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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战端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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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沐风入了伙,但是心里是不以为然的。毕竟他们家虽谈不上门楣家风还是有的,当“绿林好汉”在他们林家这是头一回。英夫子他们也不是没瞧出来,只是英夫子不让提众人当面不给他难堪而已。林沐风也乐得无人看管,入伙之后也没有具体职务,林沐风要么陪周家兄妹一块玩耍要么自己一个人在家看从英夫子处借的书;这点上英夫子给足了关怀,能自由出入他军师府后堂书院的人着实不多,而这林沐风一开始就知道的。
  林沐风看书用功,却也是心焦。来英夫子处已有一个半月有余,郭友平迟迟不来报信,他的焦虑都挂在脸上了。母亲可安好?月儿有没有从那件事情里走出来?他一直不明白朝廷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把他定为上官南星一伙?难道真的是官字两个口,道理都在他们嘴上?大笔一挥就能定人生死!但是别说还真是。二叔和二婶可惜了,没过几天好日子,也是自己无能,将来有机会查出这诬告的元凶来定要给他来个掏心挖肺看看这厮的心肝脾肺肾和旁人一不一样。
  时近隆冬,地上的雪累日不化,无论远近具是白茫茫一片,在这一片苍茫之上走一个小黑点在缓缓北移,而黑点身后则是很快被风雪淹没的脚印。没错,他就是来报信的郭友平。
  林沐风在院子里习武操练,冬练三九的古训他没有忘记。周正本来是同哥哥学本事的,现在哥哥没了,见林沐风有一身好本事每天缠着他也要一起练,林沐风本有些不愿意,倒不是他吝啬,而是周正愚笨,学些自卫之术还可以,旁的教了也学不会,学海之中但凡想学到顶尖处多少是有点悟性的。
  “林大哥,林大哥,你瞧瞧我这五行拳。哈哈哈,喝喝喝。你看我这只虎怎么样!像不像,这爪子有没有劲。这只鹤。。。”周正练武一片呱噪,这哪是习武嘛,卖把式还嫌啰嗦呢。但林沐风还是有耐心,毕竟周胜因他而死。周洁这个小妹妹就冷峻的多,她知道她哥哥是怎么死的;虽说刀剑无眼倒也是因他而起;所以看他自是难以名状,她知道他是好人,处处为她和姐姐着想。她们家爸妈去的早,哥哥周胜常年在外卖命,一家人里懂事的、能说话的也就这个妹妹了。周洁心里的苦林沐风隐隐觉察到,所以把她当作将成年的月儿对待,一个是满脸稚气,一个是稚气未脱。
  “不错不错,你这套五行拳耍的不错。”林沐风有口无心,“你继续。周洁妹妹,快回屋里去,这儿冷。”林沐风心疼在雪地里站着的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快到晌午了,吃饭,吃饭了。”
  “啊,吃饭咯。不耍了。”周正一听说吃饭就往屋里跑。
  “辛苦你了。”
  周洁先进了屋,屋子不大,墙角摆了个炭盆倒也暖和;见姐姐还在吃瓜子,道:“姐姐,别吃瓜子了,吃饭了。”
  “林哥哥,吃瓜子吗?嘻嘻。我不吃饭,我不吃饭。这是林哥哥给我买的。。。”见妹妹要来夺没说两句周慧作势要哭出声了。
  “算了,周洁。让你姐姐吃吧,她肚子饿了会吃饭的。周正洗了手才能吃饭,快去。”
  三个人吃饭无言,周慧一个人在边上嗑瓜子,旁若无人。一碗饭下肚,林沐风将将半饱,刚要去添饭,来人敲门,林沐风自恃勇武,大门敞开;那人敲门之后也不待答,自顾自就进来了。“林少侠在?奉军师之命特来相招。”
  林沐风开屋门瞧去是英夫子的心腹侍卫来招,他披上外衣就出门了,临了还不忘了说若是回来晚就不要等他吃晚饭了。“英先生招我你可知是何事?”
  “在下不知。”
  林沐风一听就不多问了,他知道英夫子御下极严,他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英夫子正在用午膳,倒也简单;萝卜汤,小炒肉,这是林沐风第一次看到英夫子一个人的“排场”,“英先生你就吃这些?太简单了吧。上次你招待我可一桌子菜。。。”
  英夫子不以为意,盛了一碗汤给自己,“人老了自然量就小了,做多了也是倒了,还是节俭些。你用了么?好,是这样,你的郭兄弟正往这里赶,你可以出南门走官道相迎;你这几日愁眉不展不就是等他么?”
  林沐风既欢喜又忐忑,终于来了只是不知母亲她老人家是否安顿下来。“谢英先生相告,我这就去。”
  “等等,常玉你把我那挂马车给林少侠用下。天寒地冻有挂马车方便许多。”
  林沐风相谢而去。常玉命人驾车带林沐风出城,林沐风也不要在车厢内,仗着自己一身本事,直立在车夫边举目眺望,果然约摸小半个时辰后他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郭大哥!”他兴奋的挥舞双手。
  郭友平腿伤未能痊愈,走路有些迟慢,在原地挥手相招。不多时,林沐风的车到了郭友平跟前,林沐风不等车夫把马勒住,跳下车来,那雪一下子没到腿肚子,林沐风顾不得身体发力笔直向郭友平奔去。“郭大哥,可把你盼来了。”言罢,一把抱住日思夜想的大哥。
  “对不起啊,我来晚了。”郭友平拍了拍他以示歉意。
  林沐风收束起心情,又急忙问:“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是不是我母亲。。。”
  “你别乱想,你母亲和月儿好的很。我这里有你母亲写给你的信。”
  林沐风听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把接过自己母亲的信,刚想撕开,但转念一想在这冰天雪地里多不合适。“郭大哥,上车,我们进城在说。饿了吗?你瞧我,我应该带些个饼子出来;不慌,进城去我家我给哥哥你摆酒接风。”
  一边说话,林沐风一边把信拆开,取处信纸借着车厢里的光亮读了起来。信中母亲说她和月儿已经到了众妙庵,也见过静慧师太——一个待人和善的老尼;住了几日还算过得去,信中让儿子好好谢谢郭壮士,要不是他哪来的这么好的落脚地。月儿情绪也渐渐高了,众妙庵收了不少被人遗弃的女婴,有些和月儿一般大,月儿总算有了伙伴了。信中最后让儿子凡事小心,三年后再聚。
  林沐风看着家信已然泪眼,只是郭友平在不好任性流泪。“郭大哥怎么是走这来的?马呢?”
  “哎,别提了。”原来郭友平本来安顿下林母就来报平安,没想到来的路上先是遇上官匪,一言不合就把他的马“充了公”,他只得带着包袱赶路,不成想林国豪杀良冒功愈演愈烈,摊派到各庄要各庄按时保量交出匪类,像他这样的外乡人,很容易就被当地人抓取当作王匪的人交给林国豪所部。所以他只能走僻静所在,也是不巧走了两日发烧起来,他在一处山窝里躺了三天这烧才退,可人总有些晕晕乎乎;也不敢出山问药,深怕自己走不快成了别有用心者的猎物。好在他身上带了好几张饼子,在山中才没有饿死。“这次能来真的是命大,我昼伏夜出;到了黄河边本以为过不了,可有好心的船家带我过河;我后来想怕不是英。。。你们的人。你们也是手眼通天。你怎知我今日要来?”
  “自是有探子来报。”林沐风听闻郭大哥病了一场,也不用仔细瞧,郭友平把帽子摘下来,果然这张脸清减许多,刚才一心担忧母亲没瞧郭大哥的正脸;平日里郭大哥身体一向健朗,为了自己这才。。。想到这林木枫道:“郭大哥,你的大恩我永世不忘。你来这就不要走了,我瞧你不病没好全,在我这住下吧。过了冬再说。这雪怕是要过三个月才化。”
  “哎,这里怕马上要成是非之地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住上两日我就走。”
  “怎么?林国豪他们有动静?”
  “他杀良冒功志在你们啊!就南边那几个人头保个乌纱帽还可以,升官发财要看和你们斗的如何了。”
  林沐风收起信,贴身放着。“南边自那之后闹得很凶吗?”
  “嗯,听闻林国豪上奏说劫营烧军粮的有五千人马,粮食虽然被烧,但是王匪在他的追击下也损失太半。这太半是多少?怕是三千个人头吧。”
  “真是欺人太甚。”林沐风一脸怒容,“越是如此越是不得人心,朝廷也不管管。”
  郭友平闭目安神,轻声道:“朝廷要管的是你们!”
  进了城到了林沐风的居所,车夫自把车赶到军师府去了。郭友平下车来,先不急着进林沐风的家门,而是打量起来。“你边上便是那英夫子的住处?倒也质朴,除了这英府的牌匾是新的其他的都没变吧。你这里是他点名给的?他倒是有心啊。住的还习惯吗?”
  林沐风领着郭友平进了门,周洁在后厨洗洗刷刷,周正在前院拿着一根骨头一边往嘴里送一边和周慧堆雪人。路上郭友平听林沐风说起过她们,果然一副呆呆痴痴的模样。周洁听得前院吵闹,出来瞧去,只见林沐风领着一个和她死去哥哥年纪一般大的汉子进门来。“周洁,饭菜都收拾了?还有吗,我和我郭大哥都饿着呢。”
  郭友平透过窗看去,只见一个俏俏丽丽的小丫头在里面忙,虽然年少可也是有模有样了。郭友平看了林沐风一眼然后笑自己想多了。周洁嘴上说没有了,但是还是端出一盆热饭一盆热骨头汤;感情给他留着呢。周洁嘴硬心软,瞧来人和林沐风要好,身上却是破烂不堪,从头到脚具是污渍连忙叫周正提水,她则生火烧水,给来的什么“郭大哥”烧水洗澡。
  郭友平在林沐风处盘桓了几日,身体好的差不多,也不顾林沐风的一再挽留走了。林沐风当然恋恋不舍,郭友平一走运城无故交。但是江湖中人也知道留不住,“郭大哥这是要往那里去,这冰天雪地的?”
  “我准备渡黄河去延州,延州是我的出生之地;而后随父母一路卖艺,再也没回过。说那里是镇北将军蒋辉治下,也算是太平之地。”
  林沐风见无法挽留,择晴空万里的一个早晨,出城二十里相送,两人两骑行于冰雪之上,天地寂然无声,林沐风一时间感慨万千,“也就三个月前,你我还是丁家的护院。往后我同你还有钟厚一起喝酒切磋武艺的日子怕是再也没有了吧。”
  “山水有相逢。听闻钟厚投了公孙无错,公孙无错又投靠了王太尉;你们大可以。。。将来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林沐风知道郭友平想说归顺的事,“是啊,将来会是怎样呢?郭大哥,这个包袱里有些银子还有王磊所辖他们的路引,到了黄河那边扔了就是。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郭友平打马而去,冬日里他不敢策马狂奔,怕伤了马儿;林沐风在他身后目送,郭友平几次回首示意让他回去,他也不为所动,直到郭大哥连个小点都瞧不到这才会运城。
  运城里渐渐有了过年的味道,把这一年来紧张的气氛消散于无形。英夫子则不敢怠慢,还时不常的出城巡视,不是视察兵营就是看看运城周边各庄;各庄虽然今年遭了旱灾,多为欠收,但是在英夫子的支度调配下,秋粮已经种下,过冬的粮食也调拨了些;这还亏的林沐风他们“送来”的那些粮食。林沐风这时已经安排为英夫子的贴身侍卫,是个见人高一等的位置;林沐风则不以为意,他本就对权势不敏感。
  王磊在北线吃了亏,但是年还是要过。留下崔壮等守襄汾,自己领着心腹兵弁来到运城来会英夫子。照理说王磊这伙人的家眷具在绛县,他理应回绛县过年才是,但是他来到运城,看起来北线日益吃紧了。王磊本来想亲自出征打他几个大胜仗来提升自己在众人中的威望,但是崔壮领兵治军虽然比不上英夫子但是还在王磊之上,加上北上的多是和崔壮一起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王磊在北线就是个摆设。不过崔壮遇到的对手董凉可不是一般人,要不是与韩家有姻亲关系的魏道衡压着,以他的才具统领韩思危的人马不在话下。
  王磊来到运城,接风宴过后,王磊招英夫子单谈。王磊端坐在太师椅上,开门见山道:“夫子对北线战事有何看法?”
  “有崔将军坐镇我想并无大虞。”
  文化人之间讲话讲究个点到为止。英夫子的意思很明白,崔壮在那里他也不能多管。倒是王磊满是忧惧,他道:“英先生,我与董凉交手半年有余,只怕董凉之能在崔壮之上。若是长此以往怕他只能勉力支撑。”
  “将军的意思是?”
  “开春之后还是戮力击破董凉为要,此地留吴楠吴刚叔侄与他们周旋。”
  英夫子点点头,“将军所虑甚是,看起来是要击破一面之敌,我们方可有回旋余地。”
  最后定下来的计划是开春之后,崔壮按兵不动,英夫子带人北上合力夹击董凉部。
  这天是大年初二,家家户户都出来走动走动,串门见见亲戚什么的。运城内一片祥和的景象,可不知哪来的一浪急过一浪的马蹄声在运城的主干道上响起,马上那人是个瘦小的汉子,身着劲甲怀揣一封鸡毛信;坐下的枣红马早已累的白沫横飞,可瘦小汉子手里的鞭子可不留情。“让开快让开!”
  终于到了将军府,王磊这两日都是日上三竿方起,忽听有急信来报不敢怠慢,批衣起身。“让他进来吧。”不多时那瘦小的汉子把鸡毛信举过头顶躬身而进。“报王将军,这是崔壮将军的加急信。”
  王磊接过信,扯开信封对着光眯起眼睛一瞧,大事不好。“快请英先生及众兄弟过府相商。”见那瘦小汉子还在,他摆摆手道:“你下去休息去吧,哦,别忘了赏他,这冰天雪地,也是难为他了。”
  不消一时三刻,将军府后厅内王磊这伙头面人物都到了。英夫子把信给大家伙念了一遍,信中崔壮说董凉年三十夜乘他不备,一举攻破襄樊,戴天伦战死,余部溃散;他现在带人守曲沃一线已保运城、绛县安全。还请王将军发兵增援。
  山军第一个坐不住了,“娘的,我就说这小子不行,打仗带兵比得上咱们夫子和天王吗?他也就和手下那些个喝喝酒拉拉关系还行。”
  艾富贵冷笑道:“还有一样,他给人穿小鞋也在行。我们哥几个在襄汾可没少受他白眼。”
  王磊听不下去,“好了好了,我知道众位弟兄在襄汾吃苦了。可现在不是论这些的时候,若是曲沃不保那我们去年一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大家仪仪,有什么点子想法可以说出来,拿个章程。”
  阎从武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把他撤了,另换能人。这胜仗是打出来的不是守出来的。他见董凉防临汾颇有章法就喊着要对峙,结果呢,自己的地方也没看住。”
  林沐风这时已经被英夫子安排在一旁提刀侍卫,他站着,也看也听,但是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即使能说他也不会说,他心底里把自己当外人。他冷眼掸去,王磊这一伙子分成崔壮一系、具是元老;王磊一系,都是后来者找个大哥当靠山;英夫子一系,这一系具是些实干的,他们诚服于英夫子的手腕和眼界;对外都是王将军的旗号,在内不说泾渭分明那也是各自站队。林沐风心想这和当今朝廷上王崔的兵权之争、太子懿王的明争暗斗又有什么分别?
  我们这个民族嘛向来喜欢画圈子、站圈子,拉帮结派相互依托相互攻讦。发两句牢骚还是轻的。
  他们都没看到事态的紧急,丢城失地不可怕,人心散乱才是。英夫子当机立断,他当即向王磊请缨,三日后领人驰援崔壮。王磊一拍大腿等的就是英夫子这句话,“我还是那句话,自我始具受英夫子节制,有不听号令者军法从事。”
  当日夜,林沐风为英夫子值守。英夫子的行囊自有下人打点,他处理完白天的公务一个人在棋盘前执黑白对弈。“你会吗?”
  “不会。”林沐风答道。
  “我记得府上还有些关于黑白子的文章,班固的《奕旨》,《博弈论》可以去看看学学。”英夫子放下棋子,闭目沉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自有下人上前给他揉捏安神,“你是头一个在我府上借书翻读的人。人不学不可以明事理,多看些书也好。”
  “这都是英先生你大方,愿意出借与我。”
  “来人把棋盘撤了。”英夫子又用手一指对面的位置,示意让林沐风坐。林沐风也不推辞。“来这有些日子了吧?说说些心得想法吧。”
  林沐风吃不准英夫子所为何事,道:“也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心得,只是英先生的治国理政手段让我钦佩。”
  “治这一亩三分地有什么难的。无非是民要粮军要响,无粮无饷别来忙。重农桑,事生产,勉励耕种罢了。人都要活,给他们些田地他们会自己耕种非是大饥荒都是些良民。”英夫子瞧林沐风一身布甲,英武非常心下欢喜,又肯读书真是难得。“你说说,你若是我这盘棋该怎么下?”
  林沐风知道他指的是战势,禁不住英夫子的一再撩拨,也就说了。“若是我那自是先占三晋,后图中原。于太央分庭抗礼。”
  “那对付董凉呢?”
  “听闻晋北韩思危年老多疑,侄儿韩建业野心颇炙,那最好是用反间计。”
  英夫子听到此处轻轻抚掌,“你这点倒是与我想到一处了。”
  晚间林沐风回家,桌子边的椅子上有一包袱,看样子周洁知道他要随军出征已经帮他收拾好了,小姑娘到底是个有心的人。
  出征那一日,号角声响彻整个运城,周洁本不想来相送,可架不住周正周慧凑热闹的心也就随他们来了。还没见到林沐风,单看这一队人出城远去,周洁的眼泪就留下来了。这次又不知多少人能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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