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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小重循声望去，见空中浮现出一个二维码，它快速闪动，显得很急切。
只好打开手机上的二维码识别软件，对着它扫了下。
歘拉一下，二维码翻了个身变成白屏，上面横向滚动着黑体加粗方块字：
“请把她的手从你的腰间移开！”
千小重很是不悦，心道难不成她喜欢我也不行吗？刚想争辩，两个字跃然屏上：
“胡说！”而且是草书，苍劲有力、剑拔弩张的那种。
接着，从左至右，像流水一样滑过一串卡通文字：“君子好涩，取之有道。”
看来，和风细雨还是大发雷霆，系统是用不同的字体来表达。
趁它心情好，千小重在手机写字板上打了行字给他看：“老大，你是天上掉馅饼系统吗？”
千小重不喜欢系统暴力读取自己和思想，就试着用文字交流。
谁知，这系统也挺没谱，在它消失前，只打了两个灰蓝神秘字符：
嘿嘿……
开始时，段慕千还能感到千小重体温升高，后来却成了块木头。
最后，他怪模怪样地摆弄了会儿手机后，竟然轻轻地推开她说：“段慕千，我有肾炎，怕传染上你。”
说罢，他拍了拍她的手，像拍泰迪的爪爪那样。然后，转过身——顿足片刻后，才毅然决然地离开。
他感到，在段慕千追慕的眼神里，自己的背影应该是清正而高大的。
更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反过神来，大声地喊：“还我衣服！”
这个时候，他终于可以到医院去看望老妈了，而且是堂堂正正的，因为手里有了钱。
他有一个妹俩哥，哥哥都成家立业了，他二十大几还光棍一个，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
这次老妈患肺炎入院，所需的医药费应该由儿子们共同承担。因为老妈没有收入，爹又死得早。
虽然做过装修设计、半公益环保监察员、网络小说扑街写手、家具销售，甚至连搬砖和泥、促销人偶都做过，但没一行有所建树，失业成了常态。
所以他的经济状况不是捉襟见肘，而是连襟都没有。
每次去医院看望老妈前，他先不急着去病房，而是在大厅缴费处先打听一下老妈的医药费余额，见里面满着，才敢到老妈病床前露脸。
他下了的士，向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和司机说：“不用找了！”
出租车司机走了一段了，心里充满感激的他，还不望在反光镜里瞭了千小重一眼。
咦？有点怪。那个大方的乘客在医院停车场上呆立不动，举头望天。
然后发生了很诡异的事情，有样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了他脸上！
“咋回事？”司机猛地擦了下眼睛，再凝望时，那小伙已消失不见。
幸好身在宽阔的停车场，这一次馅饼降落并没有引起轰动。
只有看车的大叔见他拿着个烧饼左右掂量，就提醒说：
“小伙子，垃圾筒在你右手方向六七米。”
“谢谢大叔提醒，不过我可舍不得扔。”
千小重先到了医院大厅，给老妈的医保卡上充了五千。然后进了电梯厢到了住院部27楼。
经过医护站时，护士们看到，那个鬼鬼祟祟，贴着墙角走路的千小重，今天竟大大方方向大家过来问好：
“大家辛苦了！”
护士们笑笑，其中一位说：
“千小重，你家大姨念叨你了，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都两天没人影了。”
“这两天出差谈了笔业务，这不刚从机场赶过来。”
说着，为舒解旅途辛劳，千小重摇了下脖子，晃了下肩膀，身上的小名牌发出优雅的沙沙声。
护士们不为所动，只道他从网上淘的，最多不会超过八十。
“哟，能得你哦，在商场里套着人偶也能谈业务？”说话的护士是千小重的老邻居，对他的情况门清。
主治医生恰好经过，捋了下鬓发说：“这千小重可要刮目相看了，刚才在医保卡上一下扔了五千。”
哇！
怎么会！
护士们纷纷惊叹着。
“姜姐，我妈的病情怎么样？”千小重问主治医生。
对这个自己手下的老病号，姜医生有些无奈地叹了回气，说：
“姚苓肺部变形，每发病一次加重一次，而且是不可逆的。时刻有向肺心病转化的可能。”
一阵揪心的千小重猛然抬手抓了一把额前的头发，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滴溜着眼珠问：“姜姐，我妈吃这个不忌口吧？”
“什么馅的？”主治医生狐疑地瞅了下，见他拿了个纸包，馅饼露出了一角。
“韭菜的。”千小重说。
“你妈气喘，有内热，就怕胃口不好，受不了这个味。”
“我明白了。”说着，千小重转身离开，进入了老妈的病房。
娘俩还没唠几句，千小重就拔下了老妈鼻子里的氧气管。
“儿子，你这是干嘛？”她的眼色中掠过一丝惊慌。
“妈，你把这个馅饼吃了，病就好了！”
姚苓急咳了一阵后，望着儿子，眼神中浮动着忧伤，问：
“小重，这馅饼有毒是吧，你想让我安乐……”
“妈，你想多了！”千小重哭笑不得。
他拿了把刀，把馅饼一分八块，又借着一杯清水，对妈连哄带骗地，总算是把馅饼喂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千小重边给妈喂水，边问。
姚苓从儿子手中接过氧气管，迫不及待地插回到鼻腔。这才大喘了几口气，说：
“小重你今天犯什么病，非要妈吃这饼，差点呛死我！”
“妈，你感觉好点了吗？”他紧张地瞅着老妈的脸色，发现瞬间变得像一张白纸一样！
“妈，你怎么了？——医生、医生！快来啊！”
姚苓突然昏厥，头一歪，躺在千小重臂弯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医护人员一拥而入。
……呼吸机、心脏起搏器、药物注射……
在匆匆赶来的大哥千越晖的逼问下，千小重说明缘由后嚎啕大哭！
千越晖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大骂着：“废物，神经病！”
千小重被打倒在墙脚，却突然神情木然，就地拾起掉出的手机，拼命地摇晃，心里暗自咆哮：“什么破系统！分明是杀人凶手！”
话音刚落，一个二维码怒气冲冲地跳了出来，差点戳到他脸上。
千小重忙用手机扫了它一下。
一行字歘地一下出现：“病人虚弱，幸运能量过载！”
“是不是吐了就没事了？”他用脑电波振动方式问系统。
“是！”
千小重扔掉手机，冲到姜医生面前，向她央求着用催吐疗法。
姜医生摇了摇头，指着案上拉成直线的心电图，不无责难地说：“托你的福，姚苓已经走了。”
“不会！——都闪开！”他边喊着边冲到抢救台前，抄起了一个医用压舌板，瞪起的眼球中似乎要喷出鲜血！
……
他亲手为老妈完成了催吐的过程。大汗淋漓中，他的眼光在老妈和监控仪上快速交替。
姜医生和护士们摇头叹息，其中一个护士过来拉千小重。
但被他挥手阻下，并轻颤着嗓音说：“你看，动了！”
先是心电图，急速地抖动了几下，就像禾苗破土一样，表面微弱渺小，但蕴含着无比坚韧而强大的力量。
很快，它就出现了波峰和浪谷，带着欢快的韵律绵延不断。
接下来，血氧、血压、心率都有了反应，监测仪变得流光溢彩，生机盎然！
医护们欢呼雀跃，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想把这个不肖之弟直接打入骨科的千越晖，也和兄弟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哎呀！不得了了！”惊喊声是在姜医生口中发出，见惯了生死的她，从没如此激动过。
“怎么了？”护士们拥了上去，和姜医生一起盯着监测仪上的曲线。
姜医生说：“我从没有在花甲之年的人身上看到过这么强劲的指标，太匪夷所思了，六十岁的人，三十岁的体质！”
这是千小重有生之年听到的最美丽的语言，从此时开始，他的人生形成了分水岭，感觉到了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看到老妈脸上有了血色，却没有醒来，千小重怕是镜花水月，低声问：“姜医生，我妈她……没挂吧？”
姜医生欢快地笑着说：“你看你，眼睛都让泪水给淹了。没发现你妈嘴角正挂着笑吗？”
然后，她大声吩咐：“姚苓，快下床吧，一会儿，到医院广场去跑百米！”