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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舌头？需不需要我帮你削一截去啊？”女孩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着，她手中的天水碧色长剑再次架到了苏无名脖子上。
“神…神仙姐姐，您怎么来了！”苏无名听到那气恼地声音，浑身寒毛耸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哪…哪…哪里说您坏话了，我…我…我这不正跟这家伙讲…讲您的英姿吗…”
苏无名越说越心虚，在心里想这女妖怪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听到了多少？
“哦？是吗？”女孩声音很温柔，但是苏无名听来却觉得很危险。
“在你眼里我就是长着三尺舌头的女妖怪咯？”
“神...神仙姐姐我再也不敢了！”苏无名被吓的双腿发软，但是剑就架在脖子上，他连动动指头都不敢。
“你要是不想活了的话，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女孩咬牙切齿地说完，然后一剑狠狠砍在苏无名坐的石头上。
带着青芒的剑刃刚触及石头，就像切豆腐一样，剑锋立刻没入石头，石头也瞬间分成了两半。
“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扯出来看看到底有多长啊？”女孩皱着精巧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
“不…敢了，不…敢了。”苏无名直挺挺地坐在只剩一半的石头上，他不敢乱动，他毫不怀疑女孩有能把他舌头撤出来的的能力。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本地人吗？”
“回神仙姐姐的话，小的叫苏无名，是本地人。”苏无名恭恭敬敬地回答，不敢再作怪。
“无名？”少女对他名字起了兴趣，“你怎么叫没有名字？”
“回神仙姐姐，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我爹娘生下我后就不知道跑去哪了，把我从小养到大的爷爷直到去世也没给我起过什么正经的大名，所以我就自己起了一个。”
“……”
原来面前的男孩身世和自己也是相似。女孩这样想后，气也消了一半。
她联想起自己不愿提及的往事，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问这些的，于是她对苏无名说：“抱歉，谈到你的伤心事了。”
“哪有的事。”苏无名却是对此很不以为意，他大大咧咧地摆手说，“像我这样的孩子在街上多的是。还有一个孩子打五岁起就没见过父母，但还得替他们还赌债，那才叫一个惨。我虽然没见过爹娘，但是他们没给我留一屁股债我就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原以为眼前男孩的身世和自己相似，但是现在想来她自己活的要比眼前的男孩要恣意的太多。但那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大能耐，而是全靠叔叔留下的钱维持生活。
女孩看到苏无名那种不以为意的表情，她能想象出他曾经有多么难过，如今的所有不在意也只是伪装罢了。
女孩在心里暗暗拿自己和他对比，自己要是没有叔叔，没有叔叔曾经的照顾和他留下的钱，自己能做的比他更好吗？
女孩思考着没有出声，苏无名也不打扰，气氛就这样突然安静下来。
火焰里发出“劈啪”的声音，蝉在远处的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叫。那条老狗趴在火堆另一边，有女孩在这里，它快吓破了胆，尾巴也不敢摆动，只敢偶尔偷看一眼苏无名有没有被砍死。
“神仙姐姐，您是仙师吗？”最终是苏无名打破了沉默。
“嗯。”女孩没有否认，因为她刚和苏无名见面时，那手以气御物就暴露了她绝非凡人。
“那你们仙师真的能飞天遁地吗？能长生不老吗？平时的修炼是在哪里？”苏无名一连串问题吐出来，却没发现自己这样问东问西的很不礼貌。
“我们仙师不同的派别，能力也会有所不同。就拿我们‘气修’一道来说吧，我们刚修炼时就可以勉强做到御物飞天，而其他分支则要到三花境。”少女没有计较苏无名问来问去，而是很耐心地给他解答疑惑。
因为不论大兴王朝还是之前的大陈王朝，都是奉行“愚民”的政策。
皇帝常使民无知无欲，不修仙，不学文。以种田为本的普通人甚至一辈子都见不到仙师一眼。天下的仙术秘籍都掌握在帝王将相和隐世的修仙世家手里。
所以女孩对苏无名的无礼很理解，因为普通人对传说中的仙师真的很向往。
虽然多数仙师都不喜多言修仙事，但女孩却不同，她是那种喜欢与人为善的人，不论那人的相貌或是地位，她都会和善相待，所以她能很耐心地帮苏无名解惑。
“至于长生不老，只有得道成仙的仙人才能做到，我们仙师也只能随着修为精进，寿命比普通人多几十年而已。”
“可惜这天下已经几百年没有出过仙人了。”
“至于在哪里修炼……每个仙家门派都有自己的洞天福地，他们或是避世于深林，或是潜藏进山里，简单来说，只要人迹罕至的地方，说不定都有仙师的存在。”
“这么神奇！”苏无名虽然听得不是太明白，但他还是拍着手表示对那个世界充满着向往。
“神仙姐姐，您能收我为徒吗？”苏无名突然说。
“啊？”女孩听到苏无名的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苏无名会突然这么说。
“你为什么想当仙师呢？你要知道，其实仙师远没有普通人眼里过得潇洒。”女孩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反问苏无名。
女孩同时在心里说：不仅不安逸，甚至连性命都有随时倾覆的危险。
“我爷爷以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苏无名没有直接回答少女，而是讲了一个很多年前他爷爷给他讲过的故事。
“从前宗明河里有两条鱼，一条是河豚，一条是鲤鱼，他们是好朋友。”
“可是有一天，它们突然立志要通过修炼化为龙。可是普通水族想要化龙太困难了，它们两条鱼的愿望是那么渺小。”
“但是两条鱼却一直为他们的梦想努力着，当其它的鱼在为了食物奔波时它们却一直努力提升着自己。”
“有一天，鲤鱼突然对河豚说，它要去寻找传说中的龙门去了，它要通过跃龙门来进化成龙。但是河豚却觉得化龙应该靠自己的努力，不应该去借助外物。”
“鲤鱼游过千条河道，越过万泊湖水，终于逆流而上到了终末湖，它找到了传说中的龙门。龙门金光闪闪，就像是为它量身定做的，当然它身边也没有其他竞争者——因为只有它坚持走到了龙门。”
“河豚虽然没有去寻找龙门，但他吃的苦却并不比鲤鱼少。它每天从最深的水底越向最高的水面，哪怕遇到雷电肆虐的雨天它也没有停下一次。”
“最后的结果却是鲤鱼越过了龙门，化为一条龙。而河豚还是条鱼，什么都没有改变。”
“河豚因为自己明明不亚于鲤鱼的努力却还是失败了，所以它很不甘心。它便开始生气，身体也越气越胀，最终鼓成一个球。而且因为嫉妒鲤鱼，内脏也变得有毒。”
苏无名讲到这里停下了，他看向女孩，“你不觉得河豚很惨吗？明明那么努力。”
“的确很努力，但是努力错了方向。”女孩摇摇头，回答苏无名，“道子曾说过‘吾心不足，不如外求’，自己总归有力竭的时候，如果努力了还做不到就应该学会寻求外力的帮助。这不是耍小聪明，这是大智慧。”
“我爷爷也讲过这什么外求，我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是心，什么是外求，我只知道我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改变现在的生活，才能体面地活下去，这也是我想成为仙师的理由。”
苏无名讲到这时，眼睛里冒着光，也许是映着面前的火光。
“我在这百道县里一辈子都只能是乞丐。但我今天好不容易才碰到了神仙姐姐你这种传说中才能听到的仙师，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活着了，我不想再任人欺凌，我不想再食不果腹，我不想自己的东西再被别人明目张胆的抢走，我想有尊严的活下去！”
苏无名越说越激动，眼神里的光都在诉说着自己的坚定，他的脖子上青筋跳动，火光映在他半边脸上。
他直直地看着女孩说：“我觉得我就像那条河豚，依靠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想要活的有尊严，我必须学会‘外求’。”
注释¹：天下修仙大道共分气修、兵修、剑修三道。
注释²：修炼等级分为筑基、三花境、还虚境、问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