非的感觉就像高考数学押中了最后三道大题一般酸爽。
  题目看完,心中大定下精神抖擞的开始答题。先在心中默诵一遍,写草稿,誊正,最后检查,全神贯注下浑然不觉时间之流逝,待最后一个字检查完毕放下墨卷时才注意到天色已然过午。
  宁知非揉着手腕将卷子最后看了一遍,收拾考篮起身交卷,此举引得其他考生纷纷侧目。
  前往明伦堂的路上,见考生们有埋头书写的,有抓耳挠腮的,也有眼睛发直傻坐着喃喃自语的,但交卷的却一个都没有,一不小心,他竟然成了第一,交卷第一。
  不一时明伦堂到了,他本要按规矩将墨卷交给青衣文吏,堂上却传来方希周的声音道:“拿来我看”
  青衣文吏一示意,宁知非只能自己捧着卷子上呈,看着书案后方希周那张脸就想起他吃红烧肉的模样。
  宁知非怕自己笑出声来,只能低头看脚,倒让周遭的其他考务心中暗自点头,这考生看着年幼,却是个知礼仪懂规矩的。
  柱香功夫后,方希周苍劲古拙的声音再度响起,“去吧,下一场再接再厉”宁知非抬头谢礼,与老者四目相对时看到他眼中满意的浅笑。
  县试中也无需等够多少人再一起出场,交卷后人就直接出来了,早在外面等的心焦的宁志强赶紧凑上来,“考的如何?”
  “默倒是都默了,有没有错漏还需回去查书”
  “既是没信心你交这么早干吗?”宁志强埋怨的直摆手,“去吧去吧,少年人就是没个定性,哎!”
  宁知非也没解释什么,会合凑上来的哥舒珊瑚后径直走了。此后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其余四个宁家子弟结伴走了出来。
  宁志强迎上去,“怎么样?”
  “考《尚书》也就罢了,虞、夏、商、周四书中偏偏还考最早的《虞书》,今年这默经题出的真是险”说话的宁家考生叹息着直摇头,“我大约是漏了四句,至于字形讹误……听天由命吧,好一个上古之书啊”
  “我漏了两句,字形难以确定的是七处”
  “我也是两句,六处”
  三人说完后都将目光看向了宁知礼,听他闷闷声道:“我也是两句,可恼刚一交卷偏就想起来了,字形讹误是一处”
  “这就很好了,我就不信碰上《虞书》还能有不错的……”这宁家子言至此处,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到处找,“宁知非呢?他考的如何?”
  “早走了,他是第一个出来的”宁志强也咂摸出味道了,“他说都默了,有没有错漏要回去查书才知道”
  三人对视一眼后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宁知礼身上。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宁知礼莫名的就发了脾气,而后也不管四人,甩着袖子拔脚走了。
  宁知非回到阮家后花园精舍,吃过饭小憩了一觉,起来查书,结果正好印证了方希周的那个笑容。放下书在园子里转了转后前往书房翻阅汉魏六朝的赋文集子。
  赋重文采,重用典,是一种形式大于内容的文体。此文体写好固然不易,但上手却不难,只要范文背的足够多,临场怎么着也能骈四骊六的拼一篇出来。
  一本厚厚的赋文集子翻完,哥舒珊瑚送来了宵食,看看外边早已黑下来的天色,再看看书案上不知何时点起的灯火,宁知非对自己的学习状态很满意,对鬼丫头的识眼色也很满意。
  刚吃完宵食是没法儿睡觉的,书也看不下去了,想吐。再次到园中漫步消食,路过黛色小楼那扇窗户时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没发现昨晚那双眼睛。
  自失的一笑后继续散步,第五圈转过来正准备回去安寝时,楼上蓦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道:“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还是李白的诗,还是有酒。宁知非一如昨夜般仰头的同时已翘起了唇角,“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
  “这又是表哥自为之的吧,我以前可没见过,还有吗?”
  她的身边跟着青衣小鬟,宁知非也就无法再上墙头,仰着脖子又太累,索性就随意靠在花墙上曼声吟道: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
  青史几番春梦,黄泉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惜取而今现在。
  二楼上,阮小谢的眼睛晶晶然亮如灿星,她许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声音里都带着迷离,“这是伶工们的曲子词,可不是诗,不过……惜取而今现在,说的真好!”
  “说的固然是好,但又有几人真能做到?”宁知非说完,才觉这个弯子转的太沉重了些,只是话已出口又怎么收得回?
  楼上楼下不约而同沉默了好一会儿,阮小谢再开口时已换了话题,“今日园中大半日都不见人,表哥是去访友了?”
  “参加县试去了”宁知非语调轻松的说起了今天的默经考试,待听说明天还有一场后,阮小谢主动催他速去安歇,于是当晚的小窗谈话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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